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简烟走到他身边，丢下一句话先一步往前走，她身后的几个同学时不时往这处扫一眼。
“哎，来了。”祁见山两步跟上她，伸手去夺她的背包。
书包突然从后方被人拽动，简烟警惕地拉紧，往旁一看，才发觉是祁见山在拽她的书包，她偏了偏想躲开。
“挺重啊。”祁见山掂了一下，迫使她不得不卸下书包。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只默默往家的方向去。
“你可以不用接我的。”简烟看他一手拎着红色的匡威书包，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离得那么近，何必专门跑这一趟。”
“我工作完成了。”祁见山说，“刚好闲着，再者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简烟垂眼，雪地靴沾了雪水，踩在地板上留下脏兮兮的脚印，电梯声响起，她小声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
“那不是没成年呢？”祁见山话声含笑，手抵着电梯门，为她避开路人。
饭菜香味飘到楼道，电梯门刚开便能闻到，菜品丰盛，色香味俱全，被人脱下的围裙随意挂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仿佛看到有人盯着手表匆匆跑出家门的身影。
冬瓜排骨汤还漾着热气，祁见山放好书包，大手一挥为她盛好米饭，简烟忙收惊叹，跑上前去接两碗米饭。
她把碗筷摆好，坐到他的对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快吃。”祁见山给她夹了块排骨，“在咱家里没有规矩，饿了就吃，不需要等。”
他的话音刚落，简烟埋头吃了起来。
她虽没有强烈的口腹之欲，但在面对美食时也确实难以抗拒。
简烟嘴巴里塞满食物，鼓着腮帮子看向他：“你怎么这么厉害？！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讲话慢吞吞的，惊叹和夸奖融在惊喜语气中。
祁见山被她这模样逗笑，问她：“简老师的厨艺不会一丁点都没有长进吧？”
简烟嚼嚼嚼，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你吃过我爸做的饭呀？”
“有那么一次，很早了，简老师在福利院的厨房里煮过一次面。”祁见山欲言又止，“至于味道嘛，嗯…一言难尽。”
简烟咽下食物，赞同道：“嗯！一点没有长进，他还不准我点外卖或在外面吃，好在平时都是吃学校食堂。”
“那你多吃一点。”祁见山又为她夹菜，“我跟二叔联系过了，过两天去办一下手续，我帮你请假。”
“嗯，谢谢哥哥。”简烟半点没客气，认真吃着饭。
虽只是午休，她仍背了很多书回来。
半个月，她几乎有整整半个月未翻开过书本，学不下也学不好，如今既已返校，必须把落下的课程补起来，才好学习之后的课程。
午后，她抢着将碗筷洗好，回到书房里学习，那间书房里有两张桌子，小些的桌上还放着祁见山未合上的电脑。
“你不休息吗？”祁见山目前的工作方式是居家办公，自由度很高，他合上电脑扫了眼埋头学习的简烟。
简烟摇摇头：“我得补补课。”
半晌，祁见山往她桌上放了一盘水果，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下午简烟到教室时，座位旁已围了几个人，几束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坐下来。
简烟不明所以，自顾自地翻开书。
她中午没睡，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看着身边三个女孩。
女孩们手掌托着下巴凑到她桌边，眨着眼睛问她：“简烟，中午接你的那位是你家里什么人呀？”
“好帅的哦。”
简烟合上书，扫一眼面泛花痴的女孩们，伸手胡乱摸了把她们的脑袋，轻轻挪了一下，示意她们离开。
“我哥，他不谈女朋友。”
“什么？”女孩瞪圆了眼眸，“你哥哥喜欢男生？！”
简烟脑袋一昏：“不是喜欢男生——”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完，女孩们已经匆匆离开了她的座位。
简烟蓦地想起祁见山那张凌厉的脸，那双含笑的眼，他中午接她时，有在笑吗？她不记得了。
办领养手续这天是周五，政务大厅门外，简二和简老五正等着。
祁见山驾驶的车在两人面前顿了一下，又缓缓开走，停好后才和简烟一起走来。
简烟穿了件浅蓝色的羽绒服，下巴掩在衣领下，脸蛋白皙，气色红润，乖巧地跟在祁见山身边。与多日前在小院里那个死气沉沉的女孩恍若两人。
“简二叔。”祁见山点头示意，这次没再掏烟出来。
简二颇为不满地砸巴下嘴：“小祁啊，我家有仨娃娃，我问过了这手续我办不得。”
“这是我家老小，她五叔，他家就一个娃，他能办，把这孩子挂他名下成吗？”
简二在电话里与他讲过，祁见山同意了。
他没办法收养简烟，除去他是异性、未婚、并非血亲之外，他连最基本的年龄门槛也未达到。
“嗯，我知道。”祁见山偏头，语气软了些，“身份证都带好了吧？”
“带好了。”
简烟莫名有些恍惚，面前的两个男人是她的血亲，却对她冷漠至极，身边的人与她并无纠葛，却待她如血亲。
人类啊，真奇妙。
踏上水泥阶梯，简烟紧抓着背包的带子，听到她那二叔谄媚似的与祁见山低语：“那咱们说好的那个——那个？”
祁见山并未看他，而是伸手拉了把落在后头的简烟，让她走到前面。
祁见山气声般应了句什么，简烟听不太清了，她实在好奇，暗自记下回去时定要好好问问他。
周五的办事厅人少些，尤其办理领养事务的本就不太多，手续办的很快，一个人独有的户口本不再，她的身份变成小叔家户口本上的“养女”一栏。
走出政务大厅的楼厦，寒风裹着雪粒往脸上吹来，才半小时的功夫，竟已飘起了小雪。
祁见山去开车，简烟被二叔和小叔留了下来，她本来要跟着祁见山走的，是临时被叫下了。
简二抿起一抹假惺惺的笑：“丫头啊，那小祁哥哥他对你好吗？”
“还行。”简烟眺望缓缓走动的黑车，不耐烦应了句。
“对你好的话，你就好好跟着他活吧。”简二语重心长，“他差不了你好的，比跟着咱家几个叔叔强多了。”
“是啊是啊，丫头你这户口在我这呢，不碍事的，哈哈。”简老五跟着打起了配合。
简烟心说，二位能别把我当傻子吗？
她是未成年，但不是傻缺。
泠冽的风吹的她有些头闷，将拉链拉到顶，盖着小半张脸，简烟不说话，简家两位笑着打哈哈，简烟不懂，她办个领养手续，她这两位叔叔有必要开心成这样吗？
祁见山摇下车窗，扬起下巴，简烟招呼也没打，径直上了车。
简二领着简老五小跑两步到车窗前，乐呵呵地跟他讲话：“小祁不忙了跟丫头一块儿来家里吃饭哈，常回家来看看——慢点开车哈。”
简烟都不记得自己有几年没见他这么热情过了，车缓缓驶入大道，她盯着后视镜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发问。
“哥哥，你给简老二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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