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愣愣听着他毫无道理的解释，脑子里几道白线飘过。
她没说话，面无表情翻开物理资料，挺翘鼻尖上晕着光斑，像只傲娇的小猫。
她总是这样，做任何一件事都能用百分百的专注度。
冬日暖阳慢慢西落，天边残阳灿烂，洒下的红光遍布，窗户亮得刺眼。
宋铮感觉身后有力道推了自己一把，轻轻地。
他下意识搓着脸，睡眼朦胧盯回去：
“学完了吗？”
“嗯。”
明允低头收拾书包，半张脸埋在毛茸茸大衣里，宋铮歪头不小心瞥到一眼，不自觉想到以前过年奶奶总是给他做的糯米团子，也是白白嫩嫩的。
明允学到现在要离开了，但图书馆的人还是不见少，她跟在宋铮身后打量他们，心里不由得发出自己也要这么努力的豪情壮志。
“走吧！”
手腕一紧，伴随着进出闸敲击的声音，明允心跳慢了一拍，不明所以看过去。
她看到他身子微微低下来，挡在她面前像个小山丘：
“学了这么久你不饿啊，带你吃火锅。”
可是……
“宋铮，我得回学校了？”
“你回去有任务？”
明允盯着脚尖想了一会儿，实诚摆摆头。
确实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
他靠得越来越近，明允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区别于以往的香味，这次好像更浓郁些……
明允撞上他纯粹炙热的眼睛，很灿烂的笑，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你看，既然你都喜欢我了，我是不是起码得请你吃个火锅？”
“为什么？”
“彰显魅力啊明允同学。”
……
最终明允还是被扯到了火锅店，他摁着她坐下，剥了几个橘子放到她面前，主动去做蘸水。
“你应该不太能吃辣吧？”
明允知道他应该是记得上次的清汤砂锅粉，但上次只是因为心情太差，其实明允挺能吃辣椒的。
橘子被她塞进嘴里，说话有点大舌头：
“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她撑着凳子就要起来，忽然肩膀一紧，又被宋铮轻轻松松压下去。
“明允，你使唤我一下怎么了？”
橘子炸出的汁水迸发在口腔里，她猛不丁被呛到，很严重咳嗽起来……
宋铮赶紧倒了一杯水过去，明允还没来得及接，水杯已经递到了嘴巴。
“张口。”
他声音带着点火气，明允没搞明白。
但身体动作快脑子一拍，已经听话张开了嘴。
几口温水下肚，卡在喉咙口的尖锐刺痛感慢慢淡下去，她回过神，宋铮放下玻璃杯走出去打蘸料了。
“你好，我来上一下鸳鸯锅哦！”
服务员推着餐车来供菜，笑意盈盈点头，明允规矩坐在位置上，手指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一瓣瓣掰着橘子往嘴里。
“您放就好。”
服务员对上明允的脸，无意识惊艳了一把，直到放下最后盘牛肉时没忍住八卦出来：
“小美女，好羡慕你啊！”
明允抬头看过去，服务员眼睛都快笑出花来：
“我们刚刚都看到了，你被呛到的时候你男朋友可着急，又是递水又是顺背的。”
这可真是解释不清。
明允摇着手想说点生命，面前忽然多了一盘蘸水，她抬眼看过去，宋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只是对方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两人一不小心对视上，明允刚想问他怎么了，唇瓣微微颤了一下，对方却傲娇着脸偏开了头。
服务员察觉到小情侣微妙的氛围，说了句用餐愉快就推着餐车走了。
热气腾腾的火锅翻涌着，宋铮隐在气雾中，突出的五官有些模糊。
明允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还是没憋住问了出来：
“宋铮，你怎么了？”
火锅见底，自己面前的碗已经堆成小山，明允无奈瞥了下眉，推开对方夹菜过来的筷子。
“可以了，我吃不下了。”
“怪不得不长肉。”
他嗤一声，埋着头吃米饭，好不容易回答一句也很生硬，看来还在生闷气。
明允没辙了，手指点点下巴，清澈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脸。
“你生气了吗？”
“不想说。”
宋铮没否认，那肯定就是生气了。
明允歪头去看他，对方微怔一秒，很快把脸扭向一边不让她看。
“可是我不知道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宋铮，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她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刻意在哄人。
不多时，那好看的下巴微微扬起来，好半天才闷哼一声：“明允，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心底绵密的鼓点七上八下，颤得她的心没有着落。
明允眨眼动作卡在半路，捏着玻璃杯的手指瞬间泛白。
“为什么这么问？”
宋铮没吭声，挎着个脸：“你和我太生疏了，喜欢是占有，可我在你身看不到。”
“明明是你喜欢我，可你一点也不主动。”
“所以你是想要我主动吗？”
他转头看回来，见对方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她，“问我？你不打算解释啊？”
“可能我不会，也不习惯。”
明允的睫毛往下垂，盖着眼睑。有灰尘飞进她眼睛里，她疯狂眨着眼睛：“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属于我。”
心头被轻轻揣了一脚。
不疼，只是后劲儿持久得让人难受。
宋铮瞅着女孩可微垂的脑袋，牙关一紧，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明明开口找茬就是为了吸引她注意，怎么还给人惹不开心了。
他起身飞快，三步并做两步坐她身边，胡乱抽了几张纸递过去，眉头绞在一起。
“刚刚的话我收回，明允，你别哭啊!”
没有回应，对方脑袋低垂着，鼻尖轻轻抽着气。
宋铮以为戳到她心窝了，心里面更慌，低眉顺眼靠近她：“我错了，我不故意找茬了明允。”
他故意偏下脑袋去看，明允刚好揉着眼睛抬起脸：
“没有。”
“刚有东西飞眼睛里面去了。”
宋铮喔一声，尴尬勾勾鼻尖，上一秒刚要起身坐回去，落在椅子上的手掌猛地被一小股力道摁住。
他低着眼睛去看，明允的手心叠在他手背。
她仰着脑袋，杏眸在一张鹅蛋脸上显得更大，一副认真好学生的模样……
“宋铮，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喜欢你？”
舌尖麻了一下，宋铮不确信又问了一遍：
“什么？”
这次盖在手背上的手掌贴得更近，严丝合缝。
“我说，我该怎么喜欢你？”
区别于男孩粗糙肌肤，覆盖而上的触觉是柔软的。
宋铮心跳突然滞了一拍，他歪开脑袋看旁边，脑子却一直‘嗡嗡’的。
“这种事也需要问吗？”
很久之后，明允听到对方传来的叹气声，像无可奈何，又更像妥协。
“不用学什么，明允，你只要不推开我就好。”
两个人最后在服务员欢送声中走出大门，招揽的小姐姐还递来一把糖果。
“欢迎下次光临哦。”
到了晚上，气温一下降低了。
明允呼出口冷气，想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只是刚摸到边缘就被一股更大力道扯了过去。
她呆愣地眨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宋铮握着揣他口袋。
“我的更暖和。”
少年侧脸绷着，不咸不淡扯出这句。
表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手劲儿大得生怕她逃走。
不过这次明允学乖了，安安静静跟着他走，不再拒绝。
他运动服的口袋很深，明允有时候拉出些距离，又会被他硬生生拽回去。
又强硬又傲娇……
这和刚刚认识的宋铮完全不一样。
不过明允也只是敢在心里想。
两个人沿着回校的中华路走回去，周边好几辆公交从身边过，明允其实很想坐公交车，但瞅着旁边少年的脸，知道他一定会生气。
“明允？”
他忽然叫她名字，女孩抿了下唇瓣：
“嗯？”
少年黑色碎发盖着眉骨，微微垂头看她：
“一会儿回学校了打算做什么？”
“洗衣服吧。”
因为学校没有洗衣机，到了冬天衣服晾干也费劲儿，所以她不得不早早做打算。
明允出神着，察觉到手指被捏了捏。
对方语气松散，很稀松平常的样子：
“以后周五把衣服带来给我，我回公寓给你洗。”
这怎么可以，明允瞪大眼睛：
“不用了宋铮，这些衣服洗起来还挺麻烦的。”
“不用手洗，我家有洗衣机，还能给你烘干。”
他额前的头发被风吹乱，因为昨晚熬夜的原因，眼睑懒懒耷拉着：
“不过你要是介意，我也可以专门给你手洗。”
“不是这个意思。”
主要她一个女孩子的衣服，光是想到他要给她拿出来晾晒都觉得不可思议。
明允摇头，还准备拒绝，忽然对上对方吊儿郎当的视线。
“你害羞了？”
“……”
他背靠在安全栏上，半张脸忽明忽暗的：
“可是我愿意给你洗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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