薄金修:“……。”
徐惠是薄金修他们这一行即使在溪城没打过照面也听说过的人,她比薄金修大两届,但并不接案子,专门负责商务对接,是个谈生意的好手。
薄金修律所刚起步时,她出现的很频繁,沈颜对她不陌生。
薄金修又瞥了一眼沈颜,后者依旧没有反应。
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小区门口,沈颜抓着包开门,“今天就到这吧,谢谢你接我回来。”
语气没了愤怒,平静而乏力。
薄金修想要开口阻拦,但她人已经下了车。薄金修停在原地,深吸了口气,还是开车跟到了楼底下。
楼道口感应灯大约是年久失灵,沈颜的动静没让灯亮起来,她摸黑去按电梯,手指撞到没刮白的墙角,“嘶”了一声。
薄金修停好车皱着眉几步过去,强行握住她的手借着电梯里的光,看清她的手指被刮破了一小块皮。
“放开。”沈颜抽开手,“你回去吧。”
“我……今晚也住这。”
薄金修态度没避让,沈颜顿住,转而轻笑了下,语气冷淡自嘲,“你想住哪就住哪。”
两人前后脚进门,薄金修锁好门,看着沈颜一言不发地把包扔在地上,扯开外套,里面是件贴身速干短袖衫。
“沈颜,我们聊聊。”
薄金修拉上阳台的窗帘,沈颜扯下发圈,抓了几下头发,又拿起桌上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倒的水一口饮尽,这才回了句,“你想说什么。
“我承认我做的不对。”
薄金修走近几步盯着她的眼睛,“可我也知道,如果我没在川西遇见你,你大概率永远也不会主动见我,我在你心里的样子多糟糕我能想象的到,也不怕再坏一点。”
“但是沈颜,你一直没有给我一个理由,哪怕你现在装作若无其事,非要把我当你哥哥,你也要承认,你三年前离开的不明不白,按照情侣之间的约定俗成,你至少也该给我个口头通知,否则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是男女朋友,我也做不到离你太远。”
“行啊,律师的职业习惯是吧,除了口头还有什么,需要我再拟个协议吗?”沈颜点头,“我们分手了,这下行了吗?”
“我在你心里,是一点位置都没了?”
薄金修仔细端详着沈颜的神情,试图从中看到什么。
“我对你的事从来不干预,希望你以后也能做到互相尊重,我们互不相欠这种事,你应该早明白。”
她面无表情地把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出来,里面一块小小的金属掉下来,她没收拾,留了个背影进了浴室。
屋内从平静的对话转为停滞的冷静,薄金修站在原地许久,紧了紧手心,片刻后关门下楼。
一夜无眠。
沈颜睡得不好,但也不想起,拖延到了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屋里空荡荡的,薄金修人不在,客厅里的窗帘被风吹的扬起,桌上摆着一盘冷掉的早点,沈颜木着脸随便拿了一样咬了一口,一双眼睛肿的厉害。
刚说要休假的老板回了律所,底下人稍微放松的状态立即戒备起来,薄金修气压很低,茉茉和翟文思两人都没敢问老板的安排,自觉跟着吩咐做事。
巧的是在这当头来了个案子,两人没空在这上面多想,整理出来,薄金修看了眼资料。
当事人在X市,被薄金修曾经无偿接过的一个案子的当事人介绍过来的。
案件其实不算复杂,总的来说是个工程纠纷案,牵扯到第三方和实施工人。当事人和某一方是亲戚,因为涉及几个亿的项目,尾款没结清,扫尾工程卡壳中,各方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利益牵扯。
薄金修看完资料,他本身对这种案子没多大兴趣,但鉴于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闲着,倒不如拿工作填满脑子。
他做足了准备,从公寓里收拾好行李,带着茉茉和翟文思两人坐飞机过去,当天就和当事人及被告那边碰了面。
过程相当不顺畅,双方谈了两天,一块吃了三顿饭,其中一部分时间还用来道家长里短、亲戚不亲戚的事。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但到了关键地步双方都不让步,条款一条条拉下来,双方谈判没有退让的余地,涉及到关键条款时,对方更是直接提包走人,一点亲戚的样都没有。
当事人是个年纪有些大的大哥形象中年人,有些慈眉善目祸福相生的那意味,好意带亲戚做生意,到头来一地鸡皮蒜毛。
案子没谈妥,人倒是累的够呛。
律师也是个体力活,薄金修倒是习以为常,咖啡已经有了抗性,但照旧还能发挥点余温,当事人公司团队个个面露疲态。
然后谈完还发现公司最终的合同设计不太接地气,他们需要短时间内起草一份合同,由薄金修起头,其他人填充和完善。
回了酒店,翟文思和茉茉仰天叹气,他们在来之前稍微了解过这里的一些风俗,因为会牵扯到部分群体和信仰,根据不少来这里办事过的律师反馈,最后的结果都有些不尽人意。
薄金修阅历深,他看多了大多数好人因为良心和善意对他人施以援手,却往往因为他们优良的品质落得一个令人唏嘘的下场,他觉得很不应该,他也觉得可以改变。
“尽人事,听天命。”
又是一整天结束,薄金修鼓舞两个年轻人,气氛稍稍涨起来,茉茉察觉出薄金修有着平时没有的些许心不在焉,她壮着胆子问,“薄律您真敬业,我还以为您要和颜姐一块旅游呢。”
薄金修视线停在沈颜的聊天界面上,还是没把他出差的事发出去。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事不如意反而是常态。”
罕见地私人情况从他嘴里说出来,两人反而不知道接什么,薄金修倒是自在的很,也不往深处说,起了身,“回去休息整理下吧,明天继续,好好准备。”
沈颜接到律所打来的体检通知电话的时候愣了下,她都已经忘记这事,客气地道谢转而就想拒绝,但那边说的非常详尽,律所之前帮忙一家体检机构赢了官司,现在是合作关系,去了只要报电话号码就行。
沈颜思索了下,还是过去了。
她去的那天是工作日,人没那么多,登记后换了衣服,分着人群后面排队做检查,一项项流程走下来,最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去了免费的食堂。她端着餐盘,因为体检前天晚上吃的少,早上还没吃,这会确实有些食欲。
拿了几样餐,忽然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过来和她打招呼,她们介绍自己是律所的实习生,在律所见过沈颜。
三人一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沈颜气质清冷,单独看着很疏离,但和薄金修划在一块,就显得很平易近人了。
她们用“早餐味道还不错”开了话题,渐渐转到薄金修身上。
“薄律又出差了,听说这案子当事人手头紧凑,大概率没什么利润,薄律估计又要自掏腰包了。”
“现在有良心的律师不多见了。”
两人轮番夸着自家老板,沈颜面上只是笑笑,并不接话,她也才知道薄金修出差了。
“何止呢,听说为了这案子,把和义山集团的合作给拒了。”实习生大概率是把沈颜当成自家人,一股脑地把小道消息说出来,况且没涉及到具体案子的细节。
沈颜咽下一口热豆浆,抬头看向两人,眉眼清凛,“你们这行都挺辛苦的,一会方便的话,要一块回去吗?”
沈颜在楼下打车,等着两人一起,打了个电话,点了整个律所人的咖啡,两个实习生下巴差点收不拢,既惊讶又艳羡,差点开口要叫老板娘。
沈颜神情依旧淡淡地,“承了体检的人情,总要回个礼的,不算什么。”
她冷淡的态度叫两人愣了愣,仿佛是刻意和薄金修划清界限,但当着面不好八卦非议,把刚才热络的态度收敛了些。
到了律所楼下,沈颜有分寸地和两人招手告别,手机里改了地址回小区。
体检要一周才能出结果,沈颜看着日历,有些迟疑要不要定制后面的行程,其实这段时间她新文的灵感和素材搜集的差不多了,需要个稳定的环境写作,但眼下空间是稳定的,人不稳定。
到了楼底下,她还在思索着,没防备身后跟了个人,“走路不看路,惊喜也看不见么?”
沈颜回头,就见童漾两只手拎着一堆东西,“这些都是恩宽和珍妮带给你的,他们这两天抽不出时间。”
他一气说了许多,又叹了口气,“抱歉,我擅自找他们要了你的住址。”态度诚恳,眼角下垂,像是只被人抛弃的大狗。
“来者是客,不用道歉。”
沈颜接过去他手里一部分东西,领着人上了楼。
薄金修在这里住了过几天,玄关鞋架那有他的鞋,阳台上晾着的大几号的衬衫和西裤,童漾就算不留心,有男人活动过的痕迹还是太明显。
“你哥住这?”
童漾没忍住问,他来时和樊恩宽,刘珍妮两人打听沈颜的住址,两人半天没想起来,最后还是在聊天记录里翻出来的,言下之意,他们也没有进过这个家门。
发小关系还算深厚,但私交不多,问起原因,两人吞/吐犹豫,童漾没为难人,没按耐住这段时间的急躁,自己找过来了。
这一来,就有些后悔。
“偶尔吧,他自己有屋,离律所近。”
沈颜语气听不出什么,她从餐边柜拿出一个玻璃杯,用热水烫过,给童漾倒了杯白开水。
“我回来没多久,家里就只有这个了。”
“没事,我不讲究。”童漾心稍宽,兄妹之间就是家人,家人什么的,贴身衣物见得都很正常。
“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到你家来。”
他笑笑,沈颜工作的电脑都在客厅茶几上,说不上乱,但看得出她在这屋里随心所欲,要是薄金修在这里,估计不太方便,起码最近这些天,薄金修没在。
“我们认识那会我还没毕业呢,那会不流行去朋友家做客。”
“你还记得?”
“当然了。”沈颜笑笑,“多亏那时候阿洪他们玩乐队,我跟着学了点吉他,现在在外面旅居,偶尔弹弹,还交了不少朋友。”
沈颜的描述带起了童漾一些过往的回忆,他忽然问:“当时刚认识那会,如果我主动点,你会跟我试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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