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梁汝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拍了拍李可的肩膀，李可点点头，又继续带着哭腔对乔枝那边说。
“梁汝已经派人找你们了，再坚持一会，周围能听到、摸到什么东西吗？”
“可恶！我当时应该更仔细看看的！”
翟雨归一圈砸到墙上，但这样的行为明显是白费力气，除了疼痛什么收获都不可能有。
没事。
李可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尽量镇定地开口：“还好你看到了小郑的未来，我们才能判断出她见了很多人，还去了一个商场……”
李可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乔枝的状态相当糟糕，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完全是吊着一口气强撑着维持意识。
赵心语和黄闻君听闻事情不对也赶紧跑了过来，此刻正快速打着字，源源不断给李可提供着聊天的话题提示。
【别让她睡着，继续问，离开商场之后去了哪？】
“乔枝、乔枝！我们很快就到！你仔细回想一下刚刚你们去了哪里？你们刚刚见了很多人，最后又去了一个商场对不对？后面你们离开商场的时候，又经过了什么地方？不着急，我陪着你呢！”
“……我”
乔枝面前靠着身后的柱子，她的身上、手上黏糊糊一片，脸也刺刺地疼。
见过的人、商场……是的，是有这么回事。
她记得——
自己说了个谎。
骨科的乔医生并不是她的姐姐，会面很短，她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然后伸手往窗外一翻，符咒一扬就迅速避开监控蹿到了楼顶。
早晨在车上吃饱那时，自己在李可补充符咒时偷偷加进了这张，看来她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水镇宅的方位，在那边。
“……毕方，倾力助我。”
咒语念诵完毕，青红相间的大鸟跃出，报酬采用先乘后付，乔枝答应会给她一枚她提前收集的家灵自然脱落的有裂痕的龙鳞。
然而这趟专车还未抵达终点，乘客就选择了提前下车，因为搭乘到半途，乔枝便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出现在市井。
“海娘亲？她不是应该在梁汝身上，为什么……”
大鸟低鸣，示意就算只坐半程也要全额付款，乔枝点点头，大鸟于是一个猛冲向下，随后将她丢在了某条无人经过的小巷里。
“谢谢”，乔枝对大鸟离开的背影道谢，随后转头顺着海娘亲的位置跑去，等她赶到时，那位新的海娘亲载体正准备上车离开。
“呃，是你？”
异口同声的两人并不那么熟悉，看到对方时也有些生分，但乔枝只一眼，就看出这个搭配绝对有问题。
不止海娘亲，石明珠为什么也在你的车上……小郑？
然而想归想，乔枝还是没有问出口，她只是点点头说道：“碰巧经过，方便搭个便车吗？”
“乔小姐要去哪？”
“……唔，水镇站附近吧。”
小郑看了看不远处的红色地铁站标识，又看了看乔枝，虽然心里可以有拒绝的理由，但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同时，乔枝看到趴在小郑背后，大半个身子都伸到了后座的海娘亲，以及占据了另一后座的石明珠。犹豫再三，她还是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内静悄悄的，两个不擅长说话的人上车之后就一个专注开车、另一个专注目视前方，明明已经是如此尴尬的气氛，她们还碰巧遇到了塞车。
“导航说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估计还要一会。”
彼时她们刚开过上一个地铁口不到百米，小郑暗示至此，乔枝却只是点了点头，回了个：“嗯。”
毕竟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把头挤到她旁边笑的海娘亲，以及后座一动不动的石明珠身上。
她们究竟想干什么？乔枝看着她们诡异的行径，想开口怕吓到旁边的小郑，不开口又失去了了她上车的意义。
乔枝有种直觉，她们一定在谋划什么东西，就像当时石明珠诱导她们去海边小屋那时一样。
但是和自己不一样，小郑是个看不见灵的普通人，那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搞不明白……
而乔枝的神情越是紧绷，旁边的小郑就越是额头流汗。
“是梁小姐让你来的吗？”
乔枝摇头。
“是遇到了什么需要帮忙的要紧事吗？”
再次摇头。
“梁小姐脾气不太好，是冒犯到你们了吗？”
三次摇头。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耳边传来的只有时不时前后车的喇叭，飞驰而过无视章法的电动车轰鸣。
终于，当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上百次后，实在忍受不了的小郑打开了车载广播，外部的声音终于涌入这个沉闷的空间。
“近日台风王母登陆滨南，造成小范围交通瘫痪，所幸未引起人员伤亡。据气象台称，台风王母体型较小，行进速度快、路线曾多次大范围脱离预测，但市民不必过分忧虑，本次短暂登陆已极大程度削减了台风威力。当前台风王母的台风眼不完整，或于近日迎来二次风眼置换，但专家预测本次置换成功概率……”
小郑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久久终于找到了话题，“台风好像回到海上了，没有引发太大的事故真是太好了。”
“嗯……”，乔枝点点头，注意力也终于被吸引回来小半，“她们有下落吗？滨南别墅，别的人。”
前方的道路终于挤出去几个车身，小郑边缓速往前开边回答：“除去刚刚向你们同步的，钟云散开走的车辆行车资料外，暂时没有更多线索，不过……”
挤过去发生了追尾的事故地点，挤过去正当着交警的面互相小力推搡，嘴里喋喋不休的两名男司机旁边，前方的道路总算开阔畅通。
“不过，有些未经求证的传言，我没有向梁小姐同步。”
“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干扰信息。”
乔枝看向小郑，她对她的印象一直是位干练可靠的助手，既然她会这么说，那就反向证明，这也许不是什么有利于梁汝的传言。
但既然小郑没有直接排除这些传言，而是在乔枝的面前说了出来，那就又说明——
“是跟灵有关的东西吗？”
小郑并未否认，她仍然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
“黎家几姐妹的司机，当时跟我住在同一家酒店。她是签合同办事的，准备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结果我们刚到滨南那晚，她开的的车就出了毛病。”
屋漏偏逢连夜雨，滨南这带的修车铺见她们是外地人高兴坏了，就差没把肥羊来了，赶紧开宰说出口来。黎家司机当然不愿意出这钱，于是直接打电话给了黎女士——
“说来也是很神奇，黎女士的声音很奇特……该怎么说呢？总之即温和，又十分具有说服力。黎家司机开着外放让黎女士说了计划，不知怎么回事，修车铺那几个人突然就转了性子，直接给了个成本价，还转头跟我们聊起了些传言。我无法确定这些信息的真假，说出来也只是当个乐子。”
滨南市区和滨南基本可以划分为两个世界，换句话说，滨南就是城里人看不起的乡下地方。“不过说实话”，修车铺的人尴尬对视一眼，“其实大伙都这么觉得，不然也不会挣了点钱就跑市区买房子。”
落后又封建，海边景区也没人维护，偶尔除了些打折夸张标题来采访的博主，就只有些奇奇怪怪，要去滨水街寻神问卦的怪人。
小郑问：“都是些什么人？”
修车铺的人答：“有女有男，什么类型都有。最近听说还有组队来的，一大群人，来了直接就奔滨水街，说是什么什么公司来团建。这真是，什么鬼话都编得出来，团建来滨南就离谱，还去滨水街？这是组团去阴间团建去了吧！我是没亲眼看见这群人的傻样，不过想想，估计也正常不到哪去。”
小郑又问：“那你们是听谁说的，能找到这个人吗？”
修车铺的人这回支支吾吾，接连说了几个推辞，又是不记得了、又是谁会记得这些，不过到最后，小郑还是从她们的话里找到了一个人，那是个在滨水街开滨南宾馆的老板。
“后来我找到了这间滨南宾馆的地址，不过很遗憾，这宾馆不太正规，而且老板有吞团体客房钱、做假账骗合伙人的行径，而且很明显不止一桩。他对团体客回答显得支支吾吾，哪怕我给了钱他也想不起来什么东西，我反复强调了很久‘公司’这个词，他才想起来说半年前是有个人在网上找到他，说要公司团建定十几间房。但是后面他就去市里办事了，没再留意这件事，而且据店里已经离职的兼职表示，那几天也没来什么团体客，只有个女人入住。”
那老板后来又找了很久，才在账本的一个角落找到个只记了前八位的电话，后半部分飞了出去，估计是当时写在了别的什么纸上。
“不过电话旁边写着个‘梁’字，而前八位我很清楚记得，和梁闻女士是一样的。”
“梁闻？那是谁？”
“她是梁小姐的表姨，也是梁家六代以来，唯一有灵视力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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