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昔复生，这场暴乱戛然而止。
“川川……”他蹲下身，伸手正要将洛川接过：“我带你们回魔界？”
洛年横抱起洛川往后退了几步：“不必！”
“她生了心魔，魔界更适合她需静养！”元昔蹙眉，再次伸手要接过洛川。
洛年向后退了一步：“走吧！”
两人僵持在原地，子机见状不对，摇着鸟羽扇走来，拍了拍元昔的肩膀笑道：“回去再说吧！”
洛川醒来时，望着陌生的屋舍有些茫然，转头就看到洛年正站在门口，抱着手里的长刀，阖着眼，一脸的疲倦。
“怎么……站着……”洛川刚开口，惊觉自己的嗓子干涩到发声艰难。
洛年倒了杯水，疾步而来，扶起洛川，拉过枕头，让她靠着，给她喂了一杯水后，问道：“哪里还疼？”
“不疼了！”洛川敛下眼，泪意从眼底翻涌而起。
以前无人关心时，她从不知道自己这么会掉眼泪！
洛年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探查起她的神识：“除了灵根，都好了啊，哪里还有不舒服？”
还不等洛川回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川川，好点了吗？”
“是子机。”洛川还沉浸在失去糯糯的悲伤里，不想见人，拉过被子，闷头继续睡。
洛年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帮她盖好被子，出了门。
白天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有好奇的，有叙旧的，有感激的，有各怀鬼胎的，洛川迷迷糊糊听着洛年替她拒绝了一波又一波人的探视，最后直接设了结界。
入夜后，她的心魔入了梦，糯糯临死前备受折磨的一切历历在目，梦魇里她一遍又一遍经历着，怨恨一点点从心底滋生，越发浓烈。
洛年看着被魔气包裹住的洛川，指尖汇聚天地灵气，往她心口一点，魔气散去，只余一双猩红的眼，直直望着他，空洞绝望的情绪映在少年的金眸里，洛川缓缓闭上眼，眼珠从眼角滑落，烫得她心里发颤。手边突然传来毛绒绒的触感，熟悉又陌生，只见一只小豹子正趴在她的身侧。
洛川先是一愣，手不自觉环抱住小黑豹子，往怀里一带，嚎啕大哭起来。
月上柳梢头，洛川从无声落泪，到嚎啕大哭，再到小声哭泣，最后抽抽噎噎地抱着小黑豹子睡着了。
洛年看着她的睡颜，惊觉自己被她身上的檀香包裹，方才见她哭得伤心没太在意，眼下人安静了，这股香味越发清晰，他脊背绷紧，洛川又将他往怀里带近了几分，肌肤隔着衣料紧紧相贴时，终于化成了人型。
洛川感受不到毛绒绒的触感，转身往里侧滚了一圈后，抱住了枕头，用脸贴近枕头，又睡沉了。
枕头有什么好的！
少年伸手，将人带被拉回了自己的怀中，才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
洛川的伤势因心魔反复，被折磨的得只剩下一口气，众人焦急，洛年将人嘱托给子机照顾，便连夜外出寻灵草。
元昔刚复生，忙于魔界事务，期间来探望了两次，玄镜因误食毒魔植病倒，子机两头跑着照顾，给蹲守已久的小人空子钻。
“还以为是什么倾城绝色呢！不过如此，哼！”一群魔女走近，领头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伸手探来，嗤笑道：“灵根还是破损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
“我看魔君就是因为魂灯的事才对她另眼相看的！”
“倒是会攀附！都说仙界的仙子有傲骨，还不如我们魔族坦荡呢！”
......
洛川无言以对，无论在仙界还是魔界，元昔是仙君还是魔君，都很招蜂引蝶的，在仙界时她都见怪不怪了，仙子也好，魔女也罢，都一个路数。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洛年去哪了？何时才能回来？她不想在这呆了！
领头的魔女见洛川无动于衷，掐了掐手心，想到了什么，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忽而莞尔一笑：“听说你因白泽神兽身死而入了魔，听着就很舒心呢！”
心魔在周遭的笑声中苏醒，四面八方的魔气汹涌而来，宫殿晃动，殿外人声嘈杂，洛川疯狂砸出魔气团，元昔几人赶来，她才停了手，看着满地狼藉，她无措地站在原地。
“川川你怎么这般......”元昔神情严肃，语气里带着责怪。
“魔君，洛川仙子就是仗着为你攒魂的功劳肆意妄为！”
“对！都说仙子品行端庄，没想到啊，啧啧......”
......
“我没她们说得那般坏！”洛川垂眸，声音淡淡道：“但也没你想得那般好！”
元昔掐诀，给整座宫殿布了个结界，洛川惊愕，这种结界只能他一人进出的，她捶打着结界，哭诉道：“我要离开这里！”
洛年不知何时回来的，徒手撕开结界，伸手将洛川拉过，拭去她眼尾的泪珠，挡在了她的身前，语气坚定道：“川川定是受了委屈！”
洛川拉了拉洛年的衣角：“很累，我们走吧！”
“等等！”少年手中唤出一把刀，刀在下一刻变成了发簪，他将刀簪插入洛川的发髻，笑道：“川川的镯子不伤人，容易被欺负，往后用这个！”
“恩！”洛川眼底的泪，翻涌而出，比先前还要滚烫。
两人来到了人间，洛川心脉受损比之前更严重了，洛年给她渡了灵力又塞了颗丹药，她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了，但半个时辰后，发起了高烧，洛年不知从哪变出一件貂裘将她裹紧，而后将她背了起来。
“想看看人间的夜市。”洛川额头抵在少年的后背，嘟囔道。
洛年耳根微红，收起刚召唤出来的灵云，背着洛川穿街串巷，路过一个小摊时，他停了下来。
洛川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老人熟练地捏出了一条小龙，又看了眼伫立不动的少年，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小珍珠，伸手递向摊主：“这个我要了！”
老人摆摆手：“姑娘，我这只收铜板，这我也分不清真假！”
“真的！”洛川又拿出几颗小珍珠往前递：“不用找！”
“罢了，一个糖人也不值几个钱，就给你吧！”老人将小龙递给洛川，只拿了一颗小珍珠。
洛川道了谢，偷偷将其余的小珍珠留给了老人，她将糖龙递给洛年：“喏，吃吧！”
“给我的？”洛年错愕了片刻，转过头，看了一眼，声音略带沙哑道：“腾不出手。”
洛川将糖龙递到他嘴边，少年轻舔了一口，小糖龙下一刻便消失了，她看着空掉的手，又看了眼少年微勾的唇角，将头抵在少年的背上，缓缓闭上了眼。
月明星稀，夜风徐徐，洛川时醒时睡，同洛年絮絮叨叨仙界的事，大到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小到她贪嘴多长的几两肉，少年偶尔浅笑出声，偶尔调侃几句。
高烧不知不觉退了，耳畔的声音渐渐清晰，一股股魔气在身旁擦肩而过，但无人察觉。洛川觉得自己此时像极了仙界的绵软虫，四肢无力地趴在洛年的背上，她看着少年鬓角的汗珠，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不自觉伸出手，擦拭掉那些汗珠，少年脊背绷直，洛川惊觉不妥，指尖离开少年的鬓角，身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川川！”元昔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与她之隔了一步之遥，却仿佛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洛川拍了拍洛年的肩膀，少年将她放下，她稳住身形，少年往她嘴里又塞了颗丹药，就松开了手。
元昔坐在茶室里，翻手间，一堆的天材地宝摆在桌上：“川川好好生长，我让子机去寻神界的灵草，定能治好你的灵根。”
“不必如此费心，处境难堪，给我再多的天材地宝我也长不好的。”她又推了回去：“魂灯是锡灵仙君给的，你屡次三番护我，是我欠您恩情，把恩还您了，如果不够，日后有需要的地方，愿尽绵薄之力。”
洛川说完，便落荒而逃，在门口时顿住脚步：“我很珍惜与你相识，不想同你也闹得人生若只如初见，愿彼此安好。”
不知埋头跑了多久，直到撞到人，她捂着头，就听头顶传来洛年的声音：“洛川！”
她看着少年向她伸来的手，一把将人抱住，哭了起来，那夜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昏天黑地，抽抽噎噎地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心脉破损了更加厉害，有些喘不上气，连喘气都觉得没有心力，她转头看向屋子，是小院的房间，没看到洛年的身影，她心下一慌，正要起身寻他，窗外飘来一阵香味，她竟感到饥肠辘辘，舔了舔嘴唇，门在这时被推开，少年端着一锅汤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洛川难得被勾起了食欲，想到昨夜抱着他哭了一夜，又不敢再看他。
“虫草花乌鸡汤。”洛年盛了一碗乌鸡汤，缓缓走来，递给洛川：“用的是仙界的虫草花，魔界的乌鸡，还有神界的党参，人间的枸杞，冥界的盐。”
洛川低头将乌鸡汤喝完，鸡肉煮得软嫩又不失嚼劲，虫草花的香味充斥着胸腔，心田被灵力一点点滋养，她眼前又模糊了，豆大的泪珠落入碗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洛年将她手中的碗放到一旁，掌心多出一缕魂魄，而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带你去神界，那里有灵泉可以给糯糯养魂。”
“你什么时候？怎么会？”洛川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缕魂魄，确实是糯糯的气息：“你到底是谁？”
[粉心]洛年投喂小厨房：虫草花乌鸡汤
[合十]洛川感恩小时光：又被滋养的一天，有年年的日子，岁岁都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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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元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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