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在静寂的房间里疯狂跳动，咚咚咚的声音敲打着他的耳膜。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一些。
又是那个梦。
血色在黑暗中蔓延，小女孩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拼命呼喊，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那种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紧紧包裹，几乎窒息。
床头柜上，一张泛黄的照片静静放在那里。照片上两个孩子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轮廓。秦耀伸手拿起相框，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表面。这张照片是他九岁那年在角山村拍的，也是他记忆中唯一保存下来的关于那个夏天的印记。
他记不清照片里另一个孩子的名字，也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那场车祸后，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医生说这是创伤后遗症，记忆可能会慢慢恢复，也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
八年了。
秦耀把照片放回原处，起身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看了眼闹钟，才早上六点。
与此同时，在东平市的另一端，林梦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放进衣柜。这是他们在城市里的新家，虽然不大，但很温馨。
“梦梦，快来帮妈妈把窗帘挂上。”林妈妈在客厅里喊道。
“来啦！”林梦应了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浅蓝色的铁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放着几张照片，最上面那张和秦耀床头柜上的一模一样。她用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两个孩子的笑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这张照片她珍藏了八年，每次搬家都第一个把它收好。照片上的秦耀还是那个爱笑的小男孩，而她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透明的水晶球。
“秦耀，我终于来到你在的城市了。”她轻声自语，将照片重新收好，这才转身去帮妈妈挂窗帘。
新家布置得差不多了，林爸爸在阳台上给绿植浇水哼着小曲
林妈妈在厨房清点还缺的日用品。
“酱油用完了，梦梦，你去楼下超市买一瓶回来吧。”林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林梦应了一声，嗯！知道了，拿起钱包就往外走。
傍晚的东平市华灯初上，街道上车水马龙。她从农村搬来才第一天，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高楼大厦，霓虹闪烁，和她从小生活的角山村截然不同。
对了，超市就在小区对面，她很快就买好了酱油。回去的路上，她刻意放慢脚步，打量着这个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城市。
就在林梦过马路时，一个少年的身影从对面匆匆走来似乎赶着去什么地方。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林梦的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少年也停下了脚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林梦手中的酱油瓶微微倾斜，险些从手中滑落。少年下意识伸手虚扶了一下，两人的指尖短暂地触碰，又迅速分开。
林梦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睛像是藏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与她记忆中某个模糊的影子重叠。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轻轻颤动。
少年也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
但这份熟悉感只持续了比平常多一秒的时间。少年很快收回目光，微微颔首示意，便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林梦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酱油瓶，又回头望了一眼少年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涟漪。
以至于林梦到家了还在想
“怎么了梦梦？发什么呆呢？”林妈妈见女儿站在门口不进来，好奇地问道。
林梦摇摇头，换上拖鞋：“没什么，就是觉得城市里的晚上也挺亮的。”
晚饭时，林爸爸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梦梦转学的事已经办妥了，明天就能去新学校报到。听说那所高中教学质量很好，你也一定能交到新朋友。慢慢熟悉！
“是啊，”林妈妈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不过梦梦，要是遇到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
林梦点点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心思却还停留在刚才街角的那个瞬间。那个男生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想明天早点去学校熟悉一下环境。”她说。
饭后，林梦回到自己的房间。窗外，城市的夜景像一幅流动的画卷，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她从铁盒里取出那张照片，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端详。
照片上的秦耀笑得眼睛弯弯的，和她记忆中的模样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八年过去了，他应该也长高了很多吧？很帅吧！
她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秦耀。”
夜色渐深，城市的喧嚣渐渐平息。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秦耀坐在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刚才在街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她笑起来的样子，总感觉像他记忆中的碎片模糊不清，
他摇摇头，把这些杂念甩开，翻开练习册开始刷题。那些抓不住的记忆碎片，就像指缝间的流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唯有床头那张泛黄的照片，在夜色中静静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过往。
清晨的阳光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在林梦的校服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她紧紧握着书包带子，目光专注地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行道树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落，打着旋儿飘向地面。
东平市第一中学的校门比她想象中要气派得多。大理石砌成的门柱上挂着烫金的校名牌匾，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校园。林梦深吸一口气，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校园里的梧桐树高大挺拔，枝叶在头顶交织成一片金色的穹顶。教学楼是崭新的浅灰色建筑，玻璃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操场上已经有晨练的学生在跑步，红色的塑胶跑道散发着淡淡的橡胶味。
"同学，你是新来的转学生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梦转过身，看见一位戴着眼镜的女老师正对她微笑。
"是的，老师好。我是转学来的林梦。"
"我是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李老师。"女老师推了推眼镜，"正好，我带你到教室去。"
林梦跟着李老师走上三楼。走廊里弥漫着粉笔灰和书本特有的气味，墙壁上贴着优秀学生的照片和获奖作品。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照片，忽然在一个熟悉的面孔上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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