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江锦感觉自己被巨大的耳鸣声所包围，让他听不清现场的任何声音。
直到队友将球递给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还可以重新发球——在排球比赛的规则里，发球不过网可以重新发球至第三次。直到第三次没有发球过网，才会视为对方加一分。
江锦还有两次机会。
排球场上方是几盏亮度很高的灯，先前在这里训练的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头顶灯光刺眼的吓人，晃的他什么都看不清了。
江锦用力眨了两次眼，眼前的光晕渐渐化成实景。这一次，没有更多的等待，他立刻抛起球就发了出去。
系统的警告还响彻在脑海里“如果这个球成功发出去了，你就将立刻收到电击惩罚。”
球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成功进入对方的领地。
不就是电击吗，江锦自嘲的一笑，他又不是没试过。
那天的感受他大概永远不会忘记，太疼了，一股贯穿全身的疼痛在一瞬间降临，持续了两三秒才消失。
但虽然很疼，也并非不能忍受。
只是这一次，如果他倒在场上，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
他有可能会被认为身体不适不能参加这场比赛，也可能因为自己没有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而导致了输掉这场比赛。
他需要做的是，不能在电击来临的时候摔倒或者蹲下，他一定要在被电击的时候站着。
并且，在这颗球再次飞过来的时候，他还需要恢复能够行动的能力。
球飞过拦网的一瞬间，疼痛如约而至。
江锦站在原处，手按着膝盖，勉强维持了一个站姿。
后排的队友有人回头看了一眼江锦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锦没说话，专心的盯着球的线路，忍受着不适。
电流从江锦身上离开的一瞬间，江锦反而更难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才往前迈步。
他走的有些摇摇晃晃的，看起来不太对劲。
队友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球上，只有准备接应的队友发现了江锦的不对，大概是因为他准备把球传给江锦，他再次低声问到“你还好吗？”
江锦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对面想表达的意思“还能传球给你吗？”
江锦选择了回答‘能’。
突然接受电击确实让他的行动受到了一点限制，但同样的，对方也会因为自己行动的异常而难以预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接到球之前，他在背后打给韩汀一个手势，示意下一个球会给他。
韩汀很明显的盯着江锦的背后看了一会，开始助跑。
虽然江锦此刻的位置非常不适合吊球，但他和韩汀极为反常的举动让对面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对方前排三个人都将防守的重心放在了江锦这边。
接着，韩汀很轻松的找到了最短的路线，将球狠狠扣到对面的场地上。
比赛终结，守在场边的季柏立刻冲了过来问江锦“你刚刚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吗？”
的确，他刚刚最后被电击的时候表现确实非常异常。
江锦摇了摇头“我没事，刚刚那一瞬间，可能是愣神了吧，对不起。”
明显是糊弄人的话让季柏不满极了“什么叫走神了？你能在这种时候走神？要是真的走神我季柏两个字倒过来写。”
季柏说完突然像是卸下所有力气一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是受伤了不能强撑着知道吗？”
江锦默默的点头，却见任川的手搭在了江锦身上，对着季柏摇了摇头。
季柏习惯维持的体面微笑绷不住了，但最终是在任川的提醒下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场很快开始，得益于季柏最近的训练，江锦感觉自己的体力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先前的比赛，他们和对面的实力相差很大。但即便如此，江锦也会在打到第二场的时候就开始累了，技术动作开始出现变形，可能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错误。
对方实力越强，相应的，他们的体力消耗也会越大。可如今，他和对面这样实力更强的对手是，即便是打到第二场，江锦也完全没感到气喘不匀。
那些一颗一颗由江锦亲手捡起来的球，为江锦增加的体力，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江锦所在的队伍第二场以25:22的成绩拿下了第二场的胜利。
场外，江锦恍惚看到一道身影从看台上快速的跑了下来。
距离太远，江锦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凭借着对方头顶若有若无的金色反光，他猜对面是尤清和。
在没有转播和解说的情况下，对远处的座位上的人来说，看清楚比赛是很艰难的。观众席上，至少三分之二的人，都看不清球在哪里。
他们大多是为了自己给自己所在是学院加油助威才来的。会在比分牌翻过去的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江锦所在的队伍是不同学院的人拼起来的，所以没有同学院的人来给他们助威。先前还因此有些遗憾的江锦，看到尤清和来之后便又开心了一些。
场馆里，并非只有江锦他们的决赛在进行。
排球馆另一边的球场上，上一轮的落后方，正在争夺第三名。
他们的战况比江锦这边的更焦灼一些，已经开始第三场的比赛了。看来先前的双方应该都是一胜一负。
“太厉害了！你是怎么‘休——’的就把球扣过去的，太帅了。”尤清和很快出现在江锦面前，夸张的说道。
赢了比赛的江锦心情极好，听着尤清和这样极为外行的点评也很开心。
他得意的扬起下巴“当然，我们就是很厉害。”
在经历了系统那样的折磨之后还能连着赢下两个小场的比赛，江锦真的得意极了。
季柏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这谁呀？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里’两个字季柏咬字尤其清晰。这里是替换人员坐的位置，江锦他们队只有六个人，没有办□□换，所以空出来了这个区域。
尤清和当然不知道这个区域是做什么用的。不知道的人也很多，刚刚比赛时就有好几个陌生的同学坐在了这里，季柏还有一些排球社团的成员坐在后面一点的位置看着，都没有出声阻止。
毕竟也是他们对看比赛有兴趣，没必要去扫他们的兴。
至于尤清和——季柏越看越不顺眼，这就是影响江锦排球进步的阻碍吧，一定得给他找点麻烦。
尤清和不想理他，看着明显很累但是又有些得意的江锦，递上去了一张纸巾“擦擦汗吧，辛苦了。”
江锦是很少会出汗的体质，但高强度运动之后也多多少少会出一些。他接过尤清和手中的纸巾，擦拭起额头上的汗珠来。
尤清和则是趁着这个间隙，将矛头转向了季柏，他状似不经意的说
“你就是江锦提到的排球社团的学长吧，很有前辈的样子呢，还会训新来的社员啊，我刚刚都看到你质问他了。”
“不像我们音乐社，还是更注重社员的成长。”
季柏又摆出了笑眯眯的表情“是吗？具体哪一句是训斥呀，对了，我记得你好像不会打排球来着，怎么指点起我们排球社团的事情了？”
江锦本来还在兴致勃勃的将擦汗的纸巾叠成规整的方块。但尤清和跟季柏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
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怎么快吵起来了？
江锦正准备找个空隙进去插话，却发现韩汀率先打破了这个氛围“你们饭团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再给我俩成吗？我有点打饿了。”
比赛结束，众人悬着的心都落下了，纷纷恢复了食欲，没人打算把饭团捐给韩汀，先前那个把饭团给了韩汀的队友也开始后悔。
韩汀拿着自己吃了一半的饭团护在胸前“你已经给我了啊，可不能要回去了。”
面对着虎视眈眈的队友，韩汀窜到了季柏和尤清和中间，在物理意义上打断了这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江锦大方的贡献出自己的饭团给韩汀“你吃我的吧，我等会跟尤清和去食堂吃。”
神经大条的韩汀这才注意到尤清和“他吗？我好像见过，老是来接你的那个人对吗？”
江锦点点头，拿上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了。这个校内的比赛，并没有正规的颁奖典礼。只会在比赛结束后将制作好的奖状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所以比赛结束之后，他们继续呆在排球场也没什么意义了。
大部分人都还很兴奋，一边吃饭团一边激烈的讨论着场上的状况。
看到江锦想走，还是想和尤清和一起走，韩汀忽然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现场先前热闹的场景顿时全部立刻停了下来。
韩汀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你们看我干什么，看他们呀。”
他又委屈起来“不是，他每次都来接江锦回宿舍，还不让季柏训他，这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就连江锦都沉默了。
没有人说的出来什么话。
尤清和觉得自己有义务打破沉默“你居然会这样想，谢谢……呃，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吃饭了，不然等会食堂人就会变多了。”
说着，尤清和悄悄拽了下江锦的衣角，江锦立刻会意“是啊，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背上自己的包，和尤清和逃似的离开了球馆。
去食堂的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并肩的走在路上。
尤清和暗自想着，那小子是叫韩汀吗？还挺有眼力见的，以后要把他从自己的竞争对手的名单里取出来了。
至于季柏，危险程度要再一次提上去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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