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褪去这层黑泥,就好找多了。
所非虽是没有恶心的意思,但是黑泥黏腻的手感着实令他生厌。这里没有什么干净的东西了,连擦手都做不到。
“你有找到什么吗?”所非看向身后的李盛,他也猫着腰找着,看上去很认真的模样。
李盛犹豫道:“……没有,黑泥太多了,实在找不到。”
他也找不到吗?
所非仍然与他背着身,他将手上的黑泥甩下;刚刚的寻找,他也一无所获。
这显然不可能。
李盛连所在的船员休息室都和他们遇到的不一样,这间房间不可能没有线索。
就在此时,身后风声忽然凌厉起来!所非下意识往后望去,却什么都没有。
李盛还在找,动作确实不快,但一直在搜寻。
所非转过头,如果一会李盛仍然找不到,他就亲自去找。
但是所非不知道,后背是不能如此冒险地暴露给一个陌生人的。
毕竟……李盛抓起一坨黑泥放进嘴里,他一口一口咀嚼着,像咀嚼什么美味一般,沉浸不已。
他的嘴角往下淌着咽不下去的液体,眼神空洞不已,唯有一点,他好像在小声地重复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
若是凑近,若是静下心,若是将耳朵附在他的嘴旁,就会听见一声声如同蚂蚁窸窣的句子:“所非……所非……所非……”
他一遍一遍重复着,眼神却连往后看的胆量都没有,只是在重复,只是在咀嚼。
李盛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了,甚至连心中的空洞都无法描述,只是觉得惊恐、害怕。
他的惊恐来自所非,来自他不要命一般的行动;他的害怕来自所非,来自他迅速反应思考的能力。
不是惊恐,也不是害怕。归根结底,不过对二人的实力等级和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如此多而感到妒忌罢了。
所以他任由黑泥吞噬自己的理智,任由身体成为它的载器,目的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当所非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时,李盛听见自己说:“没有,黑泥太多了,实在找不到。”
于是所非转过身,那瘦削的后背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就像在狮子面前扔下一块新鲜的生肉般。
李盛缓缓扭过头,他的眼睛已经被黑泥彻底霸占,两个漆黑的空洞往下流着黑色的黏液,紧紧地盯着所非的方向。
无形之风像是警报的铃声吹过所非的耳畔,所非回过头了,可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再一次转过身,就在他想蹲下去继续搜寻时,一股灼热的痛感从他的后背传感到大脑。
所非迅速反应过来,他先是蹲了下去,然后以冰刀为支点转了半圈,看见了已经被黑泥侵蚀的李盛。
眼眶、鼻腔、嘴唇、耳朵,像七窍流血一般,黑色的黏液不断流下,他的衣服还是自己的衣服,一半是尚未被侵蚀的水手服装,一半是连原样都无法识清的衣物。
他的嘴还在动,嘴唇嘟起又咧开,在所非辨别之际,他的咧开都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从嘴角裂到耳下,腐臭的泥水从口中瀑涌而出,带着灼热的气息,直朝所非袭来!
唯一可以躲起来的衣柜已经不堪重用,所非只能跑,只有它凉下来,才能成为可以触碰的存在。
但是李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非不解,明明都带他逃过一劫,为什么还会这样?
船员休息室本就不大,周转一圈就已经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船员休息室的门始终是可以打开的,但是所非不想走,他已经离线索很近了。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
这种黑泥……害怕什么?
眼见已经无路可退,所非心想,不如尝试触发一次称号效果吧。
但是第六轮就要这样了吗?
所非实在不想这么快就交出底牌,他不断思考着,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黑泥再一次冲他喷来,这次精准地喷在他握持冰刀的手上,所非吃痛不已,冰刀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随着清脆的落地声,所非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被黑泥腐蚀殆尽。
然而他来不及哀伤,这声音让他响起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骰子。
也许,可以利用骰子来投掷。
如果要利用骰子,那他的诉求是什么?
不能是简单的躲避,这无法解决问题;如果大胆一些,直接选择消失呢?
就在想法出现的瞬间,机械音在他耳边响起:“已检测到玩家有投掷骰子的意愿,现在可以进行投掷判定,需要玩家支付一轮次数。”
所非问道:“意思就是我的次数会减少一轮?”
机械音:“没错,不过基于游戏的最初设定,如果玩家选择支付掉一轮机会,那么到第四十九轮时游戏还未结束,您将以灵魂到方式参与第五十轮。第五十轮结束后若您的队友愿意支付分数带您离开,您可以离开游戏,否则将判定死亡。”
“如果所有人都支付过一轮机会呢?”
“那么本局将从五十轮减到四十九轮。”
原来如此,游戏在这里等着他。
不过……看着已经出现眼前的二十面骰子,所非知道他现在无法依靠任何人,只能凭运气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同意支付。我要这个怪物在李盛身上以及船员休息室里消失。”
机械音:“好的,现进入投掷阶段。”
所非扔下骰子,这枚让所非次次失败的骰子终于当了回人,他扔出一个18。
结果出现的瞬间,李盛直接原地不动,那些黑泥从他身体的所有孔洞不断往外流,像个人形喷泉。
所非只能站在衣柜上当避风巷,直到黑泥已经盖上了李盛的小腿,他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喷射。
然后就像变戏法一样,黑泥彻底消失了。
李盛当身体已经成为一个空壳,黑泥消失后,他也没有站立的能力,跌在地上,如同脆弱的陶瓷,碎成一地粉末。
所非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幸这里没有人,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不过李盛跌倒的地方正在有一块很浅淡的印记,所非从衣柜上下来,他抹开那些粉末,把它们聚成一堆。
然后他摸上印记,这块地板的触感确实不一样,所非感觉它没有地板那么坚硬,反而有一丝柔软。
就在所非下意识地摸向腰后时,才想起来,他的刀没了。
虽然最初是林琳的武器,但是所非早已习惯了它。现在冰刀被黑泥溶解,他已经没有武器了。
心里很空,所非摸着自己的眼罩,然后又放下手。
冰刀都牺牲了,那就要让它牺牲得有价值。
所非握拳用力砸向印记所在地方,果然,塌陷了。
显然还不够,所非一下又一下地往下锤,直到某一下将这块不结实的地板砸开,整个人直接坠了下去——
君霄雪坐在房间里,他翘着椅子,仅用一条腿踩着桌面当支撑。
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不是没有提醒他,但是君霄雪这人有时候就愿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不听人话。
“大纲这玩意怎么写?这是你擅长的领域吧。”君霄雪将笔拿到自己眼前,问道。
“就像写小作文一样,你写出个大概就够了 ”
君霄雪抽抽嘴角:“从小到大作文分数能维持在及格线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我怎么写?”
大概也是想到了君霄雪的过往战绩,良久,笔说:“那就我说你写吧。”
君霄雪终于将椅子摆正,拿笔很认真地看向眼前的白纸。
笔:“最初,这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游轮旅行……”
然而写着写着,笔就不再出声了。
君霄雪没听到声音,催促道:“说啊,这才刚写到异常部分。”
没有声音。
君霄雪又唤了两声,但是仍然没有声音。
他顿时慌乱起来,点开屏幕发现自己的称号等级并没有变化。这时,机械音响起:“不可作弊,若再作弊,将没收记录笔的说话权。”
君霄雪焦急地喊道:“把他还给我!”
笔终于有了声音:“回来了,刚刚被禁言了。”
机械音说:“玩家君霄雪的处罚已结束。”
君霄雪对系统的一腔怒意无处发泄,只得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白纸,然后一把抓起来塞进兜里。
“霄雪,你别生气。”笔劝道:“我相信你也可以。”
君霄雪长呼一口气:“可不可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还是先去上外面找找灵感吧。”
君霄雪不喜欢安静,他是典型的高精力人群,一天能从早忙到晚,根本闲不下来。
也正因如此,他早早投入了运动圈的怀抱,在滑冰场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傲人经历。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君霄雪记得伊念在演出厅里打怪,他知道伊念厌恶自己,换句话说,厌恶自己的人多了去了,他根本不在意。
但是如果能战斗的话,那也是极符合君霄雪的兴趣了。
于是他直奔演出厅而去,手中的笔变成白色长剑。在驾驶室甲板时他没有获得关于这个怪物的任何信息。既然演出厅这个也是同源之物,那他可太想试试这只怪物会不会给他带来有用的讯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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