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被陆峥送到所谓的“家”后，戴上帽子，重新踏入了雨夜。
沈屿指尖捻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油墨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光泽。
纸条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明晚八点在码头三号仓库交易的信息，墨迹边缘还沾着几粒可疑的白色粉末。
“这是给警方的‘惊喜’。” 疤脸男人把枪口往腰后又按了按，黄铜扳机硌着沈屿的肋骨，“记住，必须让那个姓刘的线人亲眼看到你传递消息。”
沈屿点点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这是集团的试探，所谓的交易地点早在三天前就换了位置。
仓库里藏着的不是毒品，而是十几个手持 AK 的亡命徒。
深夜的巷子里，沈屿故意撞翻了线人刘叔的水果摊。
橘子滚得满地都是，他在帮忙捡拾时，将揉成团的纸条塞进对方袖口。
“明晚八点，”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同时用指甲在刘叔掌心划了三道——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刘叔瞳孔骤缩，随即骂骂咧咧地推开他：“不长眼的疯子！”
沈屿踉跄着离开，后视镜里能看到刘叔弯腰捡橘子时，悄悄将纸条塞进嘴里。
他知道警方会收到消息，也会明白这是个陷阱。
车窗外的霓虹灯晃过沈屿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几小时后——
雨已经停了，凌晨一点的街道空无一人，梧桐叶被风卷着掠过咖啡店的玻璃门。
门口挂着锁，店内只有零星的几盏小灯。
陆峥用抹布擦着最后一只咖啡杯，消毒柜发出轻微的嗡鸣，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又细又长。
挂钟的指针刚跳过一点十五分，门上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
沈屿站在门口，黑色冲锋衣上还沾着夜露，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
“还醒着？” 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陆峥把擦好的杯子倒扣在沥水架上，转身走向咖啡机：“等你。”
三个字说得平淡，却让沈屿的心脏猛地一跳。
磨豆机运转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格外清晰，陆峥特意多放了半勺哥伦比亚豆。
他记得沈屿喜欢这种带点焦糖味的醇厚口感。
当白色瓷杯递过来时，杯壁还带着温热的水汽。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没回去？” 沈屿捧着咖啡杯，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不敢说自己刚从现场脱身，靴底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陆峥拖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没有顺着他的话，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一小盒曲奇：“下午烤的，还脆。”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地板上。
沈屿小口喝着咖啡，甜香混着暖意滑进喉咙，像是有只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他紧绷的神经。
陆峥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说话，却不知是否合适。
两人缄默不语，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沈屿湿润的头发上。
陆峥起身从吧台后拿出一块大毛巾，走到沈屿身后替他擦着头发。
“我打听过了，”沈屿刚想接过毛巾自己擦，被陆峥的话吓得一震，“你并不住在那里——甚至不是周围。”
沈屿低下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沈屿紧咬着下嘴唇，眼神逐渐空洞。
陆峥蹲在他面前仰视着他：“我明白……不会多问的。”
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或许不是不能说，是无从说起，是不知道哪里是开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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