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遭遇事件到开始调查,他们都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可那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竟然让他们找不到蛛丝马迹。除了最后那个死于袖箭的,其余七人都是干脆利落一刀毙命,他们这些专业老手都没能抓到任何的把柄。看来,得花费不少力气才行。时时惦记也无济于事,两人只好暂时搁下这些,随便地逛了一逛早市,才寻了一家路边小店准备朝食。
若是不知道昨晚那一桩城郊命案,看起来倒还挺太平的。想到这里,温辰忽然记起一件事来。
王兄让他暗中留意一件事情,可是,他对玄门仙道和神鬼魍魉都没兴趣,听过之后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放。坊间有传言说,“得四妖兽者,得天下”,这些年来,有不少心术不正、图谋不轨的人以为所求、大打出手,企图夺取妖兽独占鳌头,搞得关内是乌烟瘴气。温天已经治了批人,其中不乏朝内的臣子,然而,势头虽然压下去了,私下里的骚动却仍未停止。居于万众视线之下的温天不好动作,那便得有个他相信得过、而且众人不识的面孔替他来做。正巧温辰此番回来并未声张,朝见也没有参加,最佳人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都十六年没回来了,试问,有谁还能认得出他。
这么说的话,可能昨夜的事件也与此有关,可以当做是一条线索。
他这边正望着棚外发呆,就见酒馆的顶子上方忽地荡下了什么东西,鬼魅似得,无声无息吓人得紧。
他还没从惊吓里面缓过神来,就见那团淡青的影子顷刻之间放倒了一个刚要往店里面进的男子、而后从容优雅地站起了身。这是蛇精还是凡人……不对,这是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被他碰上了?这一趟还真是不太平啊……
“三爷,这是……”
青衣人回过头来的同时,还被咬在齿间的发尾在他的腰后甩出了一道荡漾的弧线:“送官即可。”
“哦……哦!是那个在您楼里捣乱的人吧!”小二连连点头,“抓得好!让他再做坏事,呸!”
包括小二,这里的人似乎都见惯了这样的阵仗,除开骚动发生的时候慌了片刻,很快也便恢复了正常,甚至还能拍着手给这位大侠喝彩叫好。听了冷青的话之后,有的客人自告奋勇冲去扭送已然摔得不着东南西北的不法之徒,其他那些,则继续说笑吃喝起来,不再理会那边的事情。
“对了三爷,今年的荔枝酒出窖了,小的照常给您送到府里?”
“嗯,麻烦你了。”男子被众人押走之后,冷青便转回脑袋看向了小二的位置,可谁知,温辰正坐在同个方向,一下子望见那个傻愣愣的表情,他的眼神不禁再次盖了一层冰霜上去。
温辰被瞪得心里一跳,有些纳闷他为何要那样凶狠地望着自己。不就是不小心叫了一声“姑娘”吗,怎地那么小心眼呢。
“主子,”等冷青头也不回走得远了,金乌往温辰那边蹭了一步,掩着嘴巴小声问道,“这谁啊?瞪您做什么,那么大脾气。”
“……那个就是冷青。”温辰捏住了杯子,一边嘴巴撇着三分,“你说的那个红人。”
“就他?”金乌朝着那个背影投去一眼,很是不屑,“不就是个伶人,有点名声怎么了,再怎么说貌美良善、师出名门,也不能这种态度啊,到底是客人伺候他还是他伺候客人?”
“您这话可就不好听了,乐伶就不能有点脾气秉性了?”见他们对冷青是如此态度,小二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不愿搭理似得,“您以为三爷稀罕卖艺得的那几个钱,人家那是乐趣。‘逍遥四奇人’没听说过?那可是逍遥仙人亲传弟子!单靠这个名号,也有无数人挤破脑袋要见他一面,二位倒是眼神不好。”
听了这话,年轻气盛的小青年更不服了:“哟,谁眼瞎还不一定呢。”
“小黑。”
没办法,主子发话,就是心里再不服气,他也只能选择闭嘴。
“不好意思,他就是这个德行,嘴比脑袋更快,你多见谅。”温辰抬起头来,象征性地弯了一弯嘴角算作赔礼,“我们长期在外,不太清楚关内的情况。我见你们好似个个都对他夸赞有加,不知,他都做过一些什么?”
闻言,小二担着毛巾耸了耸肩:“你们就算是外面来的,也该知道长兴在许多年前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吧,那是没有一点好地方啊,再加上迁都其皖,好多人都走了,整座城里就没剩几个鬼影。就算是房子重建好了之后,也跟当初是没法比了。那会儿,就感觉整个大梁都在避讳咱们似得,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出手管管。大约四五年前的时候,三爷忽然回到这里,筹集六艘画舫在利水之上办了一次乐演,免费给咱们看,那景象真是……”说到这里,小二不由自主便叹了口气,“灯火连天,跟做梦一样。咱们苦日子过得多了,谁见过那阵仗啊,三爷一下就被捧起来了。办了个乐演没有赚钱不说,三爷还自掏腰包接济咱们,路坏了出钱修,没有地儿住找人盖,过年过节还送咱们粮食……后来,曹大人也来了,两个人又联手搞了治安,整得长兴连只老鼠都没有。一来二去地,又有好多想要商贾游人来到这里、留在这里,长兴也就活起来了。现在啊,附近的善人豪族都是他的同伴,对咱们都特别照顾。三爷是咱们的大恩人,可不许您说他的坏话。”
“当真?”
“骗您作甚。”
“小二!打壶酒带走!”
“哎,就来!”
“慢着,”眼看着小二就要离开,温辰赶紧出声叫住了他,“方才听三爷提到一种荔枝酒,不知这酒可还有剩余?”
“哦,客官,是这样的。”闻言,小二扭回了身来对他解释,“荔枝酒每回都是开了预定便会售完,基本不会有剩。您再看看别的?”
“哦……”温辰慢慢点了下头,脸上有一丝微微的遗憾,“那便麻烦你们推荐一下吧,我初来乍到,着实不知每个种类都有什么特点。”
“我们家有好些种呢,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您一会儿自己来看看较好。嗯……卖得最好的几种就是琥珀酒、梅酒、女儿红、烧刀子、竹叶青,反正从醴酒到烈酒我们都有,您喜欢什么样的?”店里忙活,小二也不好一直在那边站着不动,就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跟他搭话,“您看竹叶青如何?三爷最喜欢了。”
“他家竹叶青可好喝啦!兄台,建议一试!”
“对啊,真的特别好喝!喝过他们家的,就不会想去别家买啦!”
“竹叶青……”温辰喃喃着,脑海里不禁浮现了那人的样子。妙啊,外表清淡儒雅,内里柔和香醇,匆匆一试便让人回味无穷、惦念非常,着实是妙哉。或者不去说酒,用这种动物来形容他倒也有一种微妙的贴合之感。静则柔,动则刚,美丽而危险,就像个错觉一般。
“来一壶……不,来一坛吧。”
“好嘞,您稍微一等。”
等那酒上来,将它缓缓倾入杯中,还没等酒液进口,稍显温和的淡香便已然透入他的心腑。嗯,确实可以称之佳酿,可是比起那人,似乎还是有些不够。他理应更加地清冽,更加地张扬,更加地……
打住,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主子,这味道闻着确实好哎。”
“小黑,咱们在这儿多留几日吧。”他咳嗽一声,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左右回到府里也无甚事做,不如听你的,转转看看、沾沾人气。”
“得嘞。”小青年直起腰杆,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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