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你就做我的助理，我会让刘助理先带你。”何一军把手中的咖啡递给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年轻人，面带笑意，很是亲切。
他的办公室虽然不大，但是看得出装修和布置花了很多心思。瑞奇娱乐在娱乐公司里虽然不算是头部顶尖的两家，但是手下艺人发展都不错，公司重心都在艺人的规划发展上，上海总部的办公大楼十多年还没搬新，连金牌经纪人何一军也挤在小小一间单人办公室。
“谢谢哥。”云川接过咖啡，他话少，不善与人打交道，客套话都是出门前爷爷特意打电话叮嘱的几句：“这段时间就麻烦哥照顾了。”
云川今天穿了件白衬衫，他本来就高挑，略长的头发贴着后脖颈，前面的刘海微微弯曲，恰好修饰着面部的轮廓，露出的眉眼稍显平直清淡。直鼻厚唇配上小小一张瓜子脸，打眼看像是公司里走清纯高冷人设的女爱豆。眼睛偏内双，眼头略尖，眼尾微微吊起，型似弯弦月，圆中藏锐。细长的眼睛因为眼神单纯而少了几分攻击性，浓密的睫毛下涟涟眸光淡若碧水，卧蚕饱满，乍看是双含情桃花，清冷又无辜。
漂亮的眼睛此时慵懒的半睁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去掉了几分勾人笑意，多了点漫不经心。
何一军第一眼见到云川时，就抓心挠肺，想把他挖来当偶像。当时最流行的便是“花美男”人设，几个顶流明星都是男生女相。他肯定，云川如果出道一定能大火，收获无数粉丝，最终走向国际舞台，成为时代巨星。
何一军的父母和云川的大伯一家是邻居，云川刚住过来大伯家的时候，何父何母便偶尔过去串门。两家人熟了以后，何一军也在父母那听到了一些云川的旧事，终是打消念头，不再提起此事。
这次云川来公司上班，何父、何母都轮着打电话和他说的，要他好好照顾云川，别累着云川，更不准提出道做明星。
“最近我两个助理都辞职了，正好缺人，你能来真是帮我大忙。听我妈说，你想写一本关于娱乐圈的自传。”何一军和云川闲聊着。
“具体是什么方面呢？你应该有构思了吧。”
事情是怎么传成这样的？自传？他只是想换个环境，找找灵感啊。
云川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回答了第二个问题：“想知道偶像被人看见……他们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你说的是关注度吧！”何一军简单直白的理解了云川的表达：“娱乐圈最需要的就是热度，俗话说黑红也是红，偶像明星如果没有了热度，那就像鱼没了水。”
云川点点头，写作的灵感是一瞬间的，他现在只是踏进了娱乐公司的门，但是没有什么方向。
何一军拉着云川大聊特聊，经纪人的工作并没有外界以为的容易，而偶像们光鲜的表面背后都是无法被看见的痛苦、疲惫和肮脏。
云川时不时记录一些闪过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的，云川心想，被人看见、被人关注也需要付出很多，就好像种下了一棵树，有人浇水，有人除虫，有人松土，当树长成后，路人只看到了枝繁叶茂，却看不到培养一棵树付出的时间和精力。
“你写的时候，就不要再去写什么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这样的话，都写腻了！我建议你写——写这个时代运气大于选择，现在的天才都是天赋加上汗水！你觉得怎么样？”何一军说了大半天，自认为自己为创作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观点。
云川沉默了几秒，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墨水晕糊了一小块纸。他最终还是输了良心，迟疑的点了点头。
都是人情世故。
何一军看云川支持自己的观点，话匣子开了又开，停不下来，他起身给自己续了杯咖啡，润了润嗓子：“给你举个例子，我们公司的红团Maestro，偶像中的顶流，公司快一半的收入都是他们带来的——”
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后，何一军看着云川被他吊起来的胃口，满意的继续说：“我个人觉得，他们五个是天生的明星，注定是要走上这条路的。一个个十几岁就被我挖过来做练习生，每天白天读书晚上练习，还在发育期的时候，一天都睡不满八小时，出道的前几天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你说他们够努力吧，但练习室里还有练习了近十年也没成功出道的好苗子，所以我说，汗水和天赋缺一不可。”
“那幸运和选择……”云川的笔在纸上点了点，面露疑色。
“那当然是我眼光独到，他们幸运的被我选中了。”何一军得意地笑：“这部分，主要说说我的故事。”
云川捏了捏鼻梁，感觉自己的头有些疼。
等何哥结束了他的个人自传分享，二人终于结束了寒暄这一轮。正好人力资源部的人带着新招聘的两个助理过来何哥这里报道，何哥让云川也跟着一起去和团队打招呼。
云川乖乖跟着其他两个助理，被何哥带着和团队里的人挨个打了个招呼，介绍了一番。
因为娱乐行业很多助理都不一定是社会招聘或者校园招聘进来的，有些明星也会直接安排自己的朋友、同学做助理，如果是个人直接招的，不用公司出工资，一般也不会和公司签合同。云川走的不是正规招聘，只是短期工作，算是何哥自己签的助理。
但他混在其他两个社会招聘进来的助理里面，团队里其他人就不知道他和何哥的关系。
另外两个助理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男一女干劲十足，一来报道就主动接过了同事安排的工作，云川则坐在办公位上努力和其他几个同事社交。
云川生得好看，尽管在公司里从不缺好看的艺人，但娱乐公司内部信奉颜值至上的理论，在公司里颜值出众的人实际会被给予更高的评价。
员工们嘴上说着看腻了，但眼睛还是会望向好看的人。
“云川，你是今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吧？”
“你不考虑做艺人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网红好像。不过他没有你自然，你这是妈生脸吧。”
“谈恋爱了吗？我这……”
“行了行了，散了散了。”何哥端着刚续上的咖啡，姗姗来迟的救场：“你们工作忙完了吗？”
“何哥，你这招的是助理还是练习生啊？”团队里和何哥关系好的姐姐打趣问道，她的资历老，这里就她喜欢和何哥开两句玩笑。
“小朱那头还在休产假呢，我手底下就小刘，人哪够用啊。”何哥一句话就把话题瞥了过去：“我要是不招助理，你来替我干活啊？”
“你那活我可干不了，我的事都忙不完呢。”吴姐立刻直起身子，端着保温杯优雅地离开了：“我去给刘记打个电话，你们聊。”
其他人也散了，云川和何哥对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来了，那就接受吧。
刚来到新环境里，总是需要时间适应的。
“周六晚上是我们团队庆功宴，你下午和小刘一起去定酒店，把菜提前点好，具体的策划案我已经看过啦，你们跟着走就行。明天小刘要去厦门出差，你跟他一起去，订机票的事你和小刘学习下。”何哥和云川点点头，又小声嘱咐他：“我最近要处理点老板的事，你先跟小刘学学。”
“好。”
云川回应后又和站在何哥旁边叫小刘的圆脸男人对视，对方友好的和他笑了笑。
云川不太适应环境，好在何哥一直在关照他，自己忙的时候就让小刘来带云川。为了不让他显得太特殊，惹来同事八卦，何哥等其他两个助理来报道才带着他出去见团队。
云川心里感恩。
但不能帮何哥写自传，云川心想，这是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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