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当天晚上。
林舒禾左思右想,给自己带了一个口罩和帽子,搬着椅子坐在了班级的最角落。
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孤独的自己了吧,她心里想。
刚开始都是几首炸场的歌曲,林舒禾前面的同学们都和自己的朋友都欢呼起来。
而她只是晃了晃手里的荧光棒。
“接下来有请高一六班的周叙白带来林俊杰的《心墙》”
主持人报幕的瞬间,台下爆发出了竟然的欢呼声。
“周叙白是那个中考考的超级高的人吧。”
“他学习又好还会唱歌,有什么缺点啊,简直了。”
周叙白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了小臂,手中还抱着吉他。他简单的弹了一下吉他发出了一声轻响,林舒禾的心却莫名其妙的跟着颤了一下。
他调整好麦克风后开了口。
“一个人,眺望碧海和蓝天。”
和他平时讲话的声音不同,他唱歌的声音很轻,像秋风扫过银杏叶的沙沙声。
“第一次遇见阴天遮住你侧脸。”
“有什么故事好想了解。”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唱到这一句时,周叙白猛地抬头,目光扫过台下。
林舒禾下意识想缩回头,但是视线好像被粘住了,她的目光和周叙白的对上了。
“你的心有一道墙,而我发现一扇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周叙白的嘴角好像轻轻弯了一下。
周围马上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他刚刚是不是冲这里笑了。”
“好像是真的。”
“好帅啊。”
林舒禾并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耳朵里嗡嗡的,只有他的声音在继续。
“打开窗你会看到,悲伤融化。”
最后一句唱完,吉他轻轻收尾,周叙白说了一声谢谢,转身下台。
林舒禾还在思考那个对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台上已经换了人。
想着已经听完了,所以林舒禾起身回了教室。
推开门的一瞬间,她就愣在了原地。
周叙白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收拾着书桌,那把吉他放在他的脚边。
听到动静后,他抬起了头,说:“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还没结束吧。”
林舒禾站在门口,手还放在门把手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已经张开“我听完你的就够了。”
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对,耳朵瞬间红透了,连忙给自己找补。
“啊不是,本来我其实就没想看。”
“也不是,是那个……”
怎么说又好像是特地看他的一样,林舒禾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要撞出来。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尴尬的看向了别处。
“是吗?”周叙白站起身,抱着吉他走到她面前,“我还以为你会听到结束。”
“不了,有点晚了。”她小声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
林舒禾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想找借口溜走。
周叙白忽然开口:“那你刚才在台下,看我了吗?”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他离得很近,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影子。戴着帽子、一脸慌乱的自己。
“看、看见了。”林舒禾结结巴巴地说。
“那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唱‘你的特别’的时候,在看你。”
林舒禾的脑子嗡地一声,像被烟花炸开。
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只有心跳声在耳边震得厉害。
原来有些悸动,不用说出声,就已经在空气里悄悄蔓延开了。
“我在最后面,你应该没看见我吧……”
“我的视力很好的。”
“那可能认错人了。”
周叙白低下头轻笑了一下,道:“好吧,那应该是这样,马上就该结束放学了吧。”
“嗯……”
“那这位我认错的同学,走吧,该回家了。”
说完他边绕过林舒禾站在了更靠近外面的位置。
林舒禾还想反驳回去那并不是自己,但是看对方这个样子估计是认出来了,所以鼓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月光下漫步。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定时间,所以他们坐在了银杏树下。
周叙白把吉他放在了一边。
“你的吉他弹得怪好的。”
周叙白没回头,声音很轻地说:“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
林舒禾愣住了,喉咙有点发紧,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爸在我四岁就走了。我妈在他走后第二年就出国了,又嫁了个人。结果有一次飞机失事,也走了。”他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语气听不出情绪,“她说为了给我赚学费,可我从来没缺过钱,缺的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
风把他的话吹得很散,林舒禾却听懂了那没说完的话。
她忽然想起他说好久没人给我过生日时的样子,想起他总独自坐在教室看书的背影,想起他不愿回外婆家,心里像被揪了一下。
“我爸也在国外,她和我妈妈离婚了。”林舒禾转过头对他说。
周叙白也看向她,她的眼睛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我懂你的认真。
“我不怪我爸,他也不想走的。我妈……和他确实不合适。”
“但我有点懂你的感觉,就像……被丢下了。”
她没说你别难过,也没说你妈妈肯定爱你,之类的自己早已经听腻的台词。
她只是轻轻说:“但你看,现在你有苏晴,有陈默,还有……”她顿了顿,声音变小,“还有我。我们都在啊。”
“你怎么比苏晴还会安慰人?”
“我只是……”她挠挠头,“觉得你不用总自己扛着。”
“林舒禾,你也是,不用自己扛着。”
两个人相视一笑。
两个人之间的间隔好像没变,又好像变近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那天,阳光难得暖融融的。
林舒禾的历史进步了二十多分,周叙白拿着她的卷子,嘴角压着笑意。
“看来我这个老师很厉害。”
“是我努力的结果!”林舒禾小声反驳,心里却甜滋滋的。
苏晴的感冒刚好,正缠着陈默要零食,陈默却一反常态地没贫嘴,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一大袋薯片塞给她,眼神有点飘。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被老师骂了?”苏晴戳他胳膊。
陈默挠了挠头,忽然说:“我下礼拜要走了。”
“走?去哪?逃课去上网吧?”苏晴没当回事。
“不是,”陈默吸了口气,从桌兜里摸出三张机票,“我爸妈工作调动,全家移民C国。”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
林舒禾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周叙白也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意外。
“不是吧老陈默!”苏晴一把抢过机票,指尖捏得发白,“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决定的?”
“上个月就定了,怕影响你们考试,没敢说。”陈默挠着脸笑,“本来想等唱歌比赛结束再告别的,结果苏晴你生病没参赛,我这嗓子也不敢上台丢人……”
那天下午的自习课,没人看得进书。
陈默开始分发遗产。
把攒了半学期的漫画书塞给周叙白,把苏晴觊觎很久的小卡卡拍在她桌上,最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铁盒,递给林舒禾。
“这个给你。”
里面是一沓便利贴,每张上面都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
有她被历史题难住皱眉的样子,有苏晴追着他打的样子,还有周叙白被吵醒瞪人的样子。
“画得不好,”陈默有点不好意思,捏捏鼻子,“以后记历史知识点,贴在课本上,看着图说不定能记住。”
林舒禾捏着便利贴,忽然鼻子发酸。这个总爱吵吵闹闹的男生,其实比谁都细心。
离别的前一天,陈默把三人约到篮球场边的银杏树下。他从包里掏出相机。
“来,拍张照!以后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当然,周叙白可以不用看,反正我们天天打视频。”
“谁要跟你打视频。”
周叙白嘴上嫌弃,却主动站到了林舒禾旁边。苏晴挤到两人中间,强行把陈默拽到最左边。
相机定格的瞬间,陈默突然喊。
“林舒禾!男厕所的事我到C国都不会忘!”
“陈默你闭嘴!”林舒禾的脸瞬间红透,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躲开。
周叙白看着打闹的三人,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送陈默去机场那天,苏晴哭得稀里哗啦。
“到了那边要天天报平安,别被人一枪崩了我们都不知道。”
“苏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林舒禾没怎么说话,只是把自己之前捡的银杏叶做成书签,分给了这三个人。
陈默难得正经,道:“小舒禾,你要照顾好他们两个,我只信任你。”
“什么意思,我就不值得你信任了?”周叙白挑眉锤了他一下,很轻。
然后两个男生相视一笑,只是撞了下拳头。
飞机起飞的消息发来时,三人正坐在空地上看着他的飞机起飞,然后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苏晴还在抽噎,林舒禾望着天上的云,忽然说:“他走了,以后没人跟你斗嘴了。”
“谁说的,”周叙白转头看她,阳光落在他眼里,“不是还有你吗?”
林舒禾愣了愣,其实这句话是说给苏晴的。
她抬头时刚好对上周叙白的目光,心里像被风吹过的银杏叶,簌簌地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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