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剧烈跳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席檐只在奔跑的时候感受过,中考体考的最后冲刺一圈,大学一千米的最后三百米。
周围的一切都在远离。
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本该是维持生命的心脏在那个时候活出了自我,剧烈收缩膨胀,击打着似鼓皮的骨架,然后是血管皮肉,再到鼓膜耳廓,最后冲出天际。
就像是抵达终点撞开终点线一样。
心脏带着席檐推开了书房的门。
明亮的灯下。
祁庭坐在书桌后,面前的电脑在他脸上映照出细微的蓝色的光,让他的轮廓越发冷硬。
但是在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那些冰冷的蓝光都似乎变成了温暖的黄灯。
只是一眼。
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模糊并消耗殆尽。
可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实在是太寂寞了。
席檐下意识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摸索,就被扯进一个他曾经渴望许久的温暖怀抱里。
眼泪第一次被人接到。
头发被人一下又一下抚摸着。
于是无声的掉眼泪变成了奔溃的哭声,哭到最后精疲力竭了,他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他们说你给我花了八位数,那些钱,我一辈子都挣不到。”
祁庭说:“不用你还。”
“不是。”
席檐在祁庭的肩膀处摇了摇头,鼻音浓重:“你把那个钱给我不好吗?名声哪有钱重要,那可是八位数啊,存到我卡里,每天的利息我都花不完。”
可是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但是祁庭不知道,祁庭对他的过去知之又少。
他只是觉得面前的人会因为这件事而哭成这幅模样,他有意挑动气氛,于是失笑道:“为了钱哭成这样,以后别叫你管家,叫你财迷好了。”
“……”
席檐泄愤的把眼泪都擦在祁庭价值不菲的衬衫上,然后推开他:“网上的舆论都反转了,你清白了。”
“嗯,我清白了。”
祁庭很给他面子:“所以这件事情解决了,你不是想了解我的过去吗?”
他转身指了指身后小茶几上的录像机,说:“里面有视频和照片。”
“这么快!”
席檐这次是真的有被祁庭的效率惊喜到,他凑过宝贝的拿起那个录像机,但是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仰头看向祁庭,再一次得寸进尺:“你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情侣吗?”
只要席檐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证明他的目的藏在这句话后。
祁庭故意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一起去过游乐场,坐了摩天轮。”
这一次席檐倒是不害羞了:“而且我们还牵了手,你还亲了我。”
他控诉道:“你亲了我,都不给我一个名分,你好过分。”
这样也可爱。
祁庭于是顺着他的话说:“所以你想要什么名分?男朋友?爱人?”
“可以随我挑吗?”
席檐眼巴巴道:“其实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但如果你硬要给的话,我可以接受最后一个。”
爱人。
祁庭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意外了,他借着玩笑话说着真心:“嗯,爱人,我们从我单方面明恋你,走到双方互相暗恋,然后到现在成为爱人,所以呢?”
席檐清了清嗓子,自以为伪装的很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我们是爱人了,那这种分享彼此小时候的秘密是不是应该一起看?所以,我可以以爱人的身份申请进你的房间吗?我们在你房间里一起看。”
-
祁庭的房间充斥着黑白灰三种颜色。
非常符合席檐对霸总房间的幻想,如果忽略里面某个比较突兀的摆件。
是他那天送给祁庭的花。
席檐下意识走过去,就看见每朵花瓣上都像是被一层透明的胶给包裹住,不知道是什么。
但确实把这束花保存的很好。
依然美丽,依然生动。
只是不再活着。
席檐忍不住回头看向祁庭:“你这么喜欢玫瑰和薰衣草吗?”
祁庭否定的干脆利索:“不是。”
那就是喜欢他送的花。
席檐得意的掏出手机开始给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照,然后自说自话:“你房间里的东西有点儿少,想一起看,就只能在你床上了。”
说完,他偷偷觑了眼祁庭的神色。
祁庭轻哼了一声,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在嘲笑席檐的欲盖弥彰,最后实在是觉得席檐时不时偷看他的模样觉得好笑,然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
又是嗯。
总是不给一个准确的回答。
席檐内心不满,但身体很诚实的趴到了祁庭的床上,嗅着上面的薄荷香,席檐回头招呼祁庭:“过来过来,我们一起看。”
祁庭过去和他趴在一起,两个人头凑到一起,就像还没有经历一切毒打的学生。
这种相机算是老款了。
席檐没见过,所以打开的时候废了点儿功夫:“这种相机以前是不是很贵啊。”
祁庭想了想,说:“那个时候市场价应该是五千多。”
二十几年前的五千多可是很值钱了。
席檐忍不住羡慕:“你知道我那会儿做梦都只敢做捡一百的大梦。好了,打开了!”
因为只有一个录像机没有相册的原因。
席檐就以为很多过往的回忆可能都被遗失了,但是他打开录像机才发现,里面满满的,有照片有视频。
“我要先看看这个。”
席檐坏笑着点开第一个视频:“你这个时候在穿开裆裤诶。”
祁庭无法理解他的恶俗趣味,但换为思考一下,如果他能看见席檐小时候穿开裆裤的视频或者照片的话……
祁庭没忍住笑了下:“那么小,不穿开裆裤穿什么?”
“嘿嘿。”
席檐没忍住怪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后翻着:“这是你几岁的时候?”
视频里。
小祁庭穿着专门裁剪好的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一样彬彬有礼的从茶几上拿了一包薯片递给录视频的人,用还没发育的声音说:“给你吃薯片。”
镜头依然对准的是小祁庭。
但是一道温柔的嗓音从屏幕背后响起:“谢谢宝贝儿子。”
于是小祁庭也一本正经的说:“不客气。”
祁庭说:“七岁的时候。”
原来是七岁的时候。
视频很多,但是不难看出祁庭原本的富贵生活。
席檐又往后翻了一个视频,那是最后一个录像了。
视频里。
小祁庭坐在钢琴前,熟练地弹着一曲贝多芬的《致爱丽丝》。
席檐想起来祁庭的房间里也有一架钢琴。
他忍不住朝祁庭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悄悄道:“你还会弹钢琴啊。”
祁庭看着他,直白的把他内心的想法说出来:“想看?”
席檐顿时如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
祁庭起身走到窗户边,把钢琴上的布掀开,然后拉开椅子坐下,回头道:“很久没弹过了,可能不是很好听。”
席檐格外捧场:“只要是你弹的都好听。”
隔了些距离,再加上房间里并没有开着很亮的灯。
所以席檐没有看见祁庭勾起的嘴角。
在祁庭抬手落下的瞬间。
房间里流淌起了美妙的琴声。
恍惚间。
坐在钢琴前弹琴的祁庭似乎和视频里的同样弹琴的小祁庭身影重合在一起。
抛弃了那些因为痛苦而伪装起来的外衣,剩下最初的聪明得体又彬彬有礼的内里。
可是唯一不同的。
就是录像里的琴声要比现在更加流畅一切。
熟练的钢琴技艺犹如过往的富贵生活般,再不得追踪。
席檐突然忍不住想。
祁庭把钢琴放在自己房间的时候,是不是也想建立一个搭建过往的跳板。
只是每当他触碰弹琴的时候。
生疏的技艺总是会提醒他,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弹完琴,
祁庭回头:“可以吗?”
“可以,太可以了!”
席檐抛开那些胡思乱想,笑眯眯的坐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好听好多!”
祁庭显然对他的臭屁很受用,笑了下,又看了眼时间,开始赶人:“时间不早了。”
才刚探索到祁庭的小秘密。
接下来就该交心了。
这种时候。
席檐不想走。
所以席檐很是不要脸的又重新趴回去,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我刚刚好像还没有看照片,你先忙,我一个人看也行。”
祁庭被他耍赖的举动气笑了。
笑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床边,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顺手rua了一下那颗毛茸茸的头,说:“我先去洗澡。”
“嗯嗯嗯嗯嗯嗯。”
席檐点头飞快,等祁庭进了浴室,水声响起后,他才猫猫祟祟的从床上爬起来,转战到床头柜旁。
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
刚才看视频的时候才发现,那天他和祁庭在游乐场拍下来的合影,已经被祁庭放在相框摆在床头柜上。
祁庭觉得席檐像只标记领土的小狗一样还真没说错。
起码现在席檐就很想在这张照片上留下一点儿自己的痕迹。
思来想去。
席檐很快就有了主意,他拿出抽屉里的笔,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相框打开,取出照片。
然后在祁庭照片的背后,轻轻写下三个字。
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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