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绝对静谧的试炼
苏瑾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夕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能有多‘静’？”
林夕迎上那双透过镜片审视着自己的墨色眼瞳。若是平时，这种被人评估般的目光会让她很不爽，但此刻，在那片诡异的黑湖和未知的任务面前，这似乎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不自在，认真思考起来。拳击训练追求的是瞬间的爆发和控制，动静结合。但极致的“静”？她想起训练后独自加练时，对着沙袋反复揣摩发力技巧，身体肌肉纤维细微调动，呼吸放缓到极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心跳和意念流动的那种状态……
“我可以试试。”林夕没有把话说满，但眼神里的自信不容置疑。她向前走了几步，靠近湖岸。
阿健皱眉想说什么，被晓琳拉住了。李鸣则紧张地看着。另一边，小哲和薇拉也屏息注视着。
林夕脱掉了湿透且沉重的鞋子，赤足踩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她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将全部意识沉入对身体的控制中。肩颈放松，核心微绷，每一块肌肉都从之前的战斗状态中剥离出来，进入一种极致的松弛与预备状态。
她缓缓抬起一只脚，动作慢得如同电影慢放，肌肉线条流畅地舒展，却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然后，极其轻柔地，将脚尖点向那漆黑如墨的湖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次，湖水没有后退。
林夕的脚尖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无声无息地触碰到水面，竟然真的没有激起一丝涟漪！她的脚掌就那样稳稳地、仿佛没有重量般地“停”在了水面上！
成功了！
林夕心中也是一喜，但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维持着这种极致的平衡和控制，将身体重心缓缓前移。
另一只脚也如法炮制。
她竟然就那样站在了湖面上！虽然只是边缘浅水区，但这一幕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哇哦……”小哲忍不住低呼一声，立刻被薇拉捂住了嘴。
林夕小心翼翼地在原地维持着平衡。她能感觉到脚下湖水的冰冷和一种奇特的“张力”，仿佛踩在一层极薄极脆的冰面上，任何细微的震动都可能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她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动作依旧缓慢到极致，脚底与水面接触、抬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在离开时留下一个瞬间即平复的微小凹陷。
可行！
但这样走到湖心岛，对体能和精神都是巨大的消耗，而且速度太慢，中途一旦体力不支或者出现意外……
林夕退回岸边，微微喘了口气，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控制比打一场比赛还累。
“只能这样慢慢走过去？太慢了！而且中间累了怎么办？”阿健说出了大家的担忧。
苏瑾一直静静地看着，此时才开口：“不需要全程如此。”她指向湖面，“看水流的细微走向和那些偶尔飘过的完全静止的浮萍。湖底可能有暗桩或者特定路径，只需要在关键节点保持绝对静谧，其他路段或许可以借助工具快速通过。”
她的分析总是那么冷静切中要害。
“工具？哪里来的工具？”李鸣小声问。
小哲忽然嘿嘿一笑，从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背包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捡到的）掏出几块扁平的、像是某种大型贝壳化石的东西：“刚才在那边角落里捡的，这玩意硬度不错，而且表面积大，说不定能当滑板？”
薇拉检查了一下：“材质密度很低，或许真能浮在水面上，但需要极其小心地操作，避免溅起水花。”
方案似乎有了：利用这些“贝壳滑板”，在相对安全的路径快速滑行，而在接近湖心岛或者可能触发危险的区域，则由林夕用“绝对静谧”的方式探路或通过。
“我和她一起。”苏瑾忽然说道，目光看向林夕，“我需要近距离观察湖水对‘动静’的反应阈值，计算最安全的路径和速度。而且，两个人，万一有人失误，另一人或许能及时反应。”
林夕愣了一下，看着苏瑾那清冷认真的侧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和她一起……在这么危险的湖面上？
“太危险了！”晓琳忍不住出声。
“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案。”苏瑾的语气平静却不容反驳，她看向林夕，“你的控制力足够，我相信你。而且，”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体重轻，对你造成的负担更小。”
最后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纯粹理性的分析，却让林夕莫名地耳朵一热。她甩开那点奇怪的感觉，用力点头：“好！”
两人挑选了两块最平整的“贝壳滑板”。林夕再次施展那极致的控制力，率先稳稳站上一块滑板，然后向苏瑾伸出手。
苏瑾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手，微微迟疑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她的手指冰凉而细腻，像上好的冷玉。林夕的手则温暖而略带薄茧，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接触的瞬间，两人似乎都极轻微地顿了一下。
林夕稳住心神，微微用力，将苏瑾轻巧地拉上了滑板，站在自己身后。苏瑾的身体果然很轻，而且她似乎也懂得如何控制重心，上来后便稳稳站住，一只手极其克制地虚扶在林夕的腰侧，维持平衡。
“走了。”林夕低声道，控制着滑板，用一根之前找到的细长骨杆极其轻微地拨水，滑板无声地向前滑去。苏瑾在她身后，专注地观察着湖面，偶尔用极低的气音提示方向：“左偏三度。”“前方水流有异，减速。”
两人的配合出乎意料的默契。一个负责绝对的控制和执行，一个负责极致的观察和计算。
阿健、晓琳、李鸣则和小哲、薇拉一起，乘坐另外的滑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旅程并非一帆风顺。中途经过一片区域时，湖水突然变得粘稠，滑板阻力增大，林夕必须耗费更多体力才能维持速度和平衡。另一段区域，水下似乎有巨大的阴影游过，带来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直到阴影远去。
最危险的一次，小哲因为好奇多看了一眼水下，滑板方向稍稍偏斜，溅起了一小片水花！
哗啦——
虽然极其轻微，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却如同惊雷！
瞬间，他们周围原本平静的湖水开始剧烈翻涌！数条由漆黑湖水构成的、没有固定形态的触手猛地从水下探出，带着冰冷的杀意，抽向溅起水花的小哲！
“小心！”薇拉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林夕猛地将手中的骨杆掷出，精准地击打在一条触手的根部，将其打偏！同时，她脚下的滑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几乎贴在水面，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条触手的横扫！
站在她身后的苏瑾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向，身体猛地一晃，下意识地抱紧了林夕的腰才能稳住。
林夕只觉得腰间一紧，一个微凉而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瞬间加速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她自己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股奇异的热流窜上脊背。
但她无暇细想，全部精神都用于控制滑板躲避攻击。
而那些触手在攻击落空后，似乎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茫然地扭动了几下，又缓缓沉入了漆黑的湖水中。
危机解除。
滑板恢复平稳。
苏瑾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了环抱着林夕的手，向后退了一小步，恢复之前克制的距离。只是那白皙的耳垂，似乎染上了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绯色。
林夕也感觉后背那一小块接触过的地方空落落的，有点凉，还有点……奇怪的痒。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没事了，继续走。”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沉默和紧绷。直到靠近湖心岛，前方出现一片明显更加平静、但散发着更强能量波动的区域。
“这里需要绝对静谧过去了。”苏瑾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只是语速似乎快了一点点。
林夕点点头，收起骨杆。两人再次依靠极致的身体控制，如同两只轻盈的水鸟，无声无息地踏水而行，终于安全登上了湖心小岛。
岛上只有一块半人高的、洁白无瑕的石头，散发着柔和的、净化一切的光晕——正是“净水石”。
【净水石已定位。请将其带回岸边，净化湖水源头。】
任务更新了。
林夕和苏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带走这块石头，意味着返程的路，恐怕不会平静。
而就在林夕的手触碰到净水石的瞬间——
整座湖心岛猛地一震！脚下的岩石开始龟裂！同时，漆黑的湖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涌起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由黑水构成的漩涡正在湖中心形成，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即将苏醒！
“快走！”林夕一把抱起那块并不沉重的净水石，对苏瑾喊道。
两人迅速跳上滑板。
而此刻，湖对岸也传来了阿健他们焦急的呼喊声，但他们似乎被突然升起的、由湖水构成的透明屏障挡住了去路！
回去的路，已被切断。湖水的咆哮声越来越大，脚下的滑板剧烈摇晃。
林夕紧紧抱着净水石，苏瑾则快速观察着疯狂变幻的湖面。
“跟着漩涡边缘的切线方向！逆着水流，但有生机！”苏瑾在一片混乱中迅速做出判断，指着一条看似最危险的道路。
林夕毫不犹豫，操控滑板，向着那咆哮的漩涡边缘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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