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脚步匆匆赶到门口,额角还沾着点库房里的灰尘,衣摆也被架子勾得微乱,瞧着有些狼狈。
沈玉宁见他磨蹭这么久才出来,眼底掠过丝笑意,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在里面寻着什么宝贝了?竟让你耽搁这么久。”
宝贝?也就俩破烂罢了。霍时心里撇了撇嘴,自嘲地回了句,面上却不肯露半分窘迫——为了把沈玉宁糊弄过去,他故意拔高了声音,语气里还带了点硬邦邦的劲儿:“关你什么事!我得了什么,难道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说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胸,只是手不自觉地往腰间的竹笛处按了按,生怕那“破烂”露出来,被沈玉宁瞧了笑话。
沈玉宁一看他这嘴硬撑强的模样,就知道他在里面准是碰了一鼻子灰,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那笑意不含半分嘲笑,纯粹是觉得他这别扭劲儿有趣。
目光扫过霍时紧紧捂着腰间的手,沈玉宁心里瞬间明了:那八成就是他找到的法器了。
先前几次逗他,总把人惹得炸毛,这会儿沈玉宁早学乖了,没再故意追问让他回避的事,反倒想着等他自己愿意说。
他故意抬手捂住胸口,眉头轻轻蹙着,语气里带了点委屈的调子,装出副受伤的模样:“小时这话可真让我寒心。我原本还想着,找到合心意的法器,第一时间跟你分享呢,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只好不说了。”
说罢,他还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却留意着霍时的反应,等着看他会不会上钩。
“分享”两个字刚落,还在梗着脖子闹别扭的霍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脚步顿了顿,脸上那点硬邦邦的神色也松动了几分。
他偷偷抬眼瞄了沈玉宁一眼,心里的小算盘飞快地打了起来:沈玉宁那家伙的运气,从来就没差过,这次找到的法器,保准是那种灵光逼人、一看就很厉害的宝贝。
虽然这宝贝不是自己的,可要是能亲眼看看,摸不着也能过过眼瘾啊——总比对着自己怀里那两件“破烂”大眼瞪小眼强。
这么一想,他刚才还紧绷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连语气里的冲劲儿都弱了些,只是嘴上还不肯轻易服软,只哼了一声,却没再像刚才那样直接怼回去,眼睛却悄悄瞟向沈玉宁的手,想从他的动作里先看出点端倪。
见霍时那副“想知道又嘴硬”的模样,沈玉宁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故意放缓了语气,声音里带着点明知故问的引诱:“小时真的不想看看,我的法器长什么样吗?”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腕——袖口下隐约露出半截泛着冷光的法器边缘,却又立刻收了回去,故意吊足了霍时的胃口。
霍时果然没扛住这引诱——沈玉宁不过是稍微抬了抬手腕,让新得的法器在袖口下晃了那么一下,冷光刚掠过霍时的眼,他的目光就跟粘了胶似的,牢牢钉在了沈玉宁的袖口处,连眨都忘了眨。
方才还硬撑的别扭劲儿早散了大半,他喉结悄悄动了动,脚步不自觉往前挪了半寸,眼里明晃晃写着“想看”,却还嘴硬地没立刻开口,只死死盯着那处,生怕错过半点法器的影子。
霍时憋了半天,最后只好假装淡定地轻咳两声,语气里带着点“我可不是自愿”的别扭:“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拒绝,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说着,他慢吞吞地抬手,先把腰间别着的竹笛解下来,指尖还下意识蹭了蹭笛身的裂纹;又从怀里掏出那面蒙着尘的铜镜,两只手捧着,像是怕被风吹走似的。
他抬眼瞪了沈玉宁一下,语气里带着点提前打预防针的紧张:“咳,礼尚往来嘛,你给我看你的,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我的东西也给你看看。但话先说在前头!你看了之后,可不许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更不许笑!”
看清霍时手里的东西,沈玉宁倒没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难怪方才霍时遮遮掩掩、支支吾吾,连腰都快捂出汗了。
他唇边噙着点浅淡的笑意,没说半句调侃的话,只伸手轻轻拿起那面铜镜,指尖拂过蒙尘的镜面。
镜面模糊,勉强能映出霍时皱着眉的模样,却偏偏没显他自己的影子。
沈玉宁眼底掠过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抬眼看向霍时:“小时有试过你的这些法器吗?比如注入点灵气,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反应?”
霍时原本还提着心,就怕沈玉宁开口挖苦,听见这话倒愣了愣——他压根没往“试法器”这茬上想,只因为“破烂”的外表纠结了半天。
他挠了挠头,声音弱了些:“……没、没有试过。”
“原来是这样。”沈玉宁把铜镜轻轻递还给霍时,指尖还若有似无地碰了下镜面,随即朝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那你往后要是遇上必须用法器的场合,倒可以试试它们——说不定能有出其不意的惊喜。”
那眼神里的认真掺着点玩笑似的狡黠,让霍时一时分不清他这话是真心建议,还是又在逗自己。
他接过铜镜,重新揣回怀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竹笛的裂纹,眉头轻轻皱着,语气里满是迷茫:“可这俩东西……真的能有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玉宁看着他这副迷茫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语气却比刚才认真了些,“我之前就说过,小时是个至纯至善的人。上天向来偏爱心性干净的人,它给你的东西,或许看着不起眼,但一定是你最需要、也最契合你心性的——旁人抢都抢不来。”
他说着,还抬手拍了拍霍时的肩膀,眼神里没了先前的调侃,多了点真切的笃定,像是真的相信那两件“破烂”藏着不一般的用处。
“小时都把自己的法器亮给我看了,我要是藏着掖着,往后怕是要被你归到‘失信人员’名单里了。”沈玉宁笑着打趣一句,指尖探入宽袖,轻轻一拢,再抬手时,掌心里已多了块青铜罗盘。
那罗盘巴掌大小,盘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刻痕,不少阵纹都缺了边角,像是被岁月啃噬过;边缘更是锈迹斑斑,青绿的铜锈嵌在纹路里,连指针都蒙着层灰,看着比霍时手里的竹笛铜镜还要古旧,活脱脱是件被遗弃多年的古物,半点没有“宝贝”的光鲜。
沈玉宁用指腹蹭了蹭盘面的锈迹,语气里带了点认真:“这宝贝看着是破了点,但法器的力道,从来不在外表——只要我们心性够坚定,能跟它真正契合,就算是件旧物,照样能使出旁人比不了的杀伤力。”
说最后这句话时,他抬眼若有若无地瞟了霍时一眼,目光还轻轻扫过霍时攥着竹笛的手,那语气里的意有所指,明摆着是故意说给霍时听的。
“是吗……”霍时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先前那点迷茫渐渐从眼底褪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竹笛,又摸了摸怀里的铜镜,想起沈玉宁刚才笃定的眼神,心里那点对“破烂”的怀疑,竟悄悄松了些。
再抬眼时,他眼里重新亮起了光——不是之前羡慕沈玉宁法器时的渴望,而是带着点对手里物件的期待,亮得真切又耀眼,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扬了点。
“那你的法器,是专攻哪方面的啊?”霍时往前凑了小半步,肩膀几乎要碰到沈玉宁,眼里的光还亮着,没半分黯淡,连语气都比刚才轻快了不少——先前那点嘴硬的别扭早散得没影了,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对那枚青铜罗盘的好奇。
他攥着竹笛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指腹蹭过笛身的裂纹,像是在借追问沈玉宁的答案,悄悄给自己手里的“破烂”攒点信心。
“是阵法类的。”沈玉宁将青铜罗盘轻轻递到霍时面前,盘面残缺的阵纹在光下泛着冷光,“但这法器有个特性——只有我对敌人存着强烈仇恨时,阵法才能爆发出最大力量。”
他指尖停在罗盘边缘,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许你的法器也是这个道理。说不定它们不看灵气强弱,反倒跟你的情感挂钩——你投入的情感越强烈,比如想保护谁、或是想赢的念头越重,它们能发挥出的力量就越强。”
这话并非随口猜测——他的剑鞘与霍时的青藤本就隐隐相契,说不定他们的法器,也藏着类似的关联。
霍时听了这话,没立刻接话,只缓缓低下头,垂眸盯着手中的竹笛。
指尖还在无意识摩挲着笛身的裂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声回应很轻,却没了先前的迷茫,倒像是把沈玉宁的话悄悄记在了心里,连攥着竹笛的手指,都比刚才稳了些。
投入的情感越强烈,力量就越大?
霍时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指尖轻轻抵在竹笛的裂纹上。
想要保护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眼底就悄悄亮了亮,先前的迷茫像是被风吹散,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他攥紧了手里的竹笛,嘴角抿成一道笃定的弧度——或许,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玉宁。”霍时忽然抬眼叫住他,声音比刚才响亮了些,眼底的光像是被风吹旺的火苗,亮得格外真切,连攥着竹笛的手都稳了不少,“我们现在就去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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