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没有开灯，我感觉自己被平稳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上，但身体接触到的未知与眼前的黑暗，让我瞬间被不安攫住。
几乎是本能地，我那只刚刚松开他脖颈的手，又立刻死死攥住了他胸前的衣料。
“你别走！我怕黑……”
易林琛的动作顿住。他没有急于起身开灯，也没有继续任何进一步的举动，而是在我身侧坐下，宽大的手掌完全覆上我紧攥的小手。
“我在这儿。”他收紧手指，与我十指交握，“不会放开你的。”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抓着他衣襟的手力道渐松，转而更依赖地回握住他的手。
“我们现在……是要……做……吗？”我小声询问。
易林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俯下身，将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印在我的额头。
“你不想和我做吗？”
“我……我想……”我几乎是立刻回答，羞涩地咬住下唇，“但是在那之前……是不是该……洗个澡啊？我身上有味道吧？”
易林琛轻笑一声，撑起身子，“我帮你。”
*
他牵着我走进浴室，灯光亮起的瞬间，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适应了光线后，我看见易林琛已经走到淋浴间前，伸手调试水温。
氤氲的热气开始弥漫在玻璃隔间内。
他转身，目光沉静地看向仍僵在原地的我。
“需要我帮你脱吗？”
“啊？！不不不不……我、我可以自己来……”
我像是被蛊惑般，脑袋空空，一步步解开纽扣，挪到他面前。温热的水汽已经沾湿了他的衬衫前襟，布料隐约透出底下的肌理轮廓。
“都湿透了……”
他看了眼自己，“嗯，没关系。”
反正很快都会褪去的。
微凉的空气触到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闭上眼，感觉他的指尖偶尔擦过我的肌肤。当最后一件衣物滑落，我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然后被他轻轻拉进淋浴间。
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两人。
水珠顺着他的黑发滑落，流过棱角分明的下颌，再滴落在我光裸的肩头。他挤了些沐浴露，在掌心揉出泡沫，然后轻轻抚上我的背。
“转身。”他在我耳边说。
我乖乖顺从地转过身，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背脊上缓慢游走。
当他的手来到我腰间时，我忍不住轻颤，差点走漏了声音，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
“怕痒？”
我摇头，又点头，最后小声说：“只是……不太习惯……”
他低笑，将我转回来面对自己。水幕中，他的目光深邃如海：“我也是。不过……我很开心，你呢？”
我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向他贴贴。
“我也是……”
沾满泡沫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将脸装饰得更像玩偶。易林琛发自内心地发出一声轻笑，倏地拥紧我拘谨的身子，将我身上的泡沫蹭上自己。
“如果第一夜是意外，那今夜算什么？”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算、算、什么呢？”
我仰头望着易林琛深邃的眼眸，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映着充满**的渴望。
连他眼眸中的自己，同样如此。
“算……”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手捧起他的脸，“算我心甘情愿。”
自从那夜后，我每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话音落落的瞬间，我能明显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
“好，我都听见了。”
冲走所有的泡沫，易林琛关掉花洒，取过宽大的浴巾将我仔细包裹。
我被他抱回放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易林琛特意开了盏小夜灯，昏黄灯光下，旖旎更甚。
易林琛俯身撑在我上方，湿发垂落额前。
“你说的，心甘情愿。”
“嗯……我说的。”
他的吻再次落下，比之前更加缠绵，也更加耐心。当他的指尖轻轻滑过我锁骨下方时，又是忍不住轻颤，却不再是出于害怕，而是某种陌生的期待。
“易林琛……”我轻声唤他。
“我在。”他回应着，吻渐渐下移，“永远都在。”
我攥紧了手指，反手抓紧枕头，脸埋进手臂内，压抑着喘息。易林琛抬起头，手背擦过嘴角，拨开挡住我脸庞的发丝，扳过我的脸，迫使我无处可逃地迎上他的视线。
没有言语，他再次俯身，深深地吻住我的唇。
腰被他轻轻托起，更近一些贴近。比自己的体温更烫的，是他的体温。
潮汐翻涌着，一遍又一遍。
*
我被一阵腰痛弄醒，吃痛一声睁开眼。易林琛已经不见，留了便签在床头，说他已经去上班，让我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家……”忽地害羞，我将脸埋进易林琛睡过的枕头。
这时，电话短信响起，我抓过手机，在看到内容后，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又到了每月给弟弟生活费的日子。
父母早逝，为了抚养弟弟读书上大学，我被迫从大学退学，四处打工挣钱。
学历不够，又想寻一份多劳多得的工作，于是我选择了现在工作的连锁便利店。工资待遇不错，养活自己和弟弟不成问题。
叹了口气，我将银行卡里的最后八百块转了过去。
弟弟：【姐，你不会把钱全给我了吧？】
我：【留了的，不用担心，注意营养。月底发工资了我再转给你。】
关闭手机，我看了一眼时间，忍着身体清晰的酸痛感，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弟弟发来的消息：
【姐，你也别太省，我最近找了个家教的兼职，下个月就能自己赚生活费了。】
看着这条信息，我眼眶微热。弟弟长大了，懂事了。
*
入夜，我正坐着发呆，忽然想起自己没有易林琛的联系方式，也忘了跟他说自己来上班的事儿。
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凌晨四点，交接班的同事推门进来，挑着眉说了句：“你男朋友在外面等你呢。”
“男朋友？”
我下意识望向玻璃门外。路灯下，真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不会吧……”
我匆匆收拾好东西，小跑着出了门。几乎同时，车窗缓缓降下。
“你怎么来了？”我微微喘着气问。
“醒了，出来兜兜风。”
“是工作太累睡不着吗？”
易林琛轻轻抬了抬下巴，“上车再说。”
车内很暖。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悄悄看向易林琛专注开车的侧脸，心里那点暖意悄悄蔓延开来。
“真的只是兜风？你该不会……一整晚没睡吧？”
“嗯。”他坦然承认，又自然地转开话题，“今天白天还要工作吗？”
“白天休息，晚上还是夜班。”
他眉头微蹙，“夜班不安全，以后别排了。”
“可是夜班时薪高呀，而且……”我低下头，声音轻轻，“要不是夜班，我也不会遇见你。”
易林琛顿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车缓缓转入全市最奢华的那家五星级酒店。我怔住，来这儿做什么？难道……开房？！
“一起吃早餐。”他仿佛看出我的心思。
“在酒店吃吗？现在才四点就有早餐？”
易林琛没答，只牵起我的手走进电梯，直达顶层的餐厅。几位服务生和厨师早已静候在一旁。
“想吃什么？”他问。
我有点茫然：“没有菜单吗？”
主厨微笑上前：“小姐想吃什么，我们现做。”
我犹豫地看向易林琛，他已经干脆地报了几样。我心一横，小声说：“那……我要豆浆油条。”
话音落下，周围似乎静了一瞬。我脸颊发热，几乎想躲起来。
五星级酒店吃豆浆油条，我到底怎么想的！
“正好，”易林琛从容地接话，“我也想尝尝。”
*
热腾腾的豆浆和现炸的油条很快被端了上来，盛在精致的白瓷碗碟里，与这奢华的环境有些违和。
我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易林琛，他正姿态优雅地品尝着平民美食，认真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他头也没抬。
“没什么，”我抿嘴，“就是觉得，易总吃路边早餐的样子，很……亲民。”
一顿简单的早餐，在安静却并不尴尬的氛围中吃完。窗外，天色渐亮。
易林琛开车送我回别墅。因为今早有个会，易林琛得即刻出发赶去公司。
“谢谢易总今天的早餐，还有……兜风。”我解开安全带，轻声道。
“嗯。”易林琛应了一声，在我准备开门下车时，却忽然开口，“手机给我。”
我不解地递过自己的手机。易林琛接过，熟练地输入了一串数字，拨通，直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才挂断，将手机递还给我。
“我的号码。”
我握着还残留他指尖温度的手机，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重重点头，说“好。”
手碰上把手，我忽然升起一股冲动，转过头去看正在回复工作消息的易林琛。
“那个，易总？”
他抬眸，疑惑了声。
我小心地凑近，见他没躲闪，便快速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我……待会可以睡你的床吗？”
他勾起一边唇角，一只手覆在我的后脑勺处，啄了下我的唇。
“协议不是说，我们共睡一张床吗？”
我偷笑着低下头，“突然有点舍不得你走了……”
易林琛又在我的眼皮上吻了吻，“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
回到易林琛的卧室，似乎空气中还残留着他昨夜睡这儿的气息。
我洗完澡躺上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一条新信息，来自刚刚存下的号码：
「睡醒告诉我。」
言简意赅，很像他的风格。
我把手机捂在胸口，闭上眼睛。白天，我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梦里不是漆黑的夜班路，而是温暖的豆浆香气，和他专注开车的侧影。
这不是一场身体的交易，而是两情相悦的爱情。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金色。我拿起手机，犹豫片刻，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醒了。」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屏幕就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易林琛。我连忙接起。
“睡好了？”
“嗯，”我轻声应道，“你呢？中午有休息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没料到我会反问这个。“处理了些工作，不碍事。”
“那……吃晚饭了吗？”我小心问道。
“还没。”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脱口而出：“那……要不要一起？我请客！虽然没法吃得太好……”
说完我就后悔了。怎么能请有钱人去吃廉价餐馆呢！
然而，易林琛几乎没有犹豫：“一小时后到家，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挂断电话后，我几乎是尖叫着在床上打滚，然后突然顿住。
“我这个样子……不会真爱上他了吧？”
不是身体本能的**，而是对他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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