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夜璃“赞助”的灵石，林砚终于告别了桥洞生涯，在第九天底层区域，租下了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本来林砚想省点钱租个小点的一室一厅，但又考虑到自己可能需要一个训练室，整体价格也就贵了1/5，而且地段也离学校更近更方便一点，也就狠狠心租了下来。
玄穹界下层九天，景象与林砚想象中的仙气缥缈相去甚远。这里凡人居多，练气期的小虾米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眼里，跟会走路的凡人也没什么两样。除非你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可惜，那种“骄子”大部分都出自世家门阀，自有宗门庇佑。下层九天，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鱼龙混杂的贫民窟，想在这里淘出好苗子，难度不亚于在沙子里淘金。
周末休息，林砚还是把苏野和苏琴琴叫了过来“温锅”。
“可以啊林砚！终于脱离桥洞原始社会，步入农耕文明了！”苏野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这地方够大，以后我炼器有地方了！保证不会炸炉…嗯，大概率不会！”
苏琴琴一进门，那身在校时端着的“高冷女神”范儿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她毫不客气地把背着的古琴往沙发上一扔，抱着手臂，像个验收工地的小包工头，锐利的目光将这套二室一厅扫了个遍。
“这房子这么老了，隔音估计够呛。”她伸出指节敲了敲墙壁，发出咚咚的空响，眉头蹙起，“以后我练刀得控制点力道，别把墙捅穿了。” 她边说边走到客厅中央，比划了一下，“这地儿还行，够我耍完一套‘破风刀诀’了。次卧归我当静室，谁都不许吵！”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林砚看着这位瞬间切换人格的大小姐，内心疯狂吐槽：“好家伙，这哪是仙女下凡，这分明是山大王来圈地盘了啊！”
苏野和苏琴琴二人也都是孤儿，但他们来自同一地方——第九层那家有名的“苏氏慈幼院”。他们三人能混在一起，也是因为在学校示范班里只有他们三个是孤儿，虽然因为成绩顶着大家不敢明面孤立，但私底下对他们却都是瞧不起的。
苏野和苏琴琴能在学校住宿是因为学校做面子工程跟慈幼院有协议，林砚就没办法了，只能在天桥苟着。同样被针对的环境让他们三人抱团取暖，共同生活到了现在，正因如此他们在彼此面前才会卸下所有伪装、显露真实性情的模样，这让林砚觉得格外真实和亲切。在下九层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拥有这样两份见过彼此最狼狈、也最真实样子的友情，比任何灵石都珍贵。
要知道，玄穹界下九层，越往下越是人间地狱。据说第一层到第六层，秩序崩坏，帮派横行，烧杀抢掠是日常，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他们所在的第九层，作为下九层的“天花板”，靠着临近中层界底层：第十层的地理优势，已经是规则最分明、相对最安全的地方了——至少表面上有巡逻队，杀人越货不能太明目张胆。能在这里租个二室一厅，对他们三个孤儿来说，简直是里程碑式的成就。
“行行行，您老大，您说了算！”林砚举手投降，脸上却带着笑，“主卧归我，次卧您霸占，客厅…苏野你折腾的时候小心点，别把琴姐的‘演武场’弄脏了，不然她真敢拿刀劈了你那堆破铜烂铁。”
他一边说，一边从廉价的储物袋里往外掏铜锅和食材：“来来来，乔迁之喜，火锅走起！庆祝咱们在这破地方，也算有个能遮风挡雨、让琴姐您老人家放心耍大刀的窝了！”
“呦呦呦，储物袋都整上了~~”苏野笑着调侃，他早就习惯了苏琴琴这人前人后两副面孔的做派，嘿嘿一笑：“得令！保证不污染琴姐的道场！” 他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碗筷。
苏琴琴满意地哼了一声，那点霸道劲儿收敛了些，也凑过来帮忙洗菜。只是她洗菜的动作依旧带着一股子利落劲儿，水花溅得老高，不像在洗菜，倒像在给蔬菜“淬火”。
“肉多下点，修炼消耗大。”她指挥着，语气自然无比，仿佛刚才那个划地称王的不是她。
“是是是，社会我琴姐，人狠话不多，吃饭也得管够。”林砚笑着把一整盘灵肉片推到她面前。
小小的出租屋里，**的火锅蒸汽升腾，伴随着苏野搞怪的吹嘘、林砚精准的吐槽，以及苏琴琴偶尔一句切中要害的“霸道点评”，充满了喧嚣又真实的烟火气，暂时驱散了修仙世界的残酷与冰冷。
周一，挤在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符箓动力公交车上，林砚也没闲着。他闭上眼睛，心神沉入《罡鉴录》。
【推演优化《基础炼气诀》…基于宿主身体数据与能量亲和度…优化完成…新功法命名为《基础吐纳法》】。
光板上显示出新的运行路线，比学校教的《基础炼气诀》更加简洁高效。林砚试着按照新法门呼吸吐纳，同时，《罡鉴录》自带的 【灵气亲和 (被动)】效果触发，周遭稀薄的灵气如同受到强力吸引，疯狂涌入他体内，效率比他独自修炼快了何止十倍！
下车后，林砚赶忙打开罡鉴录查看，页面显示：
【修为：练气二层 (56%/100%)详】。
林砚打开【详】字按钮，展开后显示【灵力3级5%，体质2级9%】
“卧槽…”林砚内心惊呼，“坐个公交的功夫灵力就升级了？这挂开得，我自己都怕！” 他现在只要再把体质锻炼上去，就能稳稳踏入练气三层！这速度，说出去能吓死一堆还在为突破二层苦苦挣扎的同学。
然而，校园生活并非只有修炼的爽快。
中午食堂，人声鼎沸。几个穿着明显华贵许多、身上佩戴着微弱灵气波动饰品的学生，旁若无人地讨论着最新款的“聚灵玉佩”和“淬□□”，言语间充满了对普通学生餐食的鄙夷。
正午的食堂人声鼎沸，不锈钢餐盘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几个衣着华贵、腰间配饰隐隐散出灵气波动的学生，围坐在靠窗的“精英桌”旁，旁若无人地高声谈论着最新款的聚灵玉佩和淬□□，话语间的鄙夷像针一样扎向周围的普通学生。
“啧，天天啃这些猪食似的玩意儿，灵气稀薄得跟没有似的，也难怪他们修为总在原地打转。”染着银灰色发丝的男生用筷子拨弄着邻桌的餐盘，语气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那是他们没这命。”旁边穿锦缎校服的女生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我爸刚从百草阁给我订了三个月的培元套餐，光那药膳汤，一口顶他们吃三天灵谷，效果简直绝了。”
身旁的苏野气得攥紧了拳头，刚要起身理论，却被林砚一把按住。“没必要，口舌之争改变不了什么。”林砚看着自己餐盘里清炒的灵谷青菜，再瞥向那桌人面前摆着的灵禽炖汤、千年菌菇，心头沉了沉——贫富差距带来的资源鸿沟，在这修仙校园里，比任何地方都更直白刺骨。
下午的炼体课是两个班级混着上的。刚踏进训练场，林砚就瞥见了李全信那张横肉堆起的脸——果不其然，这节课的“重点关照”又要来了。“都把腰板挺直！练气二层还松松垮垮，等着毕业去挖灵矿吗？”李全信的粗嗓门像破锣一样炸响，目光扫过人群，最后精准地锁在了角落里的周明身上。
他晃悠着肥硕的身躯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个贴着劣质标签的玻璃瓶，瓶里的液体浑浊不堪，“周明，看你这体质弱的，练气一层都快站不稳了吧？”李全信把药瓶硬塞进周明手里，指腹用力碾了碾瓶身，“这是我托熟人从黑市弄来的淬体药剂，比学校的管用三倍，算你便宜点，五十块下品灵石就行。”
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忙把药瓶推回去，声音都带着颤：“李老师，我、我没钱，而且这药剂没有百草阁的认证……”“没钱？”李全信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一脚踹在旁边的训练桩上，木屑飞溅，“我这是给你机会！你以为凭你这资质，不靠药剂怎么突破？到时候升学考不过，哭都没地方哭！”
周围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吭声。周明咬着下唇，头埋得更低：“对不起李老师，我真的不需要。”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李全信的火气，他猛地夺过药瓶，抬手就给了周明一个耳光，清脆的声响在训练场上格外刺耳。“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狞笑着指向远处的负重跑赛道，“既然不想用药剂，那就用汗水‘激发潜能’——负重五十斤，绕场跑五十圈，少一圈今天别想下课！”
周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眶泛红却没敢反驳，只能默默扛起沉重的铅块。五十斤的负重压在他单薄的肩上，每跑一步都像要把骨头压碎。林砚站在队伍里，看着周明踉跄的背影，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哪里是激发潜能，分明是公报私仇。
四十分钟后，当周明第42圈跑过起点时，双腿突然一软，像断线的木偶似的直挺挺摔在地上，铅块“哐当”砸在旁边，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李全信慢悠悠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周明的胳膊，见没反应，淬了口唾沫：“废物就是废物，这点量都扛不住。”他转头冲人群喊：“两个男生过来，把他抬去医务室，别在这挡路！”
好不容易熬到李全信的课程结束，大家一起在更衣室换下练功服，一阵细碎的议论细细簌簌传来：“听说了吗？隔壁班的张磊……从教学楼顶跳下去了。”
说话的女生声音发颤，：“他资质本来就普通，家里又穷，练气三层卡了半年都没突破。听说他妈还在住院，欠了一大笔药费，升学考又快到了……”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那份绝望。
消息像墨汁滴进清水，短短几分钟就染黑了整个更衣室，原本喧闹的走廊也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掠过的灵鸟都收敛了啼鸣，空气压抑得让人胸口发闷。
林砚靠在冰冷的墙边，周围同学的叹息声、倒吸冷气声交织在一起，然想起原主的记忆——如果没有意外得到《罡鉴录》，那个同样资质平平、家境窘迫的原主，会不会也落得这般绝望境地？
他猛然惊觉，升学对没有背景和资源的普通学生来说，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一道生死线，筛掉的都是“没用的人”。
直到夜色漫上来，林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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