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七天下着细雨,陆峥的伤口在潮湿中隐隐作痛。
他戴着渔夫帽坐在咖啡店斜对面的奶茶店里,透过玻璃窗观察着"屿上咖啡"的一举一动。
王姐每天按时开店,只是吧台后的空位让他胸口发闷。
"先生需要续杯吗?"服务员的声音惊醒了他。
陆峥摇头,目光落在奶茶店角落的书架上,一本《海子诗选》的书脊有些磨损。
他鬼使神差地抽出那本书,扉页上用钢笔写着:"致孤独的岛屿——沈屿"。
第八天清晨,雨停了。
陆峥看到咖啡店二楼的百叶窗突然拉开一条缝,闪过一抹白衬衫的衣角。
他立即起身,穿过马路时差点被电动车撞到。
门铃响起时,王姐正在擦拭咖啡机,看到他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
"王姐,我回来上班。"陆峥轻声说。
王姐沉默片刻,将围裙递给他:"去换衣服,今天有新员工培训。"
更衣室里,陆峥发现自己的储物柜被重新上锁,备用手机和微型摄像头都不见了。
他摸到夹层里的U盘还在,里面存着老周生前整理的贩毒集团账本。
上午十一点,咖啡店进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外套,头发剪得很短,露出青白的头皮。
陆峥的手指在围裙上无意识地摩挲,这个男人的身高、步态,甚至拿咖啡杯的姿势,都与老周惊人相似。
"美式咖啡,不加糖。"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生锈的齿轮摩擦。
陆峥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一枚银戒,戒面上刻着极小的海浪图案。
当两人指尖相触时,男人突然用力攥住他的手腕,在他掌心快速写下一串数字。
"302房,下午三点。"男人松开手,转身走向二楼。
陆峥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他看向王姐,发现她正背对着吧台擦拭酒瓶。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小陈发来的信息:"确认目标身份,代号'孤岛'。"
————
三点整,陆峥敲响302房间的门。
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雪茄味,窗帘紧闭,只有一盏台灯照亮写字台。
男人坐在阴影里,指间的雪茄明明灭灭:"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他掀开袖口,露出整条手臂的纹身——那是一幅完整的太湖地图,每处水域都标注着贩毒路线。
"老周是我亲哥。"男人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哽咽,"三年前他为了保护我暴露身份,被他们割喉扔进太湖。"
陆峥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想起老周档案里写着"独子",原来都是假的。
"他们下周要在东山码头交易。"男人递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集装箱编号正是老周生前最后一条情报里提到的,"这次交易的货,足够毒死整个苏州城的人。"
陆峥接过照片,发现背面用血迹写着:"用我的命,换他们下地狱。"
暮色降临,陆峥站在咖啡店楼顶,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太湖。
手机震动,是局长的命令:"行动定在明晚,务必确保交易现场人赃并获。"
他摸向口袋里的微型炸弹遥控器,突然想起三年前老周说过的话:"小陆,等你成为真正的缉毒警,就会明白,有时候我们不是在抓毒贩,而是在跟人性的深渊搏斗。"
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陆峥低头望去,那个男人正被一群持刀歹徒围攻。
他掏出电击器冲下楼,却在混乱中看到男人颈侧的胎记——和老周一模一样。
当歹徒的匕首刺向男人心脏时,陆峥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他扑过去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鲜血染红了藏青色围裙,陆峥望着倒在怀里的男人,终于明白"孤岛"的真正含义。
在这个被毒品侵蚀的城市里,他们都是漂浮在黑暗海洋中的孤岛,唯有彼此的光芒,才能指引方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下遥控器,远处的集装箱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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