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溪晚身前的女子顿住，冷嗤一声，低声道：“又是这个贱人。”
云溪晚原本低下的头轻抬些许，看向眼前的女子。
她刚触碰上门的双手一甩，不耐烦地转身，面上盈满怒意。
站在她身后的云溪晚见状，便拉着身侧的江清听向一旁避去。
“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本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可那女子转身之后，似是换了个人般，低眉顺眼，毫无方才小声怒骂的气势。
站在远处的女子缓缓上前，站至圆脸姑娘跟前。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而后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拍了拍圆脸姑娘的脸。
“春山姐姐说想吃糕点了，我一会还需去接客，不方便送去，听明白了吗？”
乍一听见熟悉的名字，云溪晚猛地一顿，牵住江清听的手掌微动，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二人目光对上，云溪晚朝他挤了挤眉眼。
见他理解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后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二人。
那女子动作中带着些羞辱的意味。
但纵使是这般，那圆脸姑娘也一声不吭，依旧低眉顺眼地应下。
“妹妹明白。”
如若不是方才亲耳听到她所说的话，云溪晚都要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人了。
待到那女子趾高气扬地走了，她面上低眉顺眼的表情瞬间破裂。
“狗仗人势的贱人，不过是攀上了一个富商罢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云溪晚状似天真地问道：“姐姐，方才那位姐姐提到的春山姐姐是谁呀，她在我们这地位很高吗？”
被问到的人冷嗤一声，“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日后自然会知道。”随后睨了云溪晚一眼。
“不该你问的事情少问，把嘴巴闭好了。”
“姐姐，要不就让我去给春山姐姐送糕点吧，我正好也想瞧瞧她长什么样。”
不知是哪个词戳中了她，女子面色突然变得不善起来。
她语调尖锐：“我看你小小年纪，就懂得攀炎附势，巴结人了？”
“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像你这种人将来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给我滚进去。”
话音刚落，她猛地伸手推开身侧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屋内四周窗户紧闭，仅敞开的房门透了些光进去，照亮屋中陈设。
能看见的地方皆透露出简陋的气息，仅几张桌椅摆放其中。
云溪晚心中怔愣一瞬，暗道：看来只能另寻其他法子了。
她面上却不显，只撅起嘴略带委屈地嘟囔道：“我没有……”
随后便似赌气般瞪了她一眼，拉着江清听进了那间幽暗的房间。
她一心做戏，却并未察觉到身侧的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
女子发出轻嗤，“晚些时候会有人来教你们规矩，接下来的时间便在里面候着吧。”
说罢便将门“砰”地阖上，连同那些光线一并被带走。
好在屋中窗户有些破损，还能透进些光线，不至于让这里完全陷入黑暗。
在门被阖上的那一瞬，云溪晚刻意做出的表情瞬间放松，漫不经心地寻了把椅子坐下。
“她这般说你，你不生气吗？”
就在她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时，寂静的屋内骤然响起江清听低缓的嗓音。
云溪晚怔愣一瞬，抬眸向眼前站着的人望去。
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门边。
随即，她无所谓地笑笑，“为何要生气？不过是做给她看的罢了。”
“况且，旁人如何说又与我何干，她所说的我，就一定是我吗？”
江清听顿了顿，难得解释道：“她方才说，你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罢，云溪晚轻叹一声，笑容中略带着些许惆怅。
她歪歪头，借着微弱的光线寻到江清听隐在暗中的双眸。
她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再如何不好的下场我也受过了，对我而言，能将此生心愿了结，便是我云溪晚这辈子最好的下场。”
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空气中传来江清听微弱的轻笑，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笑声若有似无，恍若幻听。
“你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话音顿住，他低声呢喃一句“罢了”，缓步走至案旁坐下。
云溪晚听出了他话中带着的些许情绪，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
见他在自己一旁的椅子坐下，正欲张口说话，却听见木门发出动静。
“吱呀——”
木门被人推开，一女子自外走进。
女子眼尾上挑充满魅惑，红唇微勾，面容妩媚多情，扭着腰肢缓缓靠近。
她自怀中摸出火折子，将屋内烛台点亮。
“谷雨和霜降是吗？我名惊蛰，这段时日便由我来教习你们。”她语调温柔地说道。
这倒是他们进了百花楼后第一个遇到的好脾气。
一旁的江清听没有任何动静。
云溪晚才放松没多久的表情再次绷起。
她起身迎上，扬起一抹甜甜地笑容，声音中却又带着些许胆怯，双眸中满是惊艳之色。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想那宫中的妃子许是也不及姐姐万分罢。”
惊蛰听见她的话，面上微怔片刻。
乍一听此甜言蜜语，心中不由对眼前新来的妹妹生出好感。
“你倒是嘴甜。”她收回目光，笑着说道。
“真的吗惊蛰姐姐，方才领我们来的那位姐姐说我这是……”
云溪晚露出难过的神色，原先扬起的笑容褪去，看向自己的脚尖，手中抓着衣裙不断绞着。
她话说一半却又顿住，面上神色倒是更加叫人心生怜爱。
“无需理会，这里的人大多数是些捧高踩低的主。”
“惊蛰姐姐，我们学的应当不会太难吧？”
不等惊蛰说话，她便拉住女子的双手，朝里头塞了些东西。
“姐姐，这是我跑出来时带着的所有积蓄，还请姐姐开开恩吧。”
惊蛰摸着手中被塞进来的荷包，心中讶异。
这荷包里头的银钱摸着倒是不少。
她面上的笑容明媚了些，并未追问眼前的小姑娘如何得到这么多银钱。
她笑着对着云溪晚挑挑眉眼，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放到她怀里。
“楼中束缚不多，切记一切皆需低眉顺眼，勿要反抗，别得罪了你们得罪不起的人。”
“这册子里头的东西你们先学着，明日我再来教些旁的。”
云溪晚低落的神色一扫，面上重新挂上笑容，明亮的双眸中盈满期盼之色。
“那我同姐姐今日可以出去吗？一直在屋内实在过于闷烦。”
“待你们学完这册子便能出去了，但只能在后院走动，东边的院子你们最好也不要靠近。”
“我明日会看你们学得如何，可别偷懒。”
惊蛰笑吟吟地落下这句话，便扭着腰肢离去。
见她离去，云溪晚紧绷着的脸再一次松下。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许僵硬的面庞，长叹一声。
这简直比习武还累……
她缓缓步至江清听身侧，而后猛地坐下瘫倒在椅中。
想到还要学这儿的东西她便再次长叹出声。
她恶狠狠地盯着手中册子看了一会，随后猛地翻开。
不就是学些东西吗，她从前学兵法都能学下去！
“啊！”
待她看清手中册子里边的内容后，她猛地叫出声，白皙的面容迅速变红，将手中册子丢到一旁。
许是扔得急了，力道未能把控好，这册子恰好落入了江清听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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