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了一场雨,白日里艳阳高照,一碧如洗,将地上的积水晒得升腾,闷热的,像是将人架在沸腾的酒池上。
玉奴摇着扇子躺在摇椅内,单薄的衣衫松松垮垮地堆砌在丰腴白皙的身子上,足尖勾着绣鞋,跟着摇椅一晃一晃的,像极了摇曳的花枝。
头顶的烈日穿过茂密的紫藤花架,星星点点地落在玉奴的脸上,身上,她似被那光照得烦了,执扇的柔夷懒懒地挡住了芙蓉面。
花架下阖眸小憩的美人,不知何时已被阴影笼罩。
丫鬟晓芸端着刚刚做好的冰烙快步穿过长廊,却在看到那紫藤架下的场景后顿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二十五六的男子,正俯身撑在扶手上。含笑地说着什么,要去拉开挡在玉奴脸上的扇子,却被玉奴抬脚踢在腰腹。
“呸!青天白日的便这么不老实?”
玉奴轻啐了口,如花的容颜上带着些许温怒。
男子依旧笑着,一手握着那准备收回的脚,眼眸不安分地扫视着玉奴。
“玉奴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担心你晒晕过去了,特地来瞧瞧。”
这话说得正义无辜,但手上却不老实,将那只未穿罗袜的脚捏了个遍。
玉奴眉目一横,脚下用力踢在了他的胸口。
“没大没小,玉奴也是你叫的?若被老爷听了去,仔细他罚你。”
男子顺势松开手,迅速弯腰偷了个香。
“玉奴在关心我?”
玉奴侧过脸望着他,忽的柔媚一笑。
“是啊,我担心你呢。好人,那老家伙醋着呢,你可别害我啊。”
少女吐气如兰,媚眼如丝,看得他心口砰砰直跳,已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视线中只剩下那张开开合合的红唇。
玉奴嘤咛一声,手中扇子“啪”的落在地上,另一只手已扣住她的柔夷。
十指相扣,极尽缠绵。
交缠处因为这炙热而冒出汗珠,湿湿滑滑,黏黏糊糊,让人放不开又施力绞得更紧。
玉奴喘息着推开埋在颈间还欲往下的脑袋,说什么也不肯了。
男子舔过嘴角胭脂,不满道。
“昨个儿你便陪那老家伙了,今日又要折磨我?”
玉奴轻嗤,理了理衣襟讥讽道。
“我可是他的女人,你?罗怀宇,你跟我可是偷情呢,有什么不满的?”
“你若不愿,那便断了呗。左右你也不缺我一个,何必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看她冷着脸,罗怀宇脸上又露出笑意,弯腰拾起地上扇子递给她。
“胡说什么?我哪舍得?你个小没良心的,白费了我的一片心。”
「心?」
玉奴冷笑,瞥了眼不远处隐在花树后的丫鬟,又柔柔一笑,伸出指尖点了点罗怀宇的心口。
“你这颗啊,是不安好心,我早晚要被你这冤家害了。”
这句话说得百转千回,哀怨婉转,罗怀宇被她勾得越发痴迷,刚想搂着美人再亲热一番,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你在这愣着作甚?”
晓芸也被吓了一跳,忙低着头回道。
“回三少爷,奴婢刚刚一时头晕,略歇歇。”
罗文轩不过是随口一问,闻言只点了点头,便越过她往里走。
这一走,他便看到了花架下的两人。
罗怀宇正拱手给玉奴请安,而玉奴拿着扇子含笑与他说着什么。
似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玉奴扭过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罗文轩率先移开视线,无视了他们往里去。
“文轩?怎么见了二娘也不打声招呼?”
罗怀宇扬声道,若是仔细观察,还能看出他眼底的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下一瞬,罗文轩便讥讽一笑。
“她?也配?”
“没规矩!她是你二娘!”
冷厉的呵斥让罗文轩的脸越发阴沉,扭头看向走来的男子,冷笑道。
“二娘?她什么东西?一个玩意儿罢了。爹,你玩玩也就是了,别逼着儿子也参与你这乐子呗。”
“混账!!”
罗清弦冷下脸来怒喝,身后跟着的丫鬟小厮皆骇得低着头不敢去看。
但罗文轩却不怵他,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
“是啊,我混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再说了,爹,不是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吗?我混账也是随你啊。”
“啪!!”
罗清弦气得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见罗文轩被打,罗怀宇眼底闪过快意。
玉奴见此脸上的笑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并没有人发觉。
“诶呦!老爷,三少爷孩子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他两句也就是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少女柔媚地走来,心疼地拉过罗清弦的手,翘起红唇吹了吹。
“瞧瞧,都红了,老爷,你不心疼,奴家还心疼呢。”
被那美目娇嗔地横了一眼,罗清弦只觉半边身子都酥了。搂着她的香肩,柔声道。
“玉奴,你又帮他说话,这小子不教训就不长记性。”
玉奴咯咯一笑,看向冷着脸的罗文轩道。
“三少爷还小呢,慢慢来嘛,总会长大的。”
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模样让罗文轩几欲作呕,不想再看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扭头就走。
玉奴见了,故意扬声道。
“三少又要去哪?这大晌午的,可别中暑了。”
但罗文轩已大步离开,玉奴可怜兮兮地看向罗清弦。
“老爷,玉奴是不是说错话了?三少爷刚回来,还没喝口凉茶便又走了,若是中暑了,唉。”
美人蹙眉面露愁绪的模样分外惹人怜爱,罗怀宇见了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多加疼爱。
但。
看了眼搂着她离开的罗清弦,罗怀宇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怒火与妒忌。
……
潘靖川无奈地看着少年将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不由拦住他的手问道。
“文轩,你这是做什么?从下午到现在什么不说,就只是喝酒,会喝出事的。”
罗文轩醉醺醺地推开他,一拍桌子怒道。
“那不要脸的贱人!我爹真是个老糊涂!!”
潘靖川眼眸一动,心中明了。
“又是因为你那个二娘?”
“呸!她才不是!”
罗文轩狠狠啐了一口,眼中尽是怒气与鄙夷。
“我早该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勾搭上我爹不算,连我大哥也迷上她了!”
那二人自以为隐蔽,但罗文轩可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之间的事。
又灌了一大口酒,罗文轩被呛得直咳嗽,咳得嗓子到心口都是疼得,咳得眼眶直流泪。
潘靖川叹了口气,将帕子递给他,安慰道。
“你爹他,也可能是一时新鲜,再过两年也就淡了,你何必因为一个女人而与他闹别扭?”
罗文轩胡乱擦了擦脸,冷笑道。
“那女人骚着呢!三年来,我爹对她是越发言听计从,连掌家权都要交给她了!”
潘靖川咦了一声,“那你的花销,不是都得被她管了?”
“呵,她倒是想!”
罗文轩冷笑,“我家的家产也是她一个妾室能插手的?”
潘靖川不置可否,见他又灌酒,也不再相劝。
……
玉奴擦了擦嘴角,见宋溪月抱着女儿星遥过来,不由笑着招呼道。
“方才晓芸说,你正在哄星遥呢,我们这才没有等你。”
宋溪月微微一笑,将星遥交给丫鬟,这才挨着罗怀宇坐下。
“星遥粘我,醒了非得抱着我闹一会子才肯起。”
玉奴笑吟吟地用扇穗子去逗星遥,见她咯咯笑着去抓穗子,玉奴脸上的笑多了几分柔和。
“下午便睡,这会子又醒,你啊,晚上还怎么休息?”
宋溪月喝着汤,闻言笑道。
“星遥身子弱,是嗜睡了些,夜里倒也安稳。”
“这样啊,我还以为这小妮子夜里就闹人不会再睡了呢。”
玉奴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一声轻嗤。
“二娘没生养过,自然是不懂的。”
男子说话很是冷淡,话里的讥讽之意让宋溪月颇为尴尬,想为玉奴说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二弟。”
罗怀宇拧眉,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
玉奴却不恼,只是娇媚地笑着,一手撑着下颌,一手绕着腮边发丝望着罗砚秋道。
“二少爷说得是,玉奴还得努力才是。”
那勾人的模样让几个丫鬟心生鄙夷,但也只敢在心底暗骂,面上依旧如常。
罗砚秋好似没看见,只是看着她淡淡道。
“我只是提醒二娘,做什么也要有个度,可别让先人难堪。”
此话一出,罗怀宇宋溪月皆下意识看向玉奴,见她依旧笑得动人,心中不知作何想。
玉奴也的确心中一痛,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好似要抠出血来才肯罢休。
……
夜里,罗清弦早已累得呼呼大睡,但玉奴却辗转难眠,倚在窗口望向晦暗的夜空。
梅雨季虽然过去,但空气里仍带着潮湿的热气。
此时已是深夜,罗宅内一片漆黑,只有些许星光映在玉奴眼眸。
忽的,身后拥来一个身躯,带着他惯有的冷香。
“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我?”
洒在耳畔的热气带着白日里没有的缠绵,玉奴眼底闪过讥讽,侧过脸不让他亲。
“怎么了?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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