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个空荡昏暗的房间回荡,江砚电脑屏幕发出的亮光是这个房间唯一的光源。
这个星期他几乎都是抱着键盘睡着,作为一个网文作者,他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赶稿,在他敲下最后一个符号时,江砚终于呼出口气,仰头睡倒在靠椅上。
“小江啊,今天又自己做饭啊?”菜贩大婶给装胡萝卜的袋里塞了棵葱,“我看你手上拿着排骨,一会要炖汤吧?婶送你棵小葱,汤炖好之后放上去味别提多美了 !”
“谢谢婶。”江砚刚从长达16小时的睡眠中醒来,鼻音还有些重。
他看着面前对他笑得和蔼的大婶,躲在她身后的那个影子盯着他的目光却是让人毛骨悚然,江砚自然地偏过头假装没看到。
大婶看他好像很冷的样子,带着口罩帽子只露出双眼睛来,还以为他是生病了,在他拿着袋子要走的时候又硬塞了两块姜给他:“刚入春这天回去熬点生姜水喝喝,别为了工作把身体给搞垮了。
江砚在这买菜已经两三年了,知道大婶的脾气,索性也没推拒,跟她又道声谢才回家。
今天江砚出门的时候只收拾了垃圾拿出去扔,但屋里的东西都还没收拾过,他进门把买来的菜放到厨房,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起了盹,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一直犯困,但前几天稿子还没赶完他不敢休息,现在稿子交上去了,脑袋里那根神经一松,他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缺的觉全部补回来。
但他这次只是眯了一会儿,心里还惦记着自己买回来的那块新鲜的排骨,虽然江砚不会做饭,但他的秉持着能吃就行的准则,从17岁把自己养到了
现在,24岁,虽然没有紧实的肌肉,但也有一个还算健康的身体。
江砚心里夸了会自己,终于把自己哄去厨房做饭。
排骨生姜蒜放一起简单焯个水,空隙间把胡萝卜跟玉米剁了,跟焯好水的排骨一起放进砂锅里炖。
做完这一切,江砚已经没有精力去再去完成原本计划中的另一道他为数不多做得可以入口的菜--西红柿炒蛋。
就在他又要打盹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江砚拿起手机接通:“你好,我是江砚。”可能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他习惯性先介绍自己。
“江砚,你是赶稿子赶疯了吧,我!雷子。”陈子雷的声音依旧洪亮,把江砚脑子里的瞌睡虫吓走不少。
“嗯,我知道。”
陈子雷大概也是习惯了他这个习惯,没再揪着这事不放,他兴奋的声音震得江砚忍不住把手机拿开些,
“江砚你还记得顾之舟吗?”
顾之舟,江砚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他轻轻“嗯”了一声,问道:“怎么突然提起他?”
陈子雷跟江砚还有顾之舟都是同一个大学的,在上大学之前陈子雷就跟顾之舟有一些小过节,结果没想到他们大学还是一个宿舍的,火药味就更浓了,后来有一次顾之舟不知道什么原因约江砚去校外见面,江砚没答应,顾之舟就在校门口拦下了他,但这一幕不知道被哪个路过的同学拍下来发
到了校园网上,即使那个帖子很快就删了,但当时在帖子下的留言也叠了好几层,翻都翻到底。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陈子雷跟顾之舟不对付,所以顾之舟连带着他也看不惯。
自此,他跟顾之舟两看相厌,是死对头的谣言就此传开。
所以在陈子雷再次提到两人的恩恩怨怨时,江砚还是无力地反驳:“可能是课太少了吧。”所以才有这么多闲心脑补这么多剧情。
陈子雷不赞同道:“你也不想想他当时看你那眼神,我都怕他当场揍你。”
江砚彻底放弃,谣言止于智者,但对方都对谣言深信不疑了,他也不指望对方是什么智者了,他制止陈子雷越扯越远的话头,言简意赅:“你提他干嘛?”
“哦哦哦!”陈子雷终于想起正事,叮咚一声把一张照片发给江砚,“你快看看。”
江砚依言点开照片,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起了波澜,他两指在屏幕上划动放大,虽然顾之舟裹得严实,但他那双眼睛实在太出众,但这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江砚淡声问:“这张照片怎么了?”
“他在亲一个男人啊!”陈子雷吼道。
他这一吼,江砚才注意到,照片里的顾之舟似乎在跟一个男人接吻,露出的那双眼睛似乎透过了照片跟他对视,这让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江砚你还在听吗?”
“我在,你说。”
江砚的反应太过于平淡,陈子雷感觉分享错了人,但还不死心道:“他在跟一个男人接吻啊!顾之舟是gay啊!他是gay啊!”
“他又不喜欢你。”江砚还是没get到他的点。
陈子雷忍无可忍:“你懂发现一直讨厌的人是个gay的心情吗?”
江砚不懂,他跟陈子雷不同,他和顾之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过节,关系不好完全是其他人以讹传讹,只是另一个当事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也懒得多
此一举,就让这误会延续到了现在。
“得得得,翻篇吧。”陈子雷知道江砚的性子,也没想过强迫对方跟自己共鸣,提起了另一件正事,“痞子回来了,约咱俩去酒吧给他接风洗尘呢。”
“什么时候?”
“就今晚,定在蓝星,我等会发定位给你。”
江砚应了下来,正好厨房的汤也好了,他进去关了火,电话另一头的陈子雷听见动静,有些意外:“你还自己做饭呢?”
“偶尔。”江砚盛出一碗汤来,“你们先过去,我一会过去。”
“行,你吃点垫垫也成,等会痞子指定得灌你酒。”
电话挂断,江砚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吧台小口喝着汤,一个人的时候他很少走到客厅去吃饭,既费劲也没任何意义。
蓝星酒吧是这几年才在这片土地扎根,客流量比不上其他老店,但单看门口几个穿着潮流的年轻人,也知道这店不一般。
江砚的车送去保养了,此时他坐在出租车后座,习惯性紧盯着车前方,余光瞥见出租车司机背后歪头看着窗外的影子,影子似乎发现了他的目光,
脑袋突然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就在江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重影突然拉长自己的眼珠到他面前,
猝不及防地,江砚跟一对血淋淋的还在滴溜转的眼珠对视上,这一眼让他差点尖叫出声,指甲只能死死抠着屁股下面的皮垫来压制呼之欲出的恐惧,前面的司机听后面有动静在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江砚僵硬地笑了笑,目光却依旧落在司机脑袋后面,影子正抓着自己的眼珠往自己嘴里塞,见他在看自己,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还来不及咽下的
血水一点一点落在司机那亮得反光的光头上,江砚差点又要叫出声来,但他看到司机满脑问号的神情,还是硬生生把恐惧咽回了肚子,正好他的目的地也到了,江砚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车,临了还能听见司机在嘟囔什么。
等跑进了蓝星酒吧,江砚发软的手脚才终于找到支撑,他在大厅一处灯光昏暗的角落慢慢倒在地上,确定周围没了那诡异的影子才敢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从小到大他就怕家里老人说的鬼神之说,但他一直安慰自己世界上是没有鬼的,直到上个星期他一觉醒来,江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看到人心里阴暗的一面,他遇到的每个人身后的影子都开始立体起来,刚开始是跟主人同手同脚,到后面似乎是也有了自己的思想,会好奇地盯着自己看,今天这样突然吓他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江砚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有人来电嗡嗡作响,是陈子雷问他来了没,江砚稳住呼吸,这才大步往他发来的包厢号走。
江砚在门口站了一会,再推开包厢门时,面上又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他朝坐在沙发中间的刀疤男颔首:“吴峰,好久不见。”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吴峰后面张着血盆大口的影子上。
吴峰是痞子的名字,自从他犯了事被父母送到国外后,在大学里跟他走得近的几个人,如今也只剩下陈子雷和江砚跟他还有联系。
“砚哥,当初要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都没脸回来。”吴峰话里都是感激,虽然他家里也算是有钱有势的,但在那时,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成他捅向他的利剑,“哎!不说这些了,我先敬砚哥一杯!”
江砚强挤出抹笑,接过陈子雷递过的酒杯,跟吴峰碰了杯,在他低头抿酒时,杯里的葡萄酒倒影出一张血肉模糊的人脸,随着酒水的晃动,人脸的上下唇一张一合,江砚意识到它在跟自己说话!
--我在你后面。
江砚猛一回头,跟一双瞪到充血的眼珠四目相对!
--你看得见我是吗?
他听见有人跟他说话,是眼前这个影子吗?它们现在已经可以跟自己说话了吗?
酒杯掉在厚重的毛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杯里的葡萄酒在坠落时打湿了江砚大半裤脚,包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被打湿的布料紧贴着他的小腿,江砚僵持着跟眼珠保持对视不敢往下看,此时脚下黏腻的触感让他怀疑对面这个影子的身体,是不是就趴在自己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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