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忙音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傍晚温热的空气，也刺破了温念心中那点刚刚萌芽的、不真切的暖意。
她握着手机，站在逐渐被暮色笼罩的街头，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江屿最后那句匆忙的“抱歉”和电话切断后的空洞声响。那个模糊的、带着急切的男声，还有那些零碎的词——“又来了”、“怎么办”——像鬼魅般在她脑海里盘旋。
科技公司的研发急事？
这个解释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种语气，更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甚至是危险的麻烦。
五年。
他消失了整整五年。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个青春期的误会，真的足以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决绝的地步吗？甚至连共同的朋友都没有丝毫他的消息。
过去被忽略的细节此刻纷纷涌现。高中时，江屿似乎就比同龄人更加沉默和早熟，偶尔会请假，理由含糊。他的穿着用度虽然整洁，但明显能看出并不宽裕，甚至有些拮据。那时只以为他是性格使然，或是家庭普通，从未深想。
那个“家里的事情”的猜测，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不安。
他这次回来，眼底除了那份熟悉的沉静，似乎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重。他租住的那个几乎空荡的屋子，简单的行李……一切都透着一股临时和漂泊的气息。
温念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一种混合着担忧、疑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的情绪攫住了她。她发现自己对江屿这五年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那个她曾经暗自倾慕过的少年，如今更像一个笼罩在迷雾里的陌生人。
“嘀嘀——”
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温念。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路边站了太久，挡住了后面的车流。她连忙歉疚地让开，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现在胡思乱想也没有用。或许……只是她想多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林薇打个电话，说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她的不安。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犹豫了。林薇性格风风火火，知道后大概率会直接怂恿她去问个明白，或者脑补出一堆更夸张的情节。现在情况未明，她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最终，她只是收起了手机，决定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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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温念过得有些心神不宁。
她照常上班，做节目，和同事说笑，但总有些心不在焉。她会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那个星空头像却再也没有亮起过提示。江屿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仿佛那天短暂的对话和那个仓促的电话从未发生过。
他就像再次悄无声息地沉入了水底，只留下水面几圈未平的涟漪。
这种沉默让她心里的那点不安逐渐放大。
周五下午，距离晚宴开始只剩不到三个小时。台里的气氛已经有些活跃起来，同事们都在讨论晚上的活动和着装。
林薇兴奋地凑过来，挤眉弄眼：“怎么样怎么样？今晚战袍准备了吗？和你的‘绝世大笨蛋’联系了没有？约好几点见？”
温念勉强笑了笑：“嗯，约了门口七点见。”
“哇！期待！”林薇双手合十，“今晚一定要闪亮登场，亮瞎他的眼，把失去的五年都补回来！”
温念被她逗得笑了笑，但心里的忐忑却丝毫未减。她甚至不确定，江屿会不会准时出现。那个仓促的电话，总像一根刺扎在那里。
她点开微信，看着那个沉寂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发过去一条消息：
【温念】：晚上七点，星河酒店门口，别忘了。需要我把晚宴的邀请函电子版发你吗？】
消息发送成功，却依旧石沉大海，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这种等待的焦灼感，几乎和那天等他回复邀请时一模一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换衣服打扮。
温念也心不在焉地收拾着桌面，手机屏幕暗着，安静得令人心慌。
就在她几乎要认定他不会回复，甚至可能不会来了的时候，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
【江屿】：好。不用。我会准时到。】
回复依旧简短得近乎吝啬。
没有解释那天电话的匆忙，没有寒暄，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温念看着那行字，心头一松，随即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念念，走了走了！”林薇已经拎着包在门口催促。
温念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进包里，努力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
无论如何，今晚，就能见到他了。
答案，或许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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