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混合着强烈荒谬感和更深层次兴奋的漩涡在他心底卷起，齐屿乐忽然想起了昨晚冰冷的海水，想起了那种力量感十足的缠绕和拖拽。
一个荒诞到极点却又离奇地在心头凝聚的念头，在震耳的音乐和观众的笑声中逐渐清晰。
嘟！嘟！嘟！
一道刺耳的系统警报声如同冷水泼头，瞬间掐灭了场上的沸腾！
游戏界面骤然变红！一个巨大的黄色惊叹号标志在“D区1号选手”的游戏ID下方疯狂闪烁，紧接着弹出一个冰冷的系统提示框：
警告！检测到异常操作模型：疑似使用物理脚本外挂辅助！账号暂停封禁，请规范自身行为。
“啊？！”主持人彻底傻眼了。
观众：“？？？”
选手们也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异常操作？物理外挂辅助？
齐屿乐猛地站起来，他在无数道震惊、探究、茫然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径直走向江澜所在的对战台。
闪光灯追着他，快门声此起彼伏。
江澜看着屏幕上冰冷的警告，面无表情。
预料之中。
刚刚一急，六键出现在画面上的时候，有点来不及就忍不住又伸出了只手去操控角色，被判定物理开挂简直是必然结果，她心底甚至没有多少波澜。
她缓缓摘下耳机，章鱼族赋予的敏锐听觉立刻捕捉到由远及近的、坚定而快速的脚步声。
抬头。
齐屿乐已经站到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侧面打过来的光，在她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背着光，江澜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眼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
他居高临下，微微倾身，强大的气场混合着淡淡的香水气息，瞬间包围了江澜。他伸出手指，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江澜面前的桌面，发出“叩叩”两下清脆的响声。
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带着一种强势的穿透力。
“你好小美人鱼。”齐屿乐嘴角勾了一下，那笑容不再轻佻，反而充满了极具压迫感的挑衅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或者小美章鱼……”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瞬间凝固。
小美人鱼？小美章鱼？这是不是齐屿乐关于对象的新叫法？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观众和工作人员都懵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看八卦的兴奋。
主持人张着嘴，手里的话筒都忘了举起来。离得近的几个前排观众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看向大屏幕或者自己的手机直播画面。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江澜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那双深海的眸子骤然收缩，仿佛瞬间冻结成冰。
他怎么会？他竟然真的猜对了！
他怎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穿？！
一股狂暴的、属于深海霸主的怒火和恐慌感刚要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差点强行撕裂这层人类的伪装，但江澜猛地咬住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尖锐的疼痛让她强行找回了最后一丝理智。
不能！绝对不能在所有人面前暴露！
章鱼烧烤摊怎么办？族人的上岸计划怎么办？
她用尽生平最快的反应速度，几乎是借着齐屿乐话语末尾造成的短暂集体宕机，利用深海生物特有的精神干扰能力猛地朝着周围扩散开一圈极其微弱的生物电磁波动，那是她一般用来引导、混淆迷途小生物时使用的本能小技巧。
这波动极其隐秘，作用范围也极其有限，却足以在瞬间模糊掉“小美章鱼”这几个关键字节在周围人心中的具体印象和认知关联，让他们下意识地觉得齐屿乐似乎说了句什么离谱的气话或者嘲讽什么的。但具体是什么？好像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是“开挂”相关的？
果然，主持人晃了晃脑袋，声音有些发虚地打圆场：“呃，Ki乐你是说这位选手她开挂的问题？这个……这个我们需要后台技术人员进一步核实判定！对对对，核实！”他果断地把锅甩给了技术组。
观众席也传来嗡嗡的议论声。
“齐神刚才喊她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好像是开挂怪？骂得挺狠啊，估计是被外挂气着了。职业选手最讨厌这个了。”
“谁让这妹子操作太离谱了，被怀疑也正常……”
危机稍解，但江澜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齐屿乐，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燃起了极致的杀气和警惕，再没有半分刚才舞台上的乖巧懵懂，只剩下深海巨兽被掀了老巢般的凶悍和冰冷。
齐屿乐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脏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
果然！刚才那瞬间扭曲空气般的感觉，还有此刻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凶光，都印证了他那个疯狂的猜想！他非但没有被吓退，眼底的兴味反而更浓了，那是一种棋逢对手、揭开惊天秘密的极度亢奋。
他无视了主持人的打圆场，身体再次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我来后台。”他顿了顿，补上了一句充满警告和戏谑的话，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像重锤砸在江澜耳膜上：“除非你想在这里讨论一下……昨晚礁石滩的‘小美章鱼’救生技术？”
江澜浑身一震，拳头瞬间在身侧攥紧，指节发白。
她知道，她彻底被捏住了把柄！这个疯子！冤大头！这个多金好看的人类真讨厌！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人当场撕碎的冲动，在无数道探究、好奇、怀疑的目光注视下，沉默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地跟着齐屿乐，在助理小周一脸“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怎么了”的懵逼表情中，一前一后，朝着灯光闪烁的舞台后台走去。
她步伐看似平静，但紧抿的唇角和绷直的脊背，无不昭示着她此刻心中翻江倒海的震怒和警惕。
现场观众看着这诡异离场的一幕，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带走了？”
“去后台处理开挂问题吧？”
“感觉齐神脸色好吓人，那妹子也……”
直播间弹幕也是瞬间爆炸。
“哇哦！现场抓外挂？”
“齐神刚才是不是骂人了？声音听不清但表情好凶！”
“那妹子被齐神亲自带走了？！要干啥？兴师问罪？”
“合理怀疑是俱乐部准备签人？刚才的操作太逆天了！”
“签个鬼哦，开挂石锤了吧！系统都检测到物理外挂了！”
“刺激！今天的戏比比赛好看！”
角落里，烧烤摊的水槽里，几只伪装成食材的小章鱼疯狂扭动。
“夭寿啦！老大被那傻大个人类抓包了！”
“我就说他眼睛又没瞎！现在怎么办？去劫法场吗？！”
“冷静点！这里是人类地盘！老大那么强，肯定有办法！”
后台通道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休息室的灯光冷白刺眼。一进门，小周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被齐屿乐一个凌厉眼神逼退：“出去，守好门，谁都不准进。”
小周一个哆嗦，二话不说，麻利地退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后背贴着冰冷的门板，心脏还在怦怦跳，满脑子都是：惊喜？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他喵的惊喜？
门关上的瞬间，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凝滞成了固体。
齐屿乐懒洋洋地靠在化妆镜边，双手插在队服裤兜里，姿态放松，但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锁着江澜。
江澜站在房间中央，背脊挺直如标枪，眼神如刀，冰冷地回视着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怎么称呼？”齐屿乐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语调带着一丝玩味，“总不好一直叫你小美人鱼，或者……小章鱼？”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江澜眼神更冷了，几乎能掉下冰渣：“江澜。”
“江澜……”齐屿乐念了一遍，嘴角勾起，“行。江老板。”他目光扫过她那看似与常人无异、白皙纤细的手，“刚才的操作，确实证明了‘有手就行’，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对方骤然绷紧的警戒。“不过你的手，是不是稍微多了点？”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昨晚在车里，缠在我身上的东西，也是‘手’吧？力气还挺大。”
江澜脸色瞬间微变。他果然记得！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暴露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人类。”
“好处？”齐屿乐笑了起来，那笑容充满了兴味，“好处当然有啊，巨大的好处。”他站直了身体，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你那操作，那反应，那非人的神经反射速度和微操控制！江澜，你天生就是打电竞的料！是为战场而生的！”
他猛地逼近一步，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烧穿：“WAVES俱乐部，缺的就是你这种能把‘有手就行’诠释到极致的选手。”
“来我们俱乐部试训吧。”齐屿乐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蛊惑和兴奋，“签约！打比赛！流量！金钱！你要多少有多少！”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俱乐部捧回世界冠军奖杯的场景，“还有，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嗯，签约费我会帮你要到很高，其他的或者这次开挂影响到的你的名誉损失费，都好商量！”
江澜愣住了。她预想了这个人类会讹诈、会惊恐、会追问海底世界的秘密，唯独没想到，他竟然是要拉她打游戏？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江澜眼中的杀气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荒谬感和一丝松动。
金钱！流量！烧烤连锁店！
一起打游戏好像也不是不行？而且他说的那些，似乎听起来挺赚钱的。
但她依旧死死盯着齐屿乐那张好看得过分却又充满了危险和算计的脸。
就在气氛微妙地悬停在荒谬的合作可能”和“再次翻脸动手”之间时，砰！休息室厚重的门突然被外力猛地撞开！
“齐哥齐哥！不好了！”小周惊慌失措的声音伴随着门板撞墙的巨响传来，他一脸焦急，手里举着的手机屏幕刺眼地亮着，“外面！外面有你的狂热粉！直播还在继续！那人在直播里说亲眼看到你刚才在台前……当众对那位水友妹妹表白示爱，要潜规则她！‘齐屿乐后台潜规则神秘水友’已经直接爆了热搜第一了！！！”
“什么？！”齐屿乐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愕然转头。
江澜：“？”
表白？潜规则？人类的世界……还挺难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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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后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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