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转瞬即逝。
三天的考试结束，紧接着就是批改试卷，对答案。
考完试的第三天月考成绩单被学委贴在教室前方的公告栏上，瞬间就围满了人。元疏桐对自己的成绩向来没什么期待，慢吞吞地啃完最后一口小饼干，才凑过去看。
她从后面往前找自己的名字，心里默念：不求进步，只求不退。
然而，就在她目光扫过中游位置时，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名字，赫然闯入了她的视线——许让。
年级排名：第8。
班级排名：第2。
英语成绩：150。
元疏桐猛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饼干屑糊住了眼睛。她踮起脚尖，挤开前面的人，几乎把脸贴到了成绩单上。
没错，就是许让。那个教材不一样、声称需要她“帮助适应”、还让她心虚地蹭了好几顿早餐的转学生许让！
一股被“欺骗”的羞恼混杂着巨大的震惊，让她当场石化。
“哇！许让，你深藏不露啊。”徐逍的大嗓门在旁边响起，“年级前十，英语满分，你还是人吗？”
元疏桐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当事人正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玩手机，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优越的侧脸轮廓，此刻在元疏桐眼里，却像极了阴谋得逞后得意的光辉。
她气势汹汹地走回座位，一把拉开椅子，制造出不小的动静。
许让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向她，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许让，”元疏桐压低声音，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他放下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无辜。
“成绩啊。”元疏桐指着公告栏，“年级前十，你还需要我教你？还需要我朋友教你？你之前都是在逗我玩吗？”
想到自己这个学渣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他补课，脸就一阵阵发烫。
许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只受了惊的仓鼠，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向前倾身，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没骗你啊。我教材确实不一样。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我说的是‘我需要你帮我最快适应这里’。有你在旁边，我觉得这个新环境……特别舒服。这不算适应吗？”
这算什么歪理。
元疏桐想反驳，可“特别舒服”四个字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心尖，让她的气势莫名弱了一半。但她还是抓住了重点：“那你学习那么好，干嘛装不懂？”
“我什么时候装不懂了？”许让挑眉，“我只是没主动说过我成绩差而已。是你自己认为我是个需要帮助的转学生，大方地‘收留’了我这个同桌，还请我吃了早餐。我很感激。”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倒显得元疏桐是自己脑补过度。她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词来反驳，只剩下一股闷气堵在胸口。
这时，许让话锋一转，抛出一个让她猝不及防的提议：“这样吧，为了表示感谢，以后我免费给你补习，怎么样？正好你朋友苗闻溪不是去竞赛班了吗，没人跟你一起去图书馆了。”
元疏桐一愣。免费补习，由年级前十的学霸亲自辅导……这诱惑力有点大。她正为成绩发愁，尤其是数学，简直像天书一样。
见她犹豫，许让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反正我们坐一起，方便。你就当回收利用，把我蹭早餐的成本补回来。”
这个说法莫名戳中了元疏桐那点小财迷的心思。她纠结了一下，想到美味的早餐和可怕的数学题，最终，对成绩提升的渴望占据了上风。
“行吧。”她故作勉强地答应，但眼睛里已经忍不住亮起了一点小光芒，“那说好了，免费的哦。”
“嗯，免费的。”许让看着她瞬间阴转晴的表情，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微微震动。
于是，周六下午，两人出现在了学校附近一家安静的奶茶店包厢里。
元疏桐本来对学习充满了决心，但一看到菜单，意志就开始动摇。
“我们先点喝的嘛，学习也要有氛围感。”她指着菜单上的杨枝甘露和提拉米苏，“这个，还有这个。”
许让由着她点，自己只要了杯美式。等甜品上来，元疏桐吃一口蛋糕，喝一口奶茶，满足地眯起眼，书本却还没翻开几页。
吃饱喝足，真正的战斗才开始。许让讲题思路清晰，比老师的方法更容易理解，元疏桐听得格外认真。
但或许是包厢太暖和，或许是刚才的甜品太催眠，听着听着，元疏桐的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放弃抵抗，枕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许让讲完一道题，侧头看去，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她睡觉的姿势很乖，侧着脸，长睫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因为趴着的动作，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皮肤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嫩。
许让没有说话，也没有叫醒她。他只是维持着单手撑下巴的姿势，偏头静静地望着她。窗外是阴天，灰蒙蒙的，包厢里却因为她的存在，仿佛盈满了柔和的光。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想到她刚才畅想开甜品店时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发现自己“被骗”时气鼓鼓的样子，许让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一股难以抑制的笑意从心底涌上，他终是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真可爱啊。
睡梦中的元疏桐似乎被这轻微的声音打扰，无意识地咂了咂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许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轻轻拿起旁边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元疏桐不知睡了多久。
醒来时，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出来补课，结果我却没忍住睡着了。”
“没事。”许让嘴角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许让，你在笑什么？”
许让闻声转过头来，目光对上她的。他眼底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未来得及消散的愉悦情绪，亮晶晶的。听到她的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加深了一些，那个小小的梨涡又跑了出来。
他重新看向窗外，语气轻松而自然，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
“没什么。”
“只是觉得……”
“今天天气挺好。”
元疏桐：“？？？”
她扭头看向窗外，外面是个普通的阴天，灰蒙蒙的，看起来随时会下雨。
元疏桐一脸无语，揉了揉自己的脸，摊开书本，强迫自己把知识记在脑袋里。
许让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今天没状态就别强迫自己了。”
“不，今天没状态，明天也不会有的。”元疏桐深知道自己的德行，“努力逼迫自己，能记一点是一点。”
许让：“可是你这样没办法全心全意的学习，效率很低。”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让刚才的话或许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元疏桐有些emo。
“我是不是特别笨？”
许让想都没想：“没有。”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很笨，我这次考试的成绩都不敢和我爸妈说，被她们知道我肯定会被骂死。”元疏桐整个人蔫蔫的。
“你爸妈对你要求很高？”
“对啊。”元疏桐叹了一口气，“主要是我有一个顶级天才的姐姐，她就比我大两分钟，去年就保送上了北大。给我再学八百年，我也考不上北大。一个平庸无比，一个超级天才。所以我爸妈不喜欢我。特别是我妈，看我不顺眼。”
许让沉默，认真听她说话。
元疏桐其实也并不需要人安慰，从小到大她听的毒鸡汤多了，现在只需要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听她吐苦水：
“学习有时候也是要正反馈的，如果一直付出没有收获的话，就不想花时间学习了，然后就会摆烂，摆烂成绩就不好，这样长久下去，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一口气说完之后，她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一些。
“没事，不难的，我以后辅导你。”许让忽然拍了拍了她的脑袋，像是安抚小孩子。
就那么两下，元疏桐愣住了。
额头上还有他手心的温度。
暖的。
胸口发麻，元疏桐怔怔地看着许让。许让整个人也愣住，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做这个动作。
他赶紧收回手。
元疏桐也没太在乎，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其实也没多大志向。我觉得我之后开个甜品店也挺不错的？”
她舀着一勺芒果粒，开始畅想未来，“每天都能闻到甜甜的香味，多幸福啊。”
许让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像只餍足的小猫，随口接道：“嗯，挺好。那我在你隔壁开个店。”
“你开什么店？”元疏桐好奇。
“还没想好，随便什么都行。”他的目光落在她沾了一点奶油的嘴角，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专注。
元疏桐只当他在开玩笑，嘻嘻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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