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两人疾风骤雨般的指控,周挺脸上却浮现出一种极其虚伪的无辜表情。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的咖啡,小啜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令人作呕的“惋惜”:“哎呀,朱总,贺总,你们这样说,可真是……太难为我了。市场有市场的规则,商业有商业的逻辑。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嘛,怎么能叫‘使绊子’呢?”他放下杯子,话锋突然一转,眼神变得极具侵略性,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不过,既然朱总觉得这么为难,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他身体前倾,声音压低,带着诱哄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代表凌盛资本,出价两个亿!一次性买断你那个‘多层复合惰性气体包装’和‘超低温速冻锁鲜’的核心技术专利!你觉得怎么样?”他观察着朱鸿羡的反应,补充道,“只要你点头,签了字,我们凌盛立刻放弃对九曜的收购!你拿着两个亿,想做什么不行?”
朱鸿羡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竟控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充满讽刺和悲愤的大笑:“哈哈哈!周挺!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玩笑?”周挺眼神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朱总,我是认真的。那可是两个亿!你考虑清楚!你没钱拿什么做研发?技术研发,尤其是你这种前沿保鲜技术,烧钱如流水!每拖一天,风险就大一天!”他逼近一步,声音带着毒液般的威胁,“一旦市场上出现相似甚至替代性的技术,那你视若珍宝的技术价值将会瞬间归零!”
“要知道,盯着这块蛋糕的科技巨头,资金实力可比你这小小的九曜要雄厚百倍!”
朱鸿羡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我说了!我现在是融资!不是在卖我的技术命脉!这技术是我的心血,是九曜的未来!绝不可能卖!”
就在这剑拔弩张、谈判似乎陷入死局的时刻,一直沉默观察着周挺表演的贺驰鸢,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他抬起手,不疾不徐地,一下,两下,三下,清脆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掌声在安静的角落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
“精彩,真是精彩。” 贺驰鸢的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浓浓的不屑,“周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逼债又是夺权,原来凌盛的真实意图,根本不在股权……”他目光如炬,转向因愤怒而胸膛起伏的朱鸿羡,语气带着笃定的赞赏,“朱博士,你听到了吗?你的技术,很值钱啊!有人愿意出两个亿呢!”
他站起身,走到朱鸿羡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的价值,远不止这两个亿。”
就在此时,贺驰鸢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从容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秘书钟樾。他按下接听键,只沉声说了一个字:“说。”
电话那头传来钟樾清晰干练的声音:“老大,按您的吩咐,都办妥了。六家顶级投资机构的代表,包括两家产业资本巨头,已确认行程,后天中午十二点整,准时抵达博雅核心会议室。”
“知道了。”贺驰鸢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从容而强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座位上脸色微变的周挺,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宣布一场游戏结束:“好了,周总,今天的‘茶会’,就到此为止吧。”
周挺眉头紧锁,眼神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贺驰鸢耸耸肩,指了指桌上那三杯几乎没怎么动的咖啡,笑容里带着一丝促狭,“这三杯咖啡,您要是舍不得,那就慢慢喝。”他意有所指地拖长了调子,“但您今晚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睡得着了。”
说完,他不再看周挺的反应,再次拍了拍朱鸿羡的肩膀,眼神示意:该走了。
两个人转身离开卡座。走出几步,贺驰鸢侧头,看着身边的朱鸿羡,忍不住低声笑骂了一句:“朱博士,你这个‘二百五’啊!”
朱鸿羡一愣:“啊?”
贺驰鸢压低声音,带着洞察的了然:“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隐约猜到凌盛最终的目的,就是想逼你贱卖核心专利?想想也是,股东们因为资金压力不支持你研发,被你强硬回绝后,凌盛就跳出来搞这一套……”
朱鸿羡眼睛猛地一亮,激动地抓住贺驰鸢的胳膊:“驰鸢!你真是神了!这都让你看穿了!你就该来我们九曜当CEO!不不不,当董事长!”
贺驰鸢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少拍马屁!听着,回去立刻收拾行李,跟我回北宁。接下来的三十六个小时之内,你必须彻底完成从技术宅到公司主体人的心理蜕变。然后,在博雅,用你的技术和你的‘新觉悟’,去说服我替你找来的那几位‘接盘侠’……”
“啊?”朱鸿羡瞬间苦了脸,刚才的激动荡然无存,只剩下对公开演讲的深深恐惧,“又要演讲?!还要说服大佬?!驰鸢,你知道的,我……我对着PPT说话都结巴啊!”
贺驰鸢看着他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但眼神却无比坚定:“结巴也得讲!为了你的技术,为了九曜,为了不让你那两个亿的‘命脉’被人夺走,你就是硬着头皮,也得给我站上去演讲!”
北宁,博雅资本大楼。
贺驰鸢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玻璃,深邃的目光穿透镜面,锁定在休息室里那个正焦躁踱步的身影上——朱鸿羡。
朱博士手里捏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嘴唇翕动,念念有词,时不时还停下来对着空气比划手势,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像是即将面对一群手握重金的投资人,倒像是要去拆解一枚定时炸弹。
贺驰鸢微微蹙眉,侧头对身旁身姿笔挺、抱着平板电脑的秘书钟樾低声感叹,语气里带着七分笃定三分无奈:“瞧瞧,朱博士还是对自己那点‘家底’没信心。”他下巴朝朱鸿羡的方向抬了抬,“就凭他们团队捣鼓出来的那个多层复合惰性气体包装和超低温速冻锁鲜技术的雏形,市场壁垒高得吓人,应用前景更是广阔得能再造一个冷链帝国!”
他顿了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都想自掏腰包投一笔了!说真的,小樾樾,我现在都嫌你找来的这六家机构有点多了,生怕他们抢破头打起来,耽误朱博士签合同。”
钟樾顺着贺驰鸢的视线看去,声音平稳地陈述事实:“贺总,朱博士的技术价值毋庸置疑。但您也看到了,他的临场表现焦虑非常明显。他似乎……极度不擅长在公开场合,尤其是面对众多权威人士时进行阐述和沟通。这种状态,可能会影响投资人对项目稳定性和执行力的判断。”
“是啊……”贺驰鸢摩挲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费解,“你说他这毛病是怎么落下的?当年他博士毕业答辩是怎么混过去的?难道就因为他们实验室人丁稀少,答辩委员会就坐了三五个导师,还不够触发他的‘紧张开关’?”
钟樾嘴角似乎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但表情依旧纹丝不动:“朱博士的学术答辩细节,我无从知晓。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有一件事需要您知悉,顾总的车,五分钟前已经抵达地下车库。”
贺驰鸢敲击玻璃的手指猛地顿住,倏地转过头,桃花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被“背叛”的控诉,他压低声音,带着夸张的质问:“小!樾!樾!这么重要的敌情你现在才汇报?!说!你是不是被顾弃郁策反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博雅的终身免裁券?”
钟樾面不改色,连呼吸频率都没变,坦然迎上自家老板“痛心疾首”的目光,平静地解释:“顾总特意交代,要给您一个……‘惊喜’。作为下属,我只是忠实地执行了顾总的指令。”
“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贺驰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狡黠地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怪不得当初我俩结婚摆酒的时候,顾弃郁无论旁人说什么都要安排你坐主桌呢!合着你早就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了?”
钟樾微微欠身,姿态恭敬,说出的话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平衡艺术:“贺总言重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在君临这棵大树上,顾总是主干,您是至关重要的强枝。我服务于博雅,自然也是服务于君临的整体利益。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一心能侍二主,既是他的人,更是您的人。”
贺驰鸢盯着钟樾看了两秒,忽然咧嘴一笑,那笑容灿烂得晃眼,仿佛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他拍了拍钟樾的肩膀,迅速下达指令,“现在要请你发挥‘我的人’的作用!立刻去请范琦昌范总,就说君临总部有贵客莅临视察,需要他这位博雅的‘定海神针’、‘首席门面担当’亲自出面接待!”
他语速飞快,思路清晰:“顾弃郁这次来,明面上肯定是打着‘视察’的旗号。博雅这么大,从一楼大堂到顶层花园,够他逛半天的!他总不能直奔咱们这核心会议室吧?让老范带着他,一层一层,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深入调研’,务必!把时间给我死死拖住!至少要拖到……朱博士的路演结束,投资人意向初步敲定之后!”
钟樾迅速在平板上记录要点,同时精准提问:“贺总,您是否需要回避顾总?是否与……华兴集团的资源转让项目有关?”
贺驰鸢眼神微凝,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摆摆手,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警惕:“不是我想躲着他,是现在不能见!你忘了?顾弃郁之前明确要求我‘配合’谢庭柏完成华兴集团的资源转让,但与华兴完成核心资源转让的是YH!”他眼神锐利起来,“更要命的是,今天要来的六家投资机构里,YH就在其中!而且YH的代表我认识!”
YH此次派出的代表,正是傅韫珩。
此刻让顾弃郁撞见贺驰鸢私下接触YH的代表,尤其还是这位身份敏感的傅韫珩,这简直是把“阳奉阴违”、“胳膊肘往外拐”这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顾弃郁会怎么想?把他按在办公桌上□□?贺驰鸢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在他的床上!
他帮傅韫珩,绝非出于什么商业间谍的勾当,纯粹是“帮亲不帮趁火打劫的强盗”!谢屹欢是他血脉相连的弟弟,傅韫珩是弟弟认定的爱人。华兴的资源,终究姓谢,是谢庭柏的产业根基。它不会因为贺驰鸢嫁给了顾弃郁,就理所当然地、低价地、毫无波澜地并入君临的版图。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与亲疏远近,贺驰鸢的心中自有一杆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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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所剩无几,有一个小姑娘已经悄悄的碎掉了[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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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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