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迎安静一瞬,又问:“下楼也要说吗。”
她今天就是下来买盒糖,他再睡半个小时说不定她已经回去了。
陈边叙拿她的话来揶揄她:“你不是不认路吗。”
这话是夏希迎上午自己说的。
“也,没有那么不认吧。”夏希迎自知理亏,抿了下唇转移话题,“这猫有人要吗,身上毛挺干净的,不像流浪猫。”
陈边叙认得这猫:“它叫馒头,是前面理发店的猫,经常在这条路上遛弯儿。”
“我还想说,没人要的话我就带走了。”夏希迎站起身,听到有主有点失望。
陈边叙抬了抬下巴,往旁边指了下:“猫主人就住这儿,现在指不定就在楼上盯着你,看你什么时候把猫带走。”
“我又不是偷猫的。”夏希迎看了眼“馒头”,白白胖胖的,脑袋也圆,怪不得叫馒头,“我是说没人要的话,我带走,顶多叫善心领养。”
“领养”这个词儿陈边叙中午刚在陈崇德那儿听到过,有点敏感:“如果不是善心的领养,也叫领养吗。”
“你说什么?”夏希迎皱着眉看他,“怎么感觉在拐弯抹角的骂我。”
但她没有证据。
陈边叙:“没说你。”
“那你说谁。”
“有个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吗?”
“真没说你。”
-
夏希迎来之前没看天气预报,现在打开手机一眼扫过去,一连串的雨。
但雨下的时间不长,经常天上挂着大太阳,下面哗哗落着雨,但一阵儿就停了。
夏希迎在陈边叙这儿宅了几天,老夏还有一礼拜培训结束,已经打电话叫她回去了。
这两天夏希迎偶然问起来,问陈边叙打算去哪个城市上学,陈边叙就说再看看吧,不知道。
遮遮掩掩的,生怕告诉她被她缠上似的。
她的分数不是清华就是北大,但凡出现第三种可能她就回去复读,重生高四之我要上清北。
陈边叙说他分数不行,这俩没戏,说这句的时候挺认真的。
夏希迎也就打消了两个月后会不会和他在大学里碰面的念头。
这一走,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见了。
陈边叙这天下午被方万里叫去打台球,夏希迎没去,她去了估计陈边叙待半个小时又要接个闹铃就走了,急急忙忙说有事儿然后回来睡觉。
夏希迎不是小孩儿了,没必要这样,有点扫兴。
客厅有电视,这电视自从刘红春不在了之后就没怎么开过,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找了块布擦了擦,然后挑了部古装剧看。
陈边叙刚到台球厅,高鹏和方万里都在,方万里坐在那儿拎着罐可乐,见他姗姗来迟,故意拖长调子,拍着大腿调侃他:“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最近这么拖拖拉拉,出个门这么慢,还是说金屋藏娇了。”
陈边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没留情面地戳穿他:“你也就等了五分钟。”
看这架势还以为方万里在这儿等了他五百年,等到海枯石烂了还没来。
这放在神话故事里,大概率会变成一座山峰,叫万里山。
“她不走了吗?”高鹏的重点在后半句。
陈边叙过来坐下:“过两天就走了。”
方万里要笑不笑地看他,一股八卦味儿:“你希望她走还是不走。”
“我希望她赶紧走,快点儿走,连夜走。”陈边叙声线寡淡,没任何多余的情绪,他的答案是“走与不走”之外的第三种,是赶紧走。
方万里怔了一下:“不是吧,这么无情。”
方万里感叹幸亏自己不是个姑娘,他要是个姑娘听到这句,不得心都碎了。
陈边叙看着他,无视跟前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再不走就得出事儿了。”
他和夏希迎好像经不住见面,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没人碰也快自己破了。
到那时候,怎么收场。
这句方万里显然没明白,以为是赫阳那边儿的事儿,没心思问。
方万里从右手边抓了跟杆子,丢给他:“走吧,跟我玩儿会儿。”
-
晚上八点多,夏希迎听到开门声惊了一下,人才缓缓抬起头。
她跪坐在地毯上,趴着茶几睡着了。
陈边叙进门开了灯,随之看见她面前的两个空掉的啤酒罐,一个竖着,一个倒了,应该是上次高鹏买多了剩下的。
陈边叙拎着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走过来:“你都喝了?”
“喝了。”夏希迎后知后觉问了句,“要钱吗。”
陈边叙:“不用。”
她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你买的什么。”
“吃的喝的,想吃自己拿。”陈边叙把袋子随手放桌上了。
夏希迎也没跟他客气,伸手从袋子里扒拉出一瓶奶,上面画了个草莓,看着还不错,她拿在手里仰头看他:“这个要钱吗。”
“不,用。”陈边叙把这俩字着重说了一遍。
他看起来有那么计较吗。
陈边叙扫了眼桌上倒着的啤酒罐,忽然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瞧不起谁啊,这都不够漱口的。”夏希迎没醉,脑子还是挺清醒的,“怎么没吸管儿。”
陈边叙在袋子里翻了两下,应该是忘拿了:“我睡觉那屋里有剩的,桌上,看不见就开灯找。”
夏希迎起身去找吸管了。
陈边叙下午在台球厅,旁边的大哥吞云吐雾,他跟着吸了三个小时的二手烟。
他觉得身上都腌入味儿了。
陈边叙去洗了个手,顺便在洗手间把衣服换了,出来还没看见夏希迎。
他抬腿往旁边一拐,卧室也没开灯,她站在那儿不动,看的津津有味。
陈边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同样的位置,还是对面那个窗口,一对年轻情侣正吻得难舍难分。
他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别人接吻好看吗。”
“好看。”夏希迎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接吻,这本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能做到这么“大大方方”的,实属罕见。
这片“握手楼”楼间距很窄,两边同时开窗把胳膊伸长点,都能在空中手拉手当好朋友。
对面不可能不知道,这边大概率有人会看到。
但他们依然吻得旁若无人,毫不在乎。
陈边叙看了两眼,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前两天好像不是这男的。”
他记得那天中午是个黄毛,特别扎眼,现在的男人是黑头发。当然也不排除那人去把头发重新染黑了的可能性。
最好是染黑了,不然就得是绿了。
夏希迎偏头瞧他,眨了下眼:“精彩。”
对面那户开着灯,两个人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热吻,黑暗墙壁上这个画面被窗户四四方方的形状框起来,成了一块浑然天成的荧幕。
夏希迎刚刚没开灯,是进来就看到桌上放着吸管了,她戳进封口,吸了口酸奶,清甜的草莓味在口中漾开:“我买了19号下午的机票,回赫阳。”
“嗯。”他淡淡应了句。
好像她走与不走,都无所谓。
夏希迎总觉得心有不甘:“陈边叙,我最后再问一次,你真的不和我回去吗。”
陈边叙笑了下,说话懒懒散散的,“这儿才是我家,我回哪去。”
赫阳不是他的家,陈崇德那儿也不是他的家。
对面热吻的情侣转了个身,男生靠窗背对着他们,身体几乎把女生全挡住了。
“那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夏希迎说。
陈边叙还是老样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态度过于冷静,坦然,夏希迎觉得自己输了:“我来找你,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陈边叙,我对你好像有不一样的感情,是不是爱情我不清楚,你一走两年,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慢慢捋清楚,但我不想就这么回去了。
赫阳距离广东很远,按照眼前人一见面就拒人千里的态度,可能回去就真没有下次了。
陈边叙偏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在黑暗里,点缀着细碎的光。
他不说话,夏希迎知道他懂,但他就是不戳破,也不想认。
就等着到19号,没事儿人一样的把她送去机场,等飞机一落地,他搞不好又失踪了。
就和上次一样。
夏希迎左手握着酸奶瓶,另只手缓缓托上他的下巴,拇指蹭了蹭他的脸,是和小猫一样的安抚:“现在,和我接吻。”
陈边叙握上她手腕,看似平静,心跳早就乱了:“你醉了。”
“嘁。”夏希迎挣开他的手,随意撑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看你正经的跟什么一样,你接过吻吗?”
陈边叙如实说:“没有。”
“那试试呗。”夏希迎坐靠着桌子,稍仰着头,眼睛一瞬不移盯着他看。
跟前的少年眉眼精致,鼻梁高挺,五官整体是介于凌厉和柔和之间一个很适度的位置,多一分多,少一分少。
她也没和别人接过吻,是初吻。
客观讲陈边叙长得没话说,不管身材还是脸,都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在回赫阳之前,她和陈边叙亲个嘴,不吃亏。
就算以后再不相见了,就算一下飞机他又变成蝴蝶飞走了,她也算没白来一趟。
机票来回小两千,挺贵的。
陈边叙被她这样看着,无形之中有什么屏障在被一点点敲碎:“你确定吗。”
夏希迎点头:“确定,不后悔。”
陈边叙开口的声音忽然比刚才哑了些:“等你清醒了再和我说这句话,我就答应。”
“我来一趟两千,就和你亲个嘴,还得我等着你,求着你。”夏希迎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他的眉眼,好像是在仔细打量他值不值这两千,“陈边叙,你好贵,也好拽。”
她脸颊有点发热,脑子却是清醒的。
她没有完全醉,顶多算是借醉装疯,心想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地追到了广东,但人不跟她走,再不占他点便宜心里过意不去。
陈边叙显然不想跟她探讨这个话题,转过身去,侧对着她:“19号走吗。”
两年前分开的那一天,他们两个也是站在这个位置。
陈边叙是蓄谋已久的离开,听着姑娘还口口声声说着以后,他没忍住眼眶一红,眼泪掉在了下巴上。
姑娘帮他擦眼泪,说“陈孔雀,我们一定会常联系的”。
可夏希迎回去之后就明白了,是陈边叙骗她,他是只坏孔雀。
此刻,夏希迎歪了下脑袋,看着眼前的人。
“嗯,19号。”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也不敢轻易妄言以后了,她看着陈边叙清俊的侧脸,默了一瞬,“孔雀啊,我怕你又要变成蝴蝶飞走了。”
怎么办。
我握不住你,我无能为力。
明天有事儿,可能不更[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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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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