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想，或者说，救了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再或者说，中间还有你的推波助澜。”
“嗯。”
“想必，这里面还涉及到上位的意思，以及政局更迭、党争利益在内吧？”
“嗯。”
“你母亲的仇，这下报了，怎么报的无所谓，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云娘，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如果我娘被人害死了。缺失证据，没有办法将人正法的前提下，我会不惜一切，讨回公道。”
“云娘啊。”
“嗯？”
“不要离开我，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
“好。”章云娘不轻易承诺，但是只要君清墨需要她一天，她会一直陪着他。
不管二人最后的结局如何，最起码此刻真心相待过。
未来太过于遥远，她顾不了。
或者说，她谨慎了这么多年，也想任性一回。
左右，除了这条命，她没什么可失去的。
“我们成亲吧。就算将来犯事儿要诛九族，我们在路上也有个伴儿。”章云娘此刻觉着，成亲对于她来说，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君清墨靠在她的怀里，抬眼瞧着她，满眼柔情，伸手抚摩着面前的容颜。
她的心里，终是有了他的位置。
真好。
但是，还不够。
他要她的心里，给他更多的位置。
“再等等，我不要你因为可怜我而嫁给我，我可以等。”
章云娘啪的一声将人的手拍开。
这人，要求真多。
她都答应与他成亲了，他还想怎么着。
每次都精准地踩中她的想法。
这人，真讨厌。
君清墨见人恼羞成怒，看来，自己料想的没错。
人恼了，得递台阶，“啊，手好疼。云娘，手疼。”
他可怜兮兮伸出有一抹红痕的手背给人看，眼睛里湿漉漉的，下一秒，泪水就决堤滑过眼角，真跟一只无人要的小狗一般。
“啊，不好意思，我手重了，给揉揉。呼~不痛不痛啊。”
章云娘懊恼，她粗手粗脚的，下次得控制些力道。
官场上经过一轮的清洗，已是大换血。
京城的天变了又变，权势更迭之迅速，不过在转瞬之间。
薛允泽与柳映雪婚礼的到来，也算是为这场腥风血雨增添了一些喜气。
章云娘甚是头疼要给人送个什么新婚礼物。
她在街上各个店铺逛来逛去，太贵重的东西她当然送不起。
君清墨库房里的名贵物品不少，人的意思是让她在里面挑一件合心意的做赠礼就是了。
章云娘有自己的坚持，如今二人明面上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怎么能拿他的东西去送人。
送礼，当然要自己送的才是心意。
想来想去，她决定亲自制作一套茶具送给人做贺礼。
紫砂坊是传承百年的老店，京城大部分紫砂壶都是出自这里。
她付费上学，表明来意，果然是被拒绝。
手艺人最看重的便是手艺，向来是不外传的。
还是前世好，有很多DIY小铺子，制作什么的都可以有地方选择。只要花钱，就有人来教。
她很理解，想着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竟然有小二跑过来将她叫了回去。
店里还给她配了一个师傅，亲自一点一点教导。
工时和材料，她都出了让人满意的价格。
这才心安理得的开始学习制作茶具。
她习惯性拿了一个小册子，师父先演示了一遍，说的那些要点，她全部记录了下来。
前前后后跑来十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就在炉子旁，不断地尝试。
从一开始的歪七扭八，渐渐变得有型，她不断打磨，一时间沉浸在艺术的工艺里，还真有几分忘我的意境。
师傅看着她这么认真，倒是有了几分真心想要收她为徒了。
他带了那么多徒弟，还未有她这般，从来不问重复问题的人。
章云娘将记录下来的要点，一一熟读，有问题先翻笔记，没有答案的才会再去打扰师傅。
整整写满了三个小册子，时不时就拿出来翻一翻。
每每君清墨回府之前，都得过来接人。
这人总是说他做事太过于沉浸投入，自己性子太跳脱就完全做不到。
这认真起来家都忘记回的人是谁？
“师父，师父！快看。”
当最新的一版烧制出来，章云娘看着成品，满意得不行。
“壶身流畅有型，比例匀称，出水急而水束长圆，壶嘴、壶身、壶把连接自然，初学者能做到如此，实乃罕见。”师傅很想收这个弟子，但是他也知道，这人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里学他的手艺。否则，店里也不会破例。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好的苗子，可惜了。
章云娘被认可，实在是欣喜，她也没想到动手能力比自己想象中好了那么多。
果然，人总是需要不断锻炼的。
前世空闲时间除了玩手机、看电脑，动手能力不断的退步。
自从来了这里，离开了互联网的牵绊，她无事时总是尝试动手做各种小东西，从而这动手能力不断提升。
这些经历，给了她很多自信。
原来，她也能做到这么多东西。
嗯，现在她不担心以后老无所依了。
如今多项手艺傍身，看来是饿不死了。
这话有些夸张了，心理安慰的作用倒是有的。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君清墨从外面回来，丝毫没有嫌弃需要绕路一大圈才能接上人。
“你看，我烧制的成品，师父刚刚夸我了。”
茶具是一套的，一把壶，两个杯。
章云娘将东西拿过来，给人炫耀。
“茶壶整体正圆，壶柄是圆环状，壶盖上也是圆环状，整个圆上加圆，圆圆满满，送给柳姑娘做新婚贺礼，寓意好吧。”
君清墨把玩着递给他的物件，爱不释手。
他的云娘，做什么都做的这般好。眼里全是对他炫耀的得意。
他将茶壶往怀里一抱，紧紧压住，“这个是我的。”
“哈啊？”
“不给她，这个是我的。”
“好，你拿回去吧。”在外面，章云娘想着是得给他些面子的。
她再做一个就是。做成了第一个，自然能做成第二个，即使不熟练，也不过是多费些时间。
君清墨没想到这人这么宠他，说给他就给他了，心里欢快不已。
他喜欢章云娘宠他，以他为先的感觉。
嘿嘿，心里有点爽快，在外面，得压一压，要冷酷一点。
君清墨端着一副温润如玉的表情，表面看着正正经经，内里早已翻了天。
他喜欢搜集与章云娘有关的一切，不管做的什么，第一个成品，他知道的，都要抢。
又争又抢，他很幸福。
第一把壶被人抢走了，章云娘又开始做第二个。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开始加上一些特殊的设计在里面。
这一次，她想以竹笋为形状，来烧制一柄茶壶。
“竹”既可以体现“顺遂多福”的祝福，还有“步步高升”的寓意，两位新人都可以祝福到。
因不是传统的壶形，所以她烧制起来难度很大。
可能是第一次太过于顺利，这一次的烧制，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柳映雪的婚期即将来临，最后一次尝试烧制了。
再不行，她就得退而求其次，还是按照第一版的依葫芦画瓢。
这日，她刚迈进店里，就发现店里的伙计端着一把茶壶，面上十分为难。
那手里拿着的，是她做的那把竹笋壶？对，是的！就是她做的那个！
成功了！她成功了！！！！！
“我们夫人看上，是你们的福气。多少银子，你们尽管开个价。”
“夫人，这柄茶壶真不是我们的成品。我们这里有这么多壶型，小的带你再瞧瞧？”
“有人先一步看上了？付了定金吗？”康乐伯，不对，如今是康乐侯夫人。
她看着这造型独特的壶型，做的不够精致，甚在配合带壳“竹笋”的形状，甚是自然协调。
一眼，就看上了。
“夫人，请见谅，这真不是我们店里的成品。”店伙计很为难，他就不应该端出来给人看着。
他只是想给同伴瞧瞧。
哪知被客人看上了。
“夫人，这是我的。”章云娘上前，将茶具从店伙计的手里接了过去。
店伙计舒了一口气，东西总算是给到了主人家的手里，最后能不能保住，那就不管他的事儿了。
康乐侯夫人见来人，有些讶异。
“多少银子，我出三倍给你。”
“这是我做来送给朋友的新婚贺礼，多谢夫人的抬爱。我就不打扰夫人的雅兴，告辞。”
见人要走，康乐伯夫人阻拦道：“章姑娘，可方便一起喝一杯清茶？”
章云娘皱皱眉，看着人身后的一群奴仆，还是点了点头。
早知道，她就早一点出门了。
哎，好麻烦啊，谁也得罪不起。
真的不想搞这些人际往来的应付差事啊。
乘着伯府的马车，他们很快来到了聚兴茶楼。
聚兴茶楼在京城十分有名气，自然这价格也是不低，主要以茶点和果脯出名。
雅间内。
康乐伯府人招呼人尝了尝清茶，章云娘实在尝不出什么好不好来，她只感觉入口滑润，口感不错。
要说什么闻香品茗，这太高雅，她没这个闲情逸致。
雅间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两人东拉西扯，闲话了一阵，章云娘没了耐心，有事赶紧说事么，二人也没多熟。
她主动问道：“多谢夫人的盛情款待，只是，不知，夫人来意为何？”
君清墨毫不在意将自己考中探花的功劳使劲往章云娘的头上堆，经过宴会一事，众人皆知晓了章云娘的存在。
那样一个瘫痪之人，考中了探花，这背后需要付出的努力，旁人无法想象。
多少正常人都坚持不住的九天六夜的煎熬，他的身体竟然坚持了下来。
康乐侯夫人看了看下首坐着的姑娘，“章姑娘，我有些后悔曾经找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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