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经常走神,效率不佳,每天不低于十八个小时的超高强度训练所带来的进步也还是显而易见的,下午训练的间隙,沈阔和俞炻进行了一场固定赛道的切磋,尽管俞炻尽了全力,最后还是沈阔赢了。
两辆赛车先后开到修车区,俞炻先下车,绕过去拉开沈阔的车门。“别骄傲,哥让着你的。”
以前俞炻不爱搭理人,沈阔也看他不顺眼,抓到个机会句爱找他挑衅一番,但现在好像反过来了,沈阔整天郁郁寡欢,俞炻倒是像被曾经他的附了体似的,动不动就过来招他。
大部分时间,沈阔都装听不见不予理会,最近这些天心情太过低落,除去训练什么都懒的参与,一点都没兴趣跟人吵架拌嘴。
但今天可能是因为赢了全力以赴状态下的俞炻,在专业领域得到了一点点的安慰,弥补了一点点感情上所受的伤,心里的难受减轻了那么千万分之一,他才终于肯回个嘴。
“最近对我这么殷勤,不怕你家少爷拿鞭子抽你啊。”
“不怕。”俞炻说。“我们少爷成熟稳重,又不跟某些小孩似的,自己的感情,还要受别人影响。”
自己感情受挫的时候,人跟要死了似的,这会儿顺利了,就开始站着说话不腰疼,沈阔真想回到两个月前,找到那时候的俞炻,好好的幸灾乐祸一番。
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感情上的事,他就是再怎么样都没资格对着谢知瑾和俞炻幸灾乐祸,毕竟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参与过对方的年少和青春,见证过对方人生至此的所有瞬间,无论闹成什么样都没有吃过感情上的苦,相爱贯穿始终。
可他呢,啥也不是,就连过的那几天甜甜蜜蜜的日子,都是没名没份,虚飘飘不着地的。
本来就难受,这一对比更是越想越气,赢了比赛带来的那点安慰荡然无存,沈阔下车,直接用力推了俞炻一把。
俞炻被推的向后两个趔趄,回头朝休息区那边喊。“辰哥,这小子无法无天了,你不管管?”
沈阔闻声也立刻朝那边看过去,这才看见贺辰风和老孟他们站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贺辰风也正朝这边看,两道目光自然而然的对上。
一个星期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若是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伴随着熬人的等待,感官上度日如年,那就显得很长很长了。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身影遥遥相立,视线往返交融,传达的东西扯不断,但也理不清。
后来,沈阔的目光先移开了。
老孟召集大家开会,但沈阔不想参加,打算自己找个地儿清净会儿,然而都还没来得及考虑去哪个地儿,俞炻已经拽上他的手臂,不由分说直接拖着他往会议室去了。
会议是临时起意召开的,根本没什么正经事,主要是给两个别扭的人创造说话的机会,计划和安排已经在每周例会上都说完了,老孟和何小柯绞尽脑汁,东拉西扯的勉强维持了十分钟,大家开始找各种各样的借口,陆续离开。
会议室只剩下贺辰风和沈阔的时候,沈阔也要走,他倒是不用找借口可以直接站起来就走,但贺辰风坐那儿看着他,他又觉得不说点什么的话,显得他跟逃跑似的。
混不吝到现在,又开始知道要脸了,逃跑这种过于丢面子的事,沈阔不想干,但一时间他也没想出找什么借口合适,索性继续坐着没动。
过了会儿之后,倒是贺辰风先开了口。
“ 今儿这场开的挺好的,起步给油精准,弯道的速度和稳定保持的也不错,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燃油消耗和轮胎磨损,春季赛的路程比一般赛道都要长,控制油耗也很重要。”
沈阔:…
抛却感情问题,贺辰风还是他的教练,观看完一场比赛之后,给出指导和评价理所应当。
可这会儿谁想听这个啊。
沈阔闭上眼睛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姿态懒撒,玩世不恭,明确的提醒着对面的人:
如果你不是贺辰风,我根本都不会给你在这里跟我说话的机会。
沈阔的脸本来也不大,最近吃上了爱情的苦,厌食加失眠的,熬的肤色灰扑扑的,显的脸更小了一圈。
贺辰风就那么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呵。”沈阔眼不睁,声也不大。“当教练还得管车手吃饭的问题呢?”
“不然呢。” 贺辰风说。
“噢。” 沈阔说。“那待会儿是不是也要去问问俞炻啊?”
“…”
阴阳怪气在某些时刻的威力实在不容小觑。
贺辰风一时间没能接上话,无奈许久,去把带来的饭盒取出来,打开摆在沈阔的面前。
保温饭盒和保温袋的质量都很好,饭盒打开之后,饭菜还冒着热气。
香味扑鼻,沈阔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摆在面前的都是他爱吃的菜,酱汁红烧肉,油焖茄子,蒜蓉排骨,还有豆豉烧鱼。
沈阔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弄这些干什么?”
贺辰风说。“吃饭吧。”
“哄我呢?”沈阔说。“又是孟哥让你来的?”
贺辰风没否认。
“没有必要,刚刚你也看到了,开心与不开心,都不耽误我正常训练,也不会影响我正常发挥。”沈阔说。
贺辰风点点头,把筷子递过去。
沈阔没接,看着他。“况且也确实没有必要,毕竟咱俩之间也就那样,反正你一直也没答应过我,你没这个义务。”
贺辰风皱了皱眉,也抬眸看向他,似乎有话要说,但迟疑片刻,又没能说出来。
虽说历经过不少社会的毒打,看起来个性张扬,活的肆意,性取向还不同于普罗大众,是个喜欢男人的,但其实贺辰风骨子里的思想还是老一套,很传统,尤其在长幼秩序方面。
最初认识沈阔的时候,贺辰风对沈阔是没有任何杂念的,沈阔在他眼里就单纯是个孩子,包括现在,所有实质性的亲密行为都做过了,他也还是没能成功从这个认知里完全跳脱出来。
十岁的年龄差在贺辰风的概念里,是很难被撼动的障碍,就像孔乙己的长衫,穿着是禁锢,脱又脱不下来,心动于他而言就已经是违背认知,大逆不道了,再让他对一个孩子主动,那无异于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静待片刻,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沈阔失望的收回目光。“你拿走吧,我不想吃!”
这语气,但凡不傻的都能听出来,大概下一秒,他就要带着怒气甩手离开了。
情急之下,贺辰风抓住了他的手。
贺辰风抓的很紧,沈阔抽了抽没抽出来,别过脸去,鼻子开始发酸。
他就觉得,特别委屈,甚至比被拒绝被抛弃还要委屈,委屈到他觉得这辈子活到现在受过的苦全部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刻的万分之一。
十八岁的男人大概永远无法共情二十八岁男人的认知,就像二十八岁的男人也不明白,化解十八岁男孩心头的刺,也不过仅仅只需要一句口头上的承诺而已。
“对不起。”
贺辰风肉眼可见的不再淡定,他怕沈阔哭,也怕沈阔甩开他走掉,抓着的手紧紧不放,并试图转移注意力。
“要不,先,先吃饭吧,训练成绩可能不会受心情好坏的影响,但一定会受身体素质的影响。”
贺辰风说着,拖了个椅子在沈阔身边坐下,在几盒菜里挑来挑去,最后终于夹起一块红烧肉,送到沈阔嘴边,像极了一个病急乱投医的忙人。
沈阔很努力的在克制,再委屈,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真的哭出来。
当然,能克制住的关键,就是不再受刺激,未免贺辰风再搞出点什么别的动静刺激他,他只好把送到嘴边的红烧肉给吃了。
贺辰风见状,立刻又夹了别的菜,沈阔没办法,只能继续吃掉。
然后,沈阔就在“不可以哭”这种无形压力的胁迫之下,把贺辰风带来的几盒菜和米饭都给吃完了。
饭菜见了底,沈阔的情绪也控制稳定了,并且因为空空的胃被温暖的食物填满,他的怨气也跟着削弱了。
贺辰风观察沈阔脸色恢复正常,也就不再抓着他了。
起身收拾了饭盒,擦干净桌子,贺辰风清清嗓子,几番犹豫之后,问沈阔。“晚上回家吗?”
“不。”沈阔回答的干脆。
贺辰风说。“家里的暖气管道好像漏水。”
“明天会有人去修。”
贺辰风想了想,又说。“扫地机器人也坏了。”
“明天买个新的。”
贺辰风又想了想。“燃气公司上门做安全检查,要求户主在场。”
沈阔不说话了。
贺辰风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过了会儿,又说。“回家吧。”
回家回家,回去干什么啊,没名没份的。
沈阔再次狠心拒绝,并且随便找了个理由。“懒的开车。”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的继续僵持了会儿,沈阔最终还是以训练为由,离开了会议室。
目送沈阔去了训练,贺辰风转头去了老孟的办公室。
“孟哥,现在哪个驾校拿证快?”
老孟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蹭一下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这是,终于想通了?”
“不是。” 贺辰风略显尴尬。“上下班,没个车不方便。”
沈阔:脱不下来是吧,行,给他时间,让他慢慢脱![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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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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