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之盾:跨越法庭的守护
法院东侧的 “青茗轩” 茶馆飘着淡淡的龙井香,木质窗棂把初秋的阳光切成细碎的金片,落在康声面前的青瓷茶杯里。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杯沿,深灰色衬衫的袖口仔细挽到小臂,露出腕上一块旧石英表 ——
表针刚走过下午两点,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
“抱歉,我来晚了。”
吴葭推开玻璃门时带起一阵风,她怀里抱着半旧的法律条文汇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指尖还沾着点钢笔墨水的蓝渍,
“刚在法院整理康声案的归档材料,不小心耽搁了。”
康声立刻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 “吱呀” 声。
他把面前的计划书往中间推了推,指尖在 “声音权益保护基金” 那行字上顿了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吴律师,你看这个名字…… 会不会太直白了?”
“直白才好。”
陈默紧跟着走进来,肩上挎着黑色相机包,手里拎着个蓝色文件夹,坐下时还不忘把相机包垫在身后 ——
那是他惯用的姿势,总怕相机被碰坏。
他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放,金属搭扣 “咔嗒” 响了一声,
“上次我去采访那个被克隆声音的乡村教师,他连‘声音侵权’四个字都没听过,咱们得先让大家知道这事儿能维权。”
吴葭翻开计划书,指腹划过康声手写的案例记录,纸页边缘因为反复翻阅有些发卷。
“这位非遗传承人,” 她抬眼看向康声,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你上次说他的山歌被用在低俗广告里,具体是哪种类型的广告?”
康声的手指在那张便签上按了按,指节微微泛白:
“是卖壮阳药的,画面里还配了些乱七八糟的动画。
他跟我说,有次去村里集市,有人拿着手机给他看那个广告,问‘这是不是你唱的’——
他当时差点哭出来,说那山歌是他师傅传下来的,是用来祭山神的。”
陈默从相机包里掏出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醇厚的山歌调子流淌出来,尾音带着独特的颤音。
“这是我上次去他家录的,” 他声音放轻了些,指尖轻轻敲了敲录音笔,
“对比广告里的版本,频谱完全重合,就是用 AI 调快了节奏。”
吴葭从汇编里抽出一张纸,上面用红笔圈着《民法典》第 1023 条,她把纸推到两人中间,笔尖在 “声音保护” 那几个字上点了点:
“上次庭审时,法官特别强调了‘可识别性’——
只要公众能把 AI 声音和本人联系起来,就算侵权。
不过赔偿金额这块,除了经济损失,精神损害抚慰金得看具体影响,比如这位传承人,广告对他的名誉损害很大,这块可以多争取。”
康声忽然攥紧了手里的钢笔,指腹蹭过笔杆上的划痕 —— 那是他维权时反复攥笔留下的痕迹。
“我当年要是早知道这些,也不会被侵权半年才敢说话。”
他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叶子已经开始泛黄,
“那时候每天晚上听着自己的声音被 AI 改成奇怪的调子,配在低俗短视频里,连觉都睡不着。”
吴葭沉默了几秒,伸手把桌上的茶杯往康声那边推了推,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可以帮更多人。
对了,我联系了律所的同事,他们愿意免费代理小额维权案,就是需要陈默你这边多帮忙收集证据。”
“放心,” 陈默打开蓝色文件夹,里面的 “证据收集指南” 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了重点,他指着 “固定时间戳” 那栏,指尖在纸上划出细细的线,
“我问过技术人员,用录屏软件的时候要同时打开系统时间,最好再录一段周围环境音,这样证据更扎实。”
三个月后的温州非遗工坊里,桂花香飘得满院子都是。
康声站在临时搭起的讲台上,手里握着麦克风,深灰色衬衫换成了更轻便的浅灰色 T 恤,袖口依然整齐地挽着。
台下坐着二十多个人,有景区导游拿着小本子记笔记,有短视频创作者举着手机录像,沈海则坐在最前排,手里捧着个竹编盒子,眼神里满是期待。
“大家看这个频谱图,” 康声指着身后投影幕布上的图片,指尖在空气中虚点了几下,
“AI 生成的声音在高频部分会有断层,而真人声音是连贯的 —— 这就是鉴定的关键。”
“康老师,” 台下一个穿蓝色导游服的姑娘举起手,马尾辫随着动作晃了晃,
“要是景区用 AI 克隆我的声音揽客,我该先找哪个部门啊?”
康声还没开口,吴葭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陈默刚打印好的 “维权流程表”:
“先找市场监管局投诉,同时联系我们基金做鉴定,证据固定好之后再走法律程序 ——
表上有我们的联系方式,随时可以打电话咨询。”
讲座结束后,沈海快步走到康声面前,打开手里的竹编盒子,里面放着一块绣着 “声” 字的瓯绣方巾,丝线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我把你的声音纹样绣进去了,” 他指尖轻轻拂过方巾上的针脚,语气里带着点骄傲,
“每一针都对应着你声音的频率,你摸摸,这质感多厚实。”
康声接过方巾,指尖触到细密的丝线,忽然想起自己维权时收到的那些鼓励信息。
他把方巾递给吴葭,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要不是你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站在这里。”
吴葭接过方巾,指尖在 “声” 字上顿了顿,忽然瞥见陈默正举着相机拍照,镜头对着康声和一群围过来提问的人。
“对了,” 她转头看向陈默,
“上次你说联系的科技公司,什么时候能谈‘AI 声音使用规范’?”
陈默刚按下快门,相机屏幕还亮着,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他们下周要派技术团队过来,不过……
听说他们内部对规范的范围有分歧,有人觉得应该只约束商业用途,有人觉得个人使用也要管。”
夕阳把瓯江的水面染成橘红色时,三人坐在工坊的院子里,石桌上放着没喝完的茶。
康声教旁边的小朋友模仿非遗唱腔,小朋友跑调的声音逗得大家直笑;
吴葭在笔记本上写着 “规范谈判要点”,笔尖偶尔停顿,像是在思考什么;陈默则摆弄着相机,屏幕上回放着刚才拍的照片。
“下周谈判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 康声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坚定,
“我想把那位非遗传承人的经历跟他们说说,让他们知道规范不是限制,是保护。”
吴葭抬起头,笔记本上的钢笔停在 “精神损害赔偿” 那几个字旁边,她看着康声,轻轻点了点头:
“好啊,多个人多份力量。”
陈默忽然 “哎呀” 了一声,相机屏幕上出现一张照片 ——
照片里,沈海正偷偷把一块绣着 “盾” 字的瓯绣方巾放进吴葭的包里,方巾的边角露在外面,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刚想把照片给两人看,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备注显示是 “乡村教师”。
“喂,您好。” 陈默接起电话,声音瞬间放轻,
“什么?您说有人用您的声音做直播带货了?”
康声和吴葭同时停下动作,看向陈默,院子里的笑声突然停了,只有风吹过桂花树的 “沙沙” 声。
陈默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对着两人轻轻摇了摇头 ——
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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