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第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简单过了一下卷子,下课拿了常卓阳的试卷放在讲台上让各自传阅。
常卓阳的作文也是满分。
等传到夏希迎手里,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夏希迎逐字逐句看完这篇文章,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写的真好,不愧是常卓阳。”
她顺手叠好,把卷子递给陈边叙:“你看吗?”
陈边叙拿在手上大概扫了眼,就往后传了:“也就那样吧。”
“他各科第一总分也第一,我看你就是嫉妒。”夏希迎看了眼手表,开始计划着等会儿下课晚饭去吃什么。
鸡汤米线还是,旋转小火锅。
陈边叙忽然开口:“如果我是第一呢。”
“你要不要认清一下现实。”夏希迎伸手戳了戳他的卷子,语文卷110,这个分在一班算低的。
陈边叙笑了下,并不怎么在乎:“夏希迎,如果我能超过他,怎么算。”
夏希迎就当他随口说说:“等你超过他再说吧。”
“到时候答应我件事儿怎么样。”陈边叙胳膊松散搭在桌沿,侧身看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转着根笔。
他其实没什么事想让她答应,就是这么一说。
夏希迎觉得这可能性过于渺茫,大方答应他:“我可不是小气的人,这样吧,最少答应你五件事。”
下课铃响,夏希迎把笔往桌上一扔,找张晓郁一起去吃饭。
食堂她吃腻了,最近都在外面吃。
一中后面的美食街有家米线店,叫王家米线,据说这老板就是靠一碗鸡汤米线在赫阳开了十几家分店,一中这家是最老,也最破的总店。
夏希迎没考上一中的时候就吃过几次,这么多年一直是八块钱一碗没涨价,老板还是挺良心的。
夏希迎点了两碗米线,付钱的时候一低头,瞥见身边多出个人。
男生的手骨节清晰,修长好看。
他手里握着的手机她认得。
夏希迎抬了下脑袋,是陈边叙:“这么巧。”
“齐硕要吃这个。”陈边叙付了钱往后瞧了眼,齐硕已经和张晓郁坐一桌上了。
齐硕隔三差五就想吃这家米线,都怀疑这鸡汤里给他下东西了。
齐硕和张晓郁面对面坐着,刚考完干什么都想问句成绩:“你这次数学考了多少?”
“127。”张晓郁自己还挺满意的。
“可以啊。”齐硕两手撑在腿上,故作高深,“不过哥呢,还是比你略高一点点。”
张晓郁顿时不想跟他坐一桌了:“你这个人真的很欠揍。”
夏希迎和陈边叙坐过来,一张桌子四个人正好。
齐硕从校服口袋里掏出袋巧克力,撕掉封口往手里倒了几个:“我刚路上买的,你们也尝尝吧。”
张晓郁拿了一个:“什么味儿的?”
夏希迎伸手,碰巧和对面陈边叙的手碰到了一起。
视线相对,夏希迎本能地往回收了收。
“榛子的。”齐硕说,“我本来没想要这个,转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可买的。”
夏希迎在等陈边叙拿走一颗之后,她才拿了最后一颗。
一瞬间的触碰,使得她不自觉耳根发烫。
夏希迎低头拨掉巧克力外包的锡纸,她隐约能感觉到陈边叙这会儿在盯着她看。
但她没有抬头,好像此刻看他一眼就输了一样。
莫名其妙的。
老板端着托盘过来问:“你们是四碗米线是吧?”
“对,老板,一碗不要香菜。”齐硕说。
-
这天晚上,陈边叙写完作业,随手在便利贴上写了个名字:常卓阳。
他撕下这一页贴在了兔子玩偶的头上。
谁还没当过状元似的,有一次他就有第二次。
夏希迎放学去文具店自己印了一份成绩表,在睡前默默把陈边叙这个名字圈了起来。
陈边叙,十四名。
夏希迎,十七名。
夏希迎把自己的名字和他用红笔连在了一起。
既然差不多,那就超过他。
-
十一月,赫阳供暖。
家里和外面的温度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老夏和刘阿姨的“寻亲计划”初有进展,上次记回来的两个电话里有一个能打通,对方是刘阿姨二姐的老公。
就这样,刘阿姨和二姐时隔多年又有了联系。
她在电话里想借着二姐的口,探探家里爸妈的态度。
二老这么多年,还是那么不想见到她吗。
二姐说:“红春,你就是脸皮太薄了,你要是早回来,他们骂你两句也早就没事了,他们后来去广东找过你,没找着,又灰突突地回来了。”
刘红春:“我现在能回去,那我……”
二姐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有些话就是再怎么婉转,也没法好听:“红春,咱爸妈已经不在了,妈四年前走的,爸今年,刚走。”
刘红春是家里第三个孩子,上面有大姐二姐,爸妈是三十多岁才生的她。
现在想想,确实可惜。
晚年尽孝,她一刻都不在身旁。
老夏知道刘阿姨心里难受,这段时间也常常陪她在周边转转,当是散心。
老夏当初提起回常县这件事,是想帮刘阿姨解开这个压在心里好多年的结,结果人是联系到了,听到的消息却很糟糕。
老夏最近也有点后悔,这事儿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提。
老夏下班就陪刘阿姨出去散步了,夏希迎没找到换洗衣服,也找不到人问,凑合拿了条夏天的睡裙准备进去洗澡。
夏希迎抱着衣服刚到门口,洗手间的门就开了。
陈边叙从里面出来,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没遮没掩地窜入她鼻息。
柔柔扑了满面。
沐浴露是老夏买的,他们俩一人一瓶,同一个牌子,同一个香味。
夏希迎此时被熟悉的气味包裹着,脑子短路地问了句:“你洗澡不能避着点人吗?”
陈边叙跟她对视一眼,又低头撇了眼自己的衣服,长袖长裤,他浑身就露了张脸在外面。
夏希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胡言乱语了,多少是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眼神:“我进去了。”
二十分钟后。
夏希迎洗完澡出来,闻着自己身上和他一模一样的香气,沐浴露和洗发水,老夏一次性买齐,他们用的都是一样的。
她皱了皱眉,心想明天就去超市买新的给自己换掉。
夏希迎头发还湿着,穿着睡裙在客厅转了一圈找吹风机,上次用完她忘记放哪儿了。
夏希迎来回走了两趟,最终看着沙发上的人问:“你用吹风机了吗?”
陈边叙穿了身纯黑色的长袖T恤,休闲裤,右耳上戴着个银色耳钉,浓重的黑色和他在灯下的眉眼相得益彰,又显得少年人的肩膀愈发瘦薄。
陈边叙没用吹风机,但男生的头发二十分钟就差不多干了。
“没用,在这儿。”陈边叙伸手,从沙发旁的杂物筐里把吹风机捞起来。
夏希迎往这儿走了两步,粉色的过膝长裙轻轻荡起,花边拂过光洁的小腿。
他们各自身上风铃草的香气相互靠近,无限重叠。
夏希迎接过东西,轻声说:“谢了。”
二人靠得近,夏希迎发梢的水无声滴在了少年手腕上,他不自觉指节微收。
少年腕骨凸出,手背依稀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在姑娘走后,陈边叙垂眼看着左手腕上的两滴水,有些出神。良久,他缓缓抬起另只手覆了上去。
水是凉的。
他用手盖住的地方,却是烫的。
风铃草的香味清新,带着微甜。他懒散敞着腿,微弓着身坐着,呼吸间若有似无的香味,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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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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