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驰鸢最终还是被博雅资本那群修炼成精的“老油条”们，用近乎三顾茅庐，实则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架势，把他“请”回了那栋高耸入云、象征着财富与压力的写字楼。
踏进博雅大门的那一刻，前台、助理、甚至走廊里偶遇的某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合伙人，脸上都堆砌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过分的热情与恭敬。那毕恭毕敬的态度，那小心翼翼的语气，让贺驰鸢浑身不自在，后颈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一边敷衍地点头回应，一边在心底疯狂拉响警报：搞什么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
贺驰鸢眼皮狂跳，一个极其不妙的念头窜了出来——老子‘君临太子妃’的身份暴露了？这帮老狐狸闻到味儿了，想提前烧太子爷的冷灶？
要么……
另一个更符合博雅尿性的想法紧随其后，让他嘴角抽搐，就是哪个深不见底、能把人骨头渣子都榨干的‘巨坑’项目，实在找不到冤大头接了，准备拿我填坑祭天？！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让贺驰鸢感觉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他坐在久违，其实也没多久的独立办公室里，看着堆积如山的待阅文件和邮箱里塞爆的未读邮件，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熟悉的、名为“上班如上坟”的沉重绝望感扑面而来。
他瘫在人体工学椅上，长长地、充满怨念地叹了口气：“唉……真没辙了……”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生无可恋，“这破班，是非上不可吗？谁上班不是一个死相啊？”
他脑中下意识地闪过顾弃郁那张永远冷峻、仿佛不知疲惫为何物的脸，做完爱还能面不改色地去君临加班……
贺驰鸢撇撇嘴，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刻薄的吐槽：“哦，顾弃郁那家伙不算。他就是一个工作狂魔，AI成精，他上班估计跟上瘾差不多！能跟正常人比吗？”
忙碌的一天终于在窗外华灯初上时宣告结束。
贺驰鸢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栋吸食灵魂的钢筋水泥怪物，回家瘫着，或者去骚扰许棠洲蹭顿饭。
然而，他刚拎起外套，脚步还没挪到门口——
“贺总！贺总留步！”
“贺哥！等等我们！”
“走走走！今天必须庆祝贺总回归！”
几个平时关系还算过得去的同事，像是早就埋伏好了一样，呼啦一下围了上来，脸上洋溢着不容拒绝的热情笑容，七嘴八舌地堵死了他的去路。
贺驰鸢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抗拒：“那个……兄弟们，好意心领了哈。今天真的有点累，改天，改天我请，行不？”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暗示自己想溜。
“不行！” 为首的人立刻斩钉截铁地否决，胳膊亲热地搭上贺驰鸢的肩膀，力道不容置疑，“贺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回归第一天，怎么能缺席欢迎仪式？累什么累？喝两杯就精神了！地方都订好了，王总他们也会来！”
“就是就是！贺哥，给个面子嘛！”
贺驰鸢看认命般地闭了闭眼，肩膀垮了下来，那股子抗拒的劲儿瞬间泄了个干净。
他长长地、认命地吁出一口气，声音有气无力，带着一种“算了，毁灭吧，赶紧的”的妥协：“行吧……那……好吧。”那语气，活像是即将被押赴刑场。
暗涌酒吧内，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如同实质的浪潮，冲击着耳膜，五光十色的射灯在弥漫的烟雾和人头攒动的舞池上方疯狂旋转。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酒精、各种甜腻或辛辣的香水味，以及无数Alpha、Omega信息素交织发酵后形成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气息。
贺驰鸢在包厢里勉强应付了不到半小时，就被这混合着酒气、汗味和信息素的浑浊空气熏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就随便找了一个“出去透透气顺便点杯特调”的借口，几乎是逃也似的挤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包厢。
穿过拥挤喧嚣的舞池边缘，他像一尾缺氧的鱼，终于游到了相对开阔的吧台区域。虽然这里音乐声依然震天，但至少空气流通了些。他松了口气，在吧台角落找了个空位坐下，抬手准备招呼酒保，点了一杯清爽的海盐柠檬苏打。
他的目光随意一扫，贺驰鸢的动作顿住了。
在他斜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休闲衬衫、戴着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干净甚至有点学生气的年轻男人，正独自坐在吧台前，面前放着一杯色彩绚烂的“龙舌兰日出”，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警觉地扫过四周，似乎在搜寻什么。
陶悠程？
贺驰鸢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可是他超爱的呆萌小律师！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贺驰鸢调整了一下表情，端着刚点的苏打，施施然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陶悠程身边的高脚凳上，侧过身，脸上扬起一个灿烂得有点晃眼的笑容，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嗨！小陶律师！真巧啊，你也来这儿体验‘人间烟火’？”
陶悠程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贺驰鸢，尤其是这位身份敏感的“太子妃”。
他身体明显一僵，转过头看清来人后，镜片后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慌乱和被抓包的尴尬，声音都结巴了：“贺……贺总？！您……您怎么在这儿？”
“放松点，下班时间，叫我驰鸢就行。” 贺驰鸢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叮当作响，笑容依旧，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怎么，君临法务部的工作压力这么大吗？需要小陶律师独自跑到酒吧借酒浇愁？”
“对……对啊，最近……案子有点多。” 陶悠程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试图掩饰，手指却不自觉地捏紧了酒杯杯脚。
“哦？” 贺驰鸢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他面前那杯橙红渐变的“龙舌兰日出”上，笑容加深，带着点促狭，“悠程啊，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和顾总婚礼给你发请柬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酒精过敏，滴酒不能沾，所以遗憾缺席。怎么？” 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这才多久？就‘脱敏’成功了？还是说……君临的喜酒不够档次，得酒吧的特调才配得上你？”
陶悠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戳穿了最拙劣的谎言，眼神躲闪，额角都渗出了细汗：“那个……贺总，我……我事后再向您解释，可以吗？现在……不太方便……” 他的声音几乎要被音乐淹没，带着恳求。
“啧，这么神秘啊？” 贺驰鸢非但没有放过他，反而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猎物，身体慵懒地靠回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吧台桌面，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陶悠程紧张的神情和他略显僵硬的坐姿，“让我猜猜……难道，你也是BPO的成员？他们给你派发了什么潜伏任务？”
“贺总！绝对没有！” 陶悠程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虽然是Beta，但我真的不是BPO的！我发誓！我就是一个……普通律师！” 他急得都快语无伦次了。
“哦？不是BPO的啊？” 贺驰鸢状似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抿了一口苏打，薄荷的清凉在舌尖化开，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接下来的话却让陶悠程如坠冰窟，“那好吧，我相信你。毕竟小陶律师看着就老实。”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越过陶悠程的肩膀，精准地投向吧台后方一个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身形精悍、气质冷峻的男人。
贺驰鸢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地传入陶悠程耳中：“可是，悠悠啊……你身后四点钟方向，那位穿着黑色夹克、像根标枪似的哥们儿，从你坐下开始，就一直在‘全方位无死角’地观察你的一举一动哦。”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看那坐姿，那眼神，还有那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的……嗯，当过兵的味儿？一个顶级Alpha没跑儿了。如果不是你藏着掖着的秘密伴侣……”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看着陶悠程瞬间煞白的脸，“那就是你的……‘队长’？”
陶悠程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伪装在贺驰鸢面前都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贺驰鸢却仿佛没看到他的惊恐，继续慢条斯理地分析，声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让我再猜猜……你们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吗？你刚才那副坐立不安、对时间和来往人员格外关注的样子，可不像单纯来喝酒的。这酒吧里……藏着你们要‘逮捕’的大鱼？”他朝着那个阴影角落的方向，遥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隔着喧嚣的人群和迷幻的光影，贺驰鸢清晰地看到，那个冷峻的男人——霍骁，北宁市刑侦第一支队队长。
那位以铁腕和敏锐著称的队长也抬起了眼。
两人的目光在嘈杂的空气中短暂交汇。
贺驰鸢的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微笑，无声地用口型清晰地“说”了四个字：“好久不见，霍队。”
陶悠程此刻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贺驰鸢，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霍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熟人。他没有回避贺驰鸢的目光，也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回应。然而，在贺驰鸢无声的“问候”之后，霍骁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觉得口干一般，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颜色深沉的威士忌。
他没有喝，只是将杯口在唇边极其短暂地、象征性地贴了一下，动作流畅得如同一个习惯性的小动作。
霍骁随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放下酒杯，目光重新投向酒吧深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陶悠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贺总……你……”
贺驰鸢收回目光，转向陶悠程，脸上恢复了那种轻松随意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无声的交流从未发生。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贴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嘘——我知道，小陶你是专攻刑法的好苗子。”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霍骁的方向，“跟着霍队……好好干。” 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陶悠程面前那杯几乎没动的龙舌兰日出，“祝你们……行动顺利。”
陶悠程看着贺驰鸢那双在迷离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桃花眼，又想起他刚才那番精准到可怕的推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不由得在心底深深赞叹：贺驰鸢这个人……敏锐得近乎可怕，却又该死地……充满魅力！
霍骁×陶悠程：“尘嚣”上线！[奶茶][奶茶]
好嗑嘞[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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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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