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揉着胃,把冲上喉咙的恶心感压了回去,然后左手用力按揉右手大拇指根部,把那阵子眩晕缓解缓解,这才又幽幽瞪了戚容一眼,大有“你给我等着”的意思在里面。
戚容不甘示弱,又有些怵她,于是哼了一下,没再发作,一群人便入宫去了。
说来也是天意,戚容对谢怜是崇拜和仰慕,还有些对偶像和哥哥的亲近,对谢黎,就成了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不过怂归怂,亲近之意也是在的。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遇见时,给他留下一点比较,呃,凶悍的形象吧。
那是谢黎上了皇极观的第一年,那会儿过年,国师许门中弟子归家一礼拜,谢黎便随着国师回宫,拜见过国王皇后后,谢黎四下无事,就去了集市上玩。
那时她身体年龄十六岁,又吃得好也习武,出落得高挑玉立,一身装扮换换,再束发压声,便活脱脱是一个玉面小郎君。出门在外,还是男子身份方便些,比如逛逛花楼酒馆就顺通无阻了。
她慢悠悠晃过一个个摊位,正停在一家糖糕铺前和摊主拣货,忽的只听一声厉喝,便见一绿衣公子一巴掌拍在他面前的摊位上,大骂:“就这么个玩意儿也敢拿来糊弄我?你是不是当我傻?!”
摊主着急忙慌,一边急急忙忙得鞠躬道歉,一边又磕巴着解释,谢黎听了一会,从旁人的议论中拼凑出前因后果:这摊子主人是第一次来集市摆摊,卖些泥塑木雕,工艺精致,还可以就着真人或者画像现捏,而这位公子带着一群侍从浩浩荡荡得过来,见了这泥塑便起了兴趣,拿了副画像要摊主做,摊主哪见过这么嚣张的派头,加上只有画像,手就抖了,捏出来的泥人比起卖的逊色一些,但说实话,差别不大,但这位公子就是逮住不放,摊主说再做一个也不要,只是发火……
谢黎听的津津有味,科普完了前因,见人们随与这位公子不敢靠的太近,却在不远不近处越聚越多,便担心引出些什么事故,正打算出来说两句,但走进一瞧,那公子手中画像画的,正是谢怜。
“……”
几乎是一瞬间,谢黎就确认了此人的身份——皇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魔头,小镜王戚容。
说来惭愧,她一穿来就是及笄礼,完了没多久就上了太苍山,实在没有这个机会和戚容见上一面,这不,根本没认出来。
那边摊主不知被哪个侍卫推了一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谢黎走上前的脚步更坚定了,她挤进了人堆又挤出,视戚容喷火的视线如无睹地把摊主扶起,然后直起身,随手掸了掸衣服,笑道:“哟,这么大排场呢?”
侍卫们警惕地盯着她,而戚容见面前又冒出来一个目标,连带着一起骂道:“你又是哪个瞎子?认不得我?”
“认得认得,”谢黎随口回了,手上迅速把摊主被拍歪的摊子扶好,让他赶紧离开,转而对着戚容就是一句:“你说你丢不丢人,这么大个人跟个傻子一样当街发疯,也不怕让人笑话!”
戚容嚣张惯了,除了国主和太子表哥还没人能骂他,登时怒了:“你是何人?也配教训我?!”
谢黎没管他,朝着人群大喊一声:“都散了散了!再不走敢你们了啊!”待人群散了,她这才顾上戚容,冷笑一声:“我是你大姐。”
她着一身男子装束,又说自己是大姐,显得矛盾。戚容忍不下去了,大喊一声“把他抓了!”,侍卫们就一拥而上,场面一下变得极为混乱,然后没几下,侍卫就被她干趴下了。
戚容张嘴,伸手指着她,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的接不下去。到底还小,换成了八百年后……不,就是换做十七岁的小镜王,这会儿也是绝不会卡壳的。
谢黎拍拍手,忽的一笑,温柔道:“戚表弟,我是你黎表姐呀。”
这个黎字提醒了他,卡了半天的“你你你”终于接下去了:“太子表哥不是说你在山上吗!”
是了,虽然谢黎才来一年多,但“谢黎”可是实实在在在这生活了七年的,就是真的没见过,听也听说过。
谢黎没有回答他的话,拿出能证明身份的信物向还要再扑的侍卫们展示了下,见他们犹豫着不动了,谢黎就上去三两下把戚容制服,拎鸡仔一样一路拎回了皇宫。接着带去找了刚见没多久的国王皇后,把戚容一放,把他在集市闹事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最后戚容被禁足半月,他对谢黎可以说恨得牙痒,又奈何不得。
谢黎梳理了一遍时间线,文中虽没有明说,但戚容刚随母亲回宫时都不识字,又有些傻里傻气的,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七岁,这会已经十二三了。
谢黎一直觉得戚容天性就写了嚣张,嚣张并不能只说是贬义词,但从前的日子对戚容性格三观养成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这放大了他恶的一面,最开始被压抑着,长大后就控不住了,是有些报复性在里面的。所以她想了想,为了潜移默化影响未来,她决定时不时来教导一下戚容。
戚容这个人,极偏执,极疯癫,极欠打,却不是极恶,所以最后让人觉得无语可恨,也让人唏嘘。
她向国主禀明想法,又对着国师撒娇卖萌讨好,终于是得了他们松口,同意她每月抽三天规教戚容。
对于戚容来说,就是一个能单手把自己打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人是他姐不说,还成了他的老师,这下教训起他来更是有理有据,简直是地狱。但谢黎待他也是很好的,打责训斥,最后也会给他上上药,遇见好玩的好吃的,也会带着他一起,戚容是学乖了,只要在她面前装的乖一点,就能得不少好处,一段时间下来,瞧着也人模狗样了。
当然,对比起正常人还是嚣张跋扈得很。
戚容经常和她吵架生气,一副不和的样子,但对于他这种自小不被喜爱,身边没有任何好友,唯有心中一个仰望对象的人来说,这一种老师,何尝不能是某种意义上的好友呢?
他可不傲娇,吵架归吵架,他从来没有说过不喜欢谢黎,只说烦。该吵吵,该打打,完事儿依然是兄弟。
谢黎看着上涨的好感度,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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