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密林,鸟兽惊起。
“你疯了吗?”
“我疯?为了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谣你竟然私奔?好的很!”
尖锐的女声如同利箭破开雾气,穿入倚躺在树杈上的林白耳中。
眼皮跳动,林白被人搅了睡意。低头向下看,发现两伙人堵在密林边缘争吵。
前几日他终于能离开村庄,顺着启明星的方向连夜奔波至此,体力不支。
正想着休憩蓄力一会接着赶路,没想到碰上一桩围堵拦截的爱恨纠缠。
视线移动,一个身穿宝蓝色丝绸锦服、手中轻摇折扇的男人,正带着一帮小厮拦截一个面色惨白的青年人。
周围的小厮不怀好意,逼得二人往他睡觉的大树根下走。
林白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不感兴趣,也不想做那种傻得天真的“救世主”。
眼睛一闭,继续酝酿睡意。底下声音细细碎碎,直至平静。
林白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准备入睡时,异象陡生——
“啊——
怎么这么多雾?吴合?吴合??!”
雾气像隐藏在暗处的食人怪物准备下手吃人,视线所及之处一点点被黑暗吞噬,要看不清人了。
林白惊醒,困倦的神色一扫而过,环顾四周却发现杂草树枝霎时扭曲。
“不对劲。”
“啊——!”又一声呐喊传来。
吴合右腿的脚踝向外扭曲,冷汗淋漓。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两重惊叫打乱对峙,众人恍惚发觉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刚来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那是什么?”
杨采怔愣地看向深处的林子,眼神涣散,脚步像是被人控制,缓慢地走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除了林白,脚受伤的吴合,以及宝蓝锦服的公子哥华祯。其他人都同杨采一样,眼神迷离又专注地看向密林深处。
吴合忍着脚痛,他拉住杨采的脚,“别走,会死!”
林白被人吵醒,眉间冷意根本藏不住。原本想救人的心思直接扼杀。
好吵,死了算了。
林白随手揪了两片叶子,手间谣力能量波动。树叶被他变成一对柔软但很结实的耳塞。
正准备塞进去,一股奇特的香味萦绕在他鼻尖。
循着气味看去,是一个掉在地上,沾染灰尘的香囊。
这股能量让躺在树杈上的林白微怔。
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耳畔仿佛听到有人在哀求,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可一个小小的香囊,并不能让林白起身救人。他懒洋洋地看向下方的众人,期待这帮人能给出让他产生兴趣的理由。
吴合双手抱住杨采的右腿,想用身体的重量抵抗密林中的诡异吸引。
身下的土地被他压出长长的痕迹。
嘴唇被他咬出血,猩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吴合将谣力冲顶,拼进全身谣力压制前行的人。
“拼尽全力去赴死吗?”林白满意。
唇角微勾,翻身一跃。
手中的长刀化作裂爪,谣力暴涨,齐肩碎发长至及腰,几簇白发混淆在乌发间。
属于妖谣的纹路从脖颈向上攀,诡异的瞳孔急剧收缩,最后浮现紫水晶般的光彩颜色。
——那是万中难一的异化妖谣形态。
一股谣力化作单边耳坠,莲花灯盏的样式,小巧可爱。灯芯是活的,轻轻晃动,里面的淡紫色火焰也随之摇摆。
林白整个人的气质形态发生巨大变化,更为妖魅。
变成这种形态对林白有损伤,他的左脚已经没了知觉。
林白皱眉。这次左脚的影响比之前还要严重。
眼皮一跳,林白暗道不好,决定速战速决。
灯盏妖火化作束缚绳索圈住众人,裂爪划破厚重迷雾,撕开阴霾,重现清醒的现世。
周身谣力暴涨,浓雾被林白逼退。
他双手合十复而一只手腕转向下呈镜像对称,大拇指与食指交接成圈,谣力凝聚在掌心间,分别打向天地。
扭曲的杂草树木变回原样,众人意识回笼,发现自己临差一步就踏入密林深处。
……………
后怕喘息的几人惊魂未定,怀疑试探的视线来回扫射,最后聚焦在突然出现的林白身上。
“你是何人?”
吴合看向眼前身形诡异的林白,害怕他是密林深处索命的怪物,犹豫片刻,发声询问。
“救你的人。”
左脚的无知觉蔓延,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
心神一动,林白趁众人疑惑不安时躲过他人视线,指尖轻抚耳垂的莲花灯盏。
有意识的灯芯轻轻舔舐林白的手指尖,随后消散为一股谣力钻进林白心脏处。
裂爪变回长刀负在林白背后,妖异的纹路倒退,缠着白丝的乌黑长发退回齐肩位置。
另一边,吴合紧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香囊。轻轻拍打,将上面的泥土抹去。他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揣进怀中,又使劲塞了塞,确保不会再次掉出。
而当林白变回正常样子后,杨采胆子大了些,软着声音邀请道:
“公子既然救了我们一命,可否行行好,再帮我们一程?”
杨采天真地想,既然林白愿意出手救人,即便不是热心肠的人,也是个正直无私的少侠。
“杨采,你看人的眼光真是有待商榷。”
华祯冷笑,扫了一眼林白,继续看向杨采说道:“他早就在这儿了,一直不出手真让人怀疑是不是自编自演。”
一时间,怀疑审视的目光再次插在林白身上。
林白暗暗翻了个白眼,随他们去想,不再理会任何人。
空气安静的仿佛能将所有不说话的人窒息而亡,吴合开口,打破沉默。
“无论如何,杨采必须离开。你们从雨彩城追到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带杨采离开雨彩城范围,护送她到幻梦密林附近是他和杨采定下的承诺。
承诺一出,万死不辞。
吴家人永远信守诺言。
“她爱不爱你与我无关,但她能不能离开,我与你华祯奉陪到底。”
青年坚定的话语牢牢稳住杨采慌张不断的心绪,刺破华祯镇定自若的假面。
轻摇折扇的手指蜷屈,华祯眼神阴鸷,心底那股对蠢货的怒意难以平息。
他对旁边小厮使了个眼神,眼中暗含的厌烦不言而喻。
小厮得令,破口大骂喊到:
“你这人,说你蠢货都是抬举你。你一个人谣,搁这儿装什么大爷扯犊子?”
小厮得罪不起的杨家大小姐杨采,也不敢骂那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林白。
只好将宣泄口对准吴合,指着鼻子疯狂辱骂。
骂完了也解气了,小厮谄媚地看向华祯,不出意外地又被他瞪了一眼。
没用的怂货。
华祯冷笑,抬眼看向杨采:“你可想好,今日你离开,荣华富贵没有,闲云野鹤没有,逍遥自在也没有。”
手中折扇‘啪’地闭合,突如其来的收扇动作带动身体幅度。
腰处悬挂着银色铜铁令牌和玉佩轻轻碰撞,叮当作响。
华祯语气如冰锥击碎顽石般生冷,带着寒意继续扎杨采的软肋:
“堂堂雨彩城杨家大小姐,可受得了像你旁边人一样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听到华祯满含恶意的羞辱,林白瞥了眼吴合身上的衣服,又低头看看自己比吴合还窘迫的黑色短打补丁上衣。
舌头不要可以割了。
林白眼神微凛,心下不悦。
不消说华祯出言讽刺,毕竟人可是华家独子,王朝官谣。
其爹华家家主华庭廉,乃是西北雨彩城城主。
此人在西北地区盘踞多年,心思深沉。
在华庭廉带领的华家下,不仅终复一日地给王朝当舔狗,还与附近城池的城主私交甚好。
以至于华家父子在雨彩城黑白通吃无人阻拦。
华祯此人,年满十六将将成年时。不继承华庭廉的人谣天赋,反而去京城参与觉醒测验并一举成功。
更是作为当年三个稀缺官谣之一的身份进宫面圣。
一时间华家风光无两。
得天独厚的高原地势,多年攒下的人脉金钱让华家祖辈寄居于此,发展至今。
林白听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叫华祯的人真的很装。
一边把自己塑造成举世无双、炙手可热的体面公子,一边又养着嘴巴不干净的手下。
也不知道谁才是蠢货。
林白收回视线,将自己跟这些人喜欢情情爱爱的男男男男男女们隔开。
他下意识屏蔽那些人的对话,尝试调动微乎其微的谣力。手心尝试凝聚谣力感知变化,但刚聚起就散作一团。
林白面色发冷,眼下不能再使用谣力了。
思索间,他决定赶紧将吴合香囊的问题解决,以便自己离开继续踏上寻亲之路。
屏蔽的五感回笼,林白看着吴合正想说些什么,眉目一凛,若有所察地透过重重叠叠的树枝繁叶,望向密林外边。
…………
幻梦密林境外
一辆贵气十足的马车停在密林外围许久,车顶装饰金色祥云,车盖四角悬挂满金风铃,车帏附上黑色薄纱。
白玉修长的手指轻挑纱帏,一双含情凤眼望向密林内部。
谣力附着在金红色眼瞳表面,紧紧凝视,无一遗漏。
纱帏落下,楚经年放在案桌的手指谣力缓缓流动,轻轻敲击:
“异化的妖谣吗?”
“有意思。”
与此同时,一抹紫金色的气息趁着方才的动乱,逃至密林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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