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齐决睁开眼，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腹部，昨晚被刺到的地方被简单包扎过已经没那么疼了。
齐决昨天的任务凶险，目标的暗卫太难缠，临死前扔出了匕首刺伤了他，回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他草草处理完伤口，还没来得及上药就睡了过去。
伤口应该是林叔帮他处理的，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第一次撞见他带着血迹回来的时候担忧地给他打了盆水。
齐决忽略隐隐作痛的部位下了床，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今天周六，茉莉花糕一定要在早上才买得到。
齐决下楼来到客厅，他瞥见茶几上多了一个小物件。
那是个用木头雕刻的小老虎，制作它的人很耐心，不仅很小心地给小虎脸上的每胡须的凹陷处上色，还特意上了亮漆打磨得油光水滑。
齐决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戚清虞做的，他在戚家的时候就很喜欢雕刻。
齐决属虎，他不可置信地拿起小老虎，仿佛忘记了疼痛快速来到小花园里，这个点戚清虞在给那几丛茉莉花浇水。
“哥，这是给我的吗？”齐决摊开掌心，那只不倒翁小虎晃了晃。
戚清虞随声看了一眼又去接了半壶水，冷淡开口：“不是。”
“梁晨喜欢老虎，今天是他的生日。”见齐决发白的嘴唇和不死心的表情，他又补充道：“底座有刻字。”
齐决翻过来，底座有个红色的“梁”，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我放回原处去。”
齐决自觉地转身离开不再打扰戚清虞，他听出了戚清虞话里的不耐烦。
齐决以为戚清虞等不到梁晨那一晚就对他死心了，所以才让自己带他离开，可这两年来，每当他觉得可以和戚清虞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戚清虞就会坚决表明他的立场。
他们表面上是兄弟，但实际上，他们一个还是高贵主子，一个依旧是卑贱的暗卫。
戚清虞或许从来没有怨恨过梁晨，他忘不了他，他还喜欢梁晨。
齐决妄想着给他们之间套上一层兄弟的关系，戚清虞的亲人和爱人他都想当，只要能和戚清虞亲近一点点，他什么都愿意做，可戚清虞却对他一直很冷漠。
齐决每天都叫他哥，戚清虞最后妥协地搬出了自己的身世，他说：“我不是戚卫的孩子，所以不是你哥。”
可齐决还是叫他哥，表哥也有血缘关系，也是哥。
戚清虞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这样叫，可当齐决让戚清虞喊他一声弟弟的时候，戚清虞少见的发怒了，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戚清虞打翻了他带回来的糕点，他少见的气红了脸，“我的弟弟只有戚清泉一个人，你别恶心我。”
直到现在，戚清虞甚至不愿意叫他的名字。
戚清虞看着齐决脆弱的背影，捏紧了水壶的细把，明明伤得这么重，每次都要瞒着他，昨晚他处理那些烂肉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他身上可怕的伤口，还有之前的一些零零碎碎的疤痕。
齐决第一次带伤回家的时候，他让林叔买了牛奶，还故意分了一半给他养身体，齐决却把这种微不足道的关心当做了畸形的奖励，之后更是不要命地去接那些危险的任务，每次都伤得越来越重，只为了能从他这里讨一点点关心。
他刚开始劝过齐决不要再做这种营生，他不想继续当少爷，他也能出去当个教书先生，可齐决总是一意孤行想赚很多钱继续把他当做少爷供养。
齐决总说，“哥，我会赚很多钱很多钱，让你过以前那样的日子。”
齐决根本就不懂他想要的是什么，他嘴巴上一口一个叫着他哥哥，心底却还是把自己当做仆人，依旧带着距离感将他捧在枝头。
一起生活两年后，戚清虞发现，一旦自己对齐决越好，齐决便会为了他做出更危险的事情，所以只好继续冷待他，可他却在暗中学会了包扎伤口，总是不自觉挑着养气血的食材和饮品买，知道齐决属虎后心血来潮就雕了那只小老虎，等他回过神又故意草草写了一个“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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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中午，齐决带回来了一盒精致的茉莉花糕。有时候他也想过学做这玩意儿讨好戚清虞，但他的手习惯了动刀舞枪，即使耐心学做了一个月，他做出来的糕点全都难以下咽，就像他和戚清虞的关系难以调和一塌糊涂。
“哥，我给你买了糕点，等会儿看完书休息一下，记得趁热吃。”
戚清虞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书头也不抬。
齐决习惯了他冷落自己，就像以前他还是他的暗卫，只是他现在能说话了，还破坏了所有的规矩得寸进尺地喊他哥，而不是主人。
“以后别买了。”齐决刚想上楼就听到戚清虞的话，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你不是最喜欢这家的茉莉糕吗？他家味道变了？还是，你身体不舒服？”齐决急忙坐上沙发，用手背去试探戚清虞的额头。
戚清虞推开齐决的手平静地说道：“今天我打通了梁晨的电话，下周他来接我。”
“不可能，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梁晨，又是梁晨。
两年的陪伴和尊重爱护都比不上一个电话，还是戚清虞主动打给他的。
两年来的压抑、不甘和占有欲接憧而来，齐决第一次不想再顾及戚清虞的感受，他把眼前的人拉回怀里，用力吻上那对日日夜夜都觊觎的唇瓣，他一直记得他的味道和触感。
他按住戚清虞挣扎的双手，他吻得发狠像野兽那样似乎想把戚清虞就这样吃进身体里，谁也无法将他带离他身边。
“唔......别让我更恨你！”戚清虞抓住换气的时候故意恶狠狠地说道。
“戚清虞！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戚清虞挣脱齐决的怀抱，转过头喘息，眼底微红没有说话。
“我可以变成梁晨，你喜欢他什么我都可以改变，明天我就去把头发理成他那样好不好？我买他穿过的衣服，还有，他喜欢抽雪茄我也可以学，我也偷偷读过你们讨论过的书，还有他的风流......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也会去学。”
齐决强势地握住戚清虞的双手，语气却卑微如尘埃：“求你不要和他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你以为你能轻易变成他？”戚清虞看着齐决腹部溢出的血迹和苍白的脸，故意冷着声音说道：“他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他不会让我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有你的仇家上门，不会让我窝在这个潮湿的廉价小楼里不敢出门，他在龙城给我安了家，他能给我你给不了的一切。”
戚清虞站起来，咬咬唇狠着心继续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如果你想让我叫你的名字叫你弟弟，就别做那种危险的工作了，你应该有一个正常的生活。”
齐决听着他的话微微一怔，放松的手里禁锢，看着戚清虞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他心如死灰。
他的世界充满了残酷和血腥，戚清虞生来就是纯洁无瑕高不可攀的月亮，月亮无意散发的光芒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可他因为私欲让洁白无暇的月沾上污点蒙羞，是他让他逐渐失去了光芒，齐决想用自己方式想让他继续发光。
现在齐决真的接受了现实，他们两人，始终一个在天上，一个永远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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