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高考前夕。
“乖宝，别学了，出去散散步吧，放松放松。”
“好。”
江妄放下辅导书，走出卧室。
“但记得别跑远了，在周边转转就行了。”
“知道了爸。”
拿起外套，打开了房门，毕竟高考前要是着凉了可是要命的。
江妄慢悠悠地下楼，来到了小区，路边只有几盏路灯亮着，临近高考，大多数学生都早早睡觉调整作息，放眼望去，整条街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在闲逛。
常年因为工作繁忙不着家的父亲，也因为她的高考特地请假两三日，这让她的压力倍增，她必须考上，否则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六年的努力。
她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回忆起高中三年，好像除了学习，什么也没干，连朋友都没交到几个，不免觉得怅然。
她走到了健身区域的长椅边坐下，抬头望着星空，心里祈求这明亮的星星能保佑她后天超常发挥。
“你来了？”
“谁！”
江妄听到这阴沉的男声，猛地站起身四周环顾。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压力太大幻听的时候，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吓得血液倒流，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你是谁？”
“我是你爸爸的故友啊……”
她找准时机挣开男人的手，转过身后退几步。
“我不认识你。”
“可我……找你好久了……”
男人抬眸，露出阴骘的眼神，江妄瞥见了他手里的匕首，第一反应就是往家门跑。
“救命啊！”
“大家都睡了，你可别打扰别人。”
他拿着匕首步步逼近，直到抓住了江妄的头发，把她往后拽，早知道好好上体育课的念头油然而生。
“滚开！”
就在江妄感到无助和绝望的时候，一个人一脚踹向男人。
“快走。”
但男人很快就爬了起来，追上二人，两个人或许他没有把握，但一个人还是可以的，所以他拿江妄开刀，捅向她，被她躲开，但胳膊上依旧留下一道划痕。
“救命啊！”
这时，男生把江妄死死地抱在怀里，趴在她背上护着她。
“你快走，你会死的！”
江妄不愿意拖累别人，其实父亲的工作性质……这样的事情，她应该能料到的。
“我不走，江妄，我叫程澈……”
清晰的听着手起刀落，捅进又拔出的声音。
“程澈？”
她的脑海中似乎浮现了什么事情，她哭着想要转身推开他，但被程澈死死禁锢住。
“江妄，记住我，我叫程澈。”
话音刚落，程澈用尽全力推开江妄，她知道，程澈是在给她争取时间，她不能浪费，所以她拼了命地跑回家。
“爸……救命，下楼！”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是白色的房间。
“我死了吗？这么脆弱吗？”
“不，程澈呢？他呢？”
头顶上方传来声音：“他死了，为了救你死的。”
江妄怔了一下，眼眶氤氲。
“你愿意重回一世吗？”
“我愿意！”
“为什么？你和他熟吗？”
江妄仔细想了想，好像不熟，可那有什么关系。
“不熟，可我知道是他拿命救我，是个极好的人，哪怕所有人都说他罪该下地狱，我也愿意拉他入人间。”
“好，我送你回去，重来一世，去弥补你的遗憾。”
“谢谢你……”
在一阵奇香下，她再次晕了过去。
天旋地转，身体失重。
片刻后，耳边传来了嘈杂声，“江妄，你可是尖子生，这个竞赛一定要参加。”
猛地睁开眼，面前是高二的班主任在苦口婆心地劝她参加英语竞赛。
“老师，我去！”
老师有些震惊，原以为她会拒绝的，上辈子她没有拗过老师，还是去参加了，竞赛前一晚她在巷子里被人打劫，一个男生冲过来救下了她，回想来，那人应是程澈。
她不会错过见到程澈的机会。
这一世，她不要再而为了高考忙前忙后，她要让程澈和她一起，在这个世间，开开心心地活着，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于是，江妄不等老师继续劝说，就打断了老师的话。
“老师，我先回班了。”
她走进再熟悉不过的教室，看到了同学们在嬉笑打闹，心中不免萌生一种感慨。
“江妄，老师叫你去干嘛啦？”
江妄转头，是祁乐，她是上辈子唯一愿意主动跟她搭话的人，可惜当时只顾着学习，根本无心交友，错过了这样好的友谊。
这次不会了。
“就说参加竞赛的事情。”
她冲着祁乐笑，祁乐张了张嘴，道：“你怎么突然这么……以往你都顾着做题不回我话的。”
是啊，以往她最多点点头。
“这不是学习学累了嘛，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我？”
祁乐使劲摇头，连连说喜欢极了，这样的江妄是最可爱的。
“那我们做朋友吧。”
不同于上一世，这次做朋友的提议是江妄主动提出的，她不要再过一个人独木桥走到黑的高中生活。
“好！”
祁乐十分开心，抓着江妄的手分享刚过去的周末的见闻。
“我跟你讲，昨天我去医院，目睹了一场世纪大战。”
“你去医院了？不舒服吗？”
祁乐愣了愣，笑道：“重点是在这吗？我没什么大事，就是胃不舒服。”
江妄突然回想起祁乐最后休学的事情，当时她就突然不来上学了，老师不说，谁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要注意身体，别老为了学习熬夜或者不吃饭。”
“知道啦，你好像我妈。”
虽然嘴上抱怨，但看起来她乐在其中。
终于有朋友了。
真好。
被江妄一打断，祁乐直接忘记了讲“世纪大战”的事情。
“你竞赛什么时候？”
“后天。”
祁乐点点头，然后从桌洞里拿出漫画书分享给她……
竞赛前一晚，原是江妄和妈妈吵架才赌气跑出来，遇见了小混混，这次她主动去。
“妈，我出去一趟。”
“这么晚？”
“嗯，出去买杯奶茶喝。”
“好，小心点。”
她拿上外套就冲出家门，凭借着对上辈子的记忆，找到了那条小巷，她掐着点，走进巷子。
果不其然，身旁传来一阵口哨声。
“小妹妹，这么晚一个人出来啊。”
江妄不似上次一样害怕地发抖，因为她知道，她的救世主马上就来了。
“是啊，学习太久了，出来溜达溜达。”
“有意思。”
为首的那个男生一头红毛，帽子不戴拎在手上，身边好几个小弟，看起来就是鬼火少年的标准模样。
“给点钱花花，小爷保你在这一片横着走。”
要保护费？好俗套的打劫方法，她信才有鬼了。
但江妄还是面上带着笑，从口袋里掏出现金假装要递给他，鬼火都有点懵了，缓慢接过，“这么爽快？富婆啊？”
到底要不要，爽快不是，不给也不是，到底要怎么样。
“哎！干嘛呢！”
“谁啊你？”
是程澈！他来了！卡点卡的一模一样。
江妄见到他来，别提有多激动了，立马收回手，假装被欺负了，一脸委屈样。
程澈不回话，一个矿泉水瓶砸过去，把江妄拉到自己身后。
“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我欺负她？你瞎了？”
确实不算欺负，毕竟他说给钱就会保护她，不过江妄不信。
程澈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他冷脸捡起水瓶，“赶紧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靠，这么拽？要听你的我在这片还怎么混！”
“给我上。”
为首的叫陈越，他退到一边，示意身后的小弟上去，不知道的人以为有多少呢，其实也就四个人。
站位还怪对称的。
“往后退。”
程澈让江妄赶紧走，可她才不着急，只是离他们远了一点，而后就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好戏。
她知道程澈一定会赢的。
程澈手拿水瓶，当流星锤用，没过多久，这群人就被打得哀声连天。
“走走走。”
程澈目睹那些人跑走，捡起水瓶，走向江妄，“别害怕。”
她摇了摇头，“我不怕。”
程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抽烟打架什么都做，人人都避而远之，希望他下地狱。
可她……偏要因为上辈子的救命之恩，救他于水火。
上辈子高一时，他被人围殴，而她只是帮他赶走那些人，递上了一瓶水和一个创可贴，这人就拿命去护她，怎么会这么傻……
她想到高考前那晚，他推开自己，然后紧紧抱住坏人大腿，满身是血，让自己记住他的名字的样子，她就感到心痛无比，心脏像被万蚁啃食一样。
“好了，赶紧回家吧。”
说罢，程澈转身离开，江妄盯着他的背影出了神，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快走出巷子了，江妄只得跑步跟上。
“诶！等一下！”
她快步追上，但似乎跟还没熟悉重生的身体一样，直接把脚崴了。
程澈听到喊声本能回头，江妄就这么扑进了他怀里。
“小心。”
程澈稳稳地接住了她，把她扶稳。
倒在他怀里的那三秒，是江妄从未感受到过的安心，是生理上的。
他的怀抱很温暖，一双大手也热热的，把人圈住的时候，会有一股强烈的安全感。
“追我干什么？”
江妄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但就是想要跟着他，想多跟他相处。
“嘶……”
“你怎么了？”
程澈突然眉头一皱，江妄以为他刚才打架受伤了。
“没事。”
其实是他感觉脚腕很疼，但崴脚的是江妄，又不是他，他为什么会疼？
“诶，我的脚怎么不疼了？”
顾着说话，全然忘记刚才狠狠扭了的脚腕，但此时竟然奇迹般的毫无感觉了。
这让程澈更加疑惑了，他试探性地掐了一下自己。
“啊！”
没想到他没感觉，江妄却叫出声。
“你，你打一下自己。”
江妄照做，打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程澈果然感觉到了疼痛。
“什么意思？”
江妄问道，程澈也惊住了。
“我去……玄幻小说才会出现的剧情，怎么……”
怎么就让他们碰见了，况且小说电视剧里痛觉共享的剧情一般都是出现在意外接吻之后，他们这……也太草率了吧？
江妄想：好好好，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重生也不例外。
“现在怎么办？”
程澈很快镇定下来，“以后尽量别受伤，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江妄微微颔首，对这个观点表示了无声的赞同。
“这几天我查一查，看看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邪门了……”
程澈提议，但江妄可不想解除，此次重生本来就是为了打破上辈子死亡的魔咒，痛觉转移刚好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体会程澈在生活中的感受。
“对了，我明天英语竞赛。”
“所以？”
和他说干什么，他已经很久没去上学了，也难过上辈子江妄和他不熟，虽在同班，但他却很少来上学，就算来了也是在最后一排趴着睡觉。
江妄抿了抿唇，是啊，和他说干什么？
“后天和我一起去上学吧。”
……
“开玩笑的？那你很成功。”
程澈觉得可笑至极，他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坏蛋，去上学？疯了？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不去。”
江妄见劝说不行，那就来更软的，“可是学校总有人欺负我，还打我，如今我们痛觉转移了……”
话没说完，程澈就明白了，“那你想怎么样？”
江妄见奸计得逞，勾起了唇角，“去上学，在我身边保护我。”
程澈闭了闭眼，感到很无奈，他好歹也是可以一打四的人，竟然要去学校保护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丢人死了。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不仅是痛觉传导了，就连伤痕也会传导，他可不想让家里年迈的外婆担心。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好——”
咬牙切齿，是被迫之下的答应。
“好耶。”
看她如此开心，程澈以为她是终于有人撑腰后的欣喜，殊不知，就连今天的相遇，都是她手握剧本下的做局……
回到家后，母亲上下打量她一番，“奶茶呢？还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妄怔住了，她忘记了这一茬，只好慢吞吞地边说边想该怎么圆回来，“嗯……奶茶喝完了，路上碰到了朋友，多聊了几句。”
母亲盯着她好一会儿，但最终也没有追问，选择了相信。
“好吧，那赶紧洗个澡睡觉去吧，你们英语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你要去英语竞赛。”
“爸爸呢？”
江妄推测，上辈子害死程澈的男人应该是爸爸手下的犯人，出狱后报复的，但她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如果想破除死亡的结局，现在还有些无从下手。
“你爸还在警局忙，回来应该很晚了，你先睡吧，对了，接下来一周我都要出差，我给你请个阿姨。”
“不用了，我去朋友家吃吧。”
妈妈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好吧，那你拿点钱给人家，买点礼物。”
“嗯，妈妈晚安。”
江妄走到浴室，关上了门。
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一天的疲惫也尽数褪去。
她迎来了新生，她发誓，重来一次不仅要救赎程澈，也要过好自己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江妄起床洗漱完走到客厅，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只摆了一杯牛奶和两片面包，她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父母都不在身边的日子。
她摸到还是温热的牛奶，忽而想到了上一世她和母亲在晚上被人跟踪，自己和妈妈哭着让爸爸辞职，说再也接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但是爸爸不愿，做警察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的责任，他无法在面对受害者家属的时候冷眼相待，所以他要永远干下去，因此，她和母亲总是不理解父亲的执着和坚持，渐渐疏远。
那段时间，父亲不得不把自己和妈妈送到英国亲戚家避一避，半年后才回国。
而如今，她似乎能理解父亲了，原本她最讨厌顾大家不顾小家的父亲，现在她能明白爸爸的坚持，如果所有出狱的犯人都要找警察家属寻仇，那么就更有必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了。
邪不胜正，她不会退缩，现在她只想告诉爸爸，继续做警察吧，永远做下去，不用管她们，她们会为此而感到骄傲的，宁死不悔。
只是……拖累了那样好的程澈，是她唯一的愧疚，所以，她这就回来救他了……
既然答应了英语老师参加竞赛，她就会认真对待，她的英语极好，中考都是满分，是英语老师的心肝宝贝，被数学老师罚站的时候，英语老师还会做主把她带回办公室吹空调。
引起了同学们的羡慕和议论。
这次的英语竞赛有笔试和口试两部分，都是她擅长的。
踏进考场的时候，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来，和那晚血液流失造成的寒凉之感差不多。
坐下后，静静地等待铃声打响，突然间她胳膊一痛。
“嘶……”
她为了不被当成破坏考场纪律的人抓出去，只好忍下来，使劲揉搓疼痛的地方。
不知道程澈在干什么，不知道现在他受伤疼的是自己吗？
江妄想了想，觉得他应该是在做饭，被油点崩到了，因为那是一种灼烧感。
不过很快她就不疼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凉感，想来是他发现了，赶紧抹药，江妄想着算他还有良心，知道疼的是她，还知道包扎。
答完卷子后，还有十五分钟的事情，江妄就看着窗外摇曳的柳树枝，不自觉地想到了程澈。
他的名字，谐音是澄澈，她曾听过有人取笑这个名字，说人和名字“货不对板”，笑他不该取名“澄澈”，合该叫“污浊”才对，但他配得上这个名字。
他心如明镜，亮如白昼，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
一刻钟后，交卷铃声打响，江妄踏出了考场，突然叹出一口气，她想到了一个很为难的问题。
那就是，既然重来一世要拯救程澈，阻止上辈子发生的悲剧，那她该从哪下手，又该如何平衡好学习和调查真相的路，嘴上说着这辈子要活得肆意一点，绝对不要再蒙头学习，但毕竟这是为中式教育所不允许的。
走出大门，她抬头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令自己意想不到的人。
“祁乐？”
不远处的树荫下，就站着祁乐，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同桌，她怎么来了？这个点，不应该正在上第三节课吗？
祁乐蹦蹦跳跳地跑向她，张开手，紧紧抱住她。
“你怎么来了？没上课吗？”
江妄回抱了一下，随后松手问道。
“哦，我……我请假了。”
祁乐微微一笑，没心没肺地回答她的问题。
“怎么又请假了？生病了吗？”
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祁乐总是请假，这怎么行，虽然江妄可以不学习，但祁乐不行，她可没有重生的机会。
“没有，家里有点事而已，我下午就去学校，这不是顺便来接你吗？”
江妄无奈笑笑，拍了拍她的发顶，“你呀。”
祁乐冲她做了个鬼脸，随即提议：“对了，英语老师说你可以下午回校，那现在你家里有人做饭吗？”
江妄摇了摇头，确实没什么好去处。
“我就知道，去我家吧，我爸妈不在家，我给你做饭吃。”
嗯？祁乐还会做饭？哦，好像有点印象，上辈子元旦节的时候，祁乐好像带过自己做的甜品来学校。
“好，麻烦你了。”
祁乐笑着说没事，但人情世故还是要有的，所以江妄在路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给了祁乐一杯。
“你胃不好，就喝热的吧。”
果然像她妈。
祁乐的家离得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但耐不住二人实在能聊，愣是把十分钟的路程延长至快二十分钟。
“合着你以前都是装高冷是吧，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聊，嗯？阿妄。”
祁乐皱着鼻子，假装生气地调侃她。
“我哪有，只是我以前太专注学习了好吧，你也要好好学习！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只要我有时间，就给你补课。”
祁乐可是血赚，要是按上一世江妄的水平，考个北大没什么问题，这要是在外面请家教，得老贵了。
“不是吧……老班管我就算了，连你都要剥削我，我不活了。”
江妄刮了刮她的鼻尖，让她别胡说，活着是最难得的事情了。
没过多久，祁乐就带着江妄到达了自己的家门口，但貌似估算错误。
房门里传来叮铃咣啷的响声，江妄偏头看着祁乐面露难色，缓缓开口：“我……”
祁乐无所谓地笑了笑，拉着江妄下楼，“对不起啊，我以为他们不在家，害你白跑一趟了。”
江妄立马摇头，本就是情分，哪里会怪罪。
“说什么呢，怎么害我白跑了，我们不是聊了很多开心的事情吗？”
祁乐看着她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扯起嘴角。
“谢谢你的奶茶，但是今天不能做饭给你吃了。”
“没关系的，我去朋友家，你……”
让她回家吗？是不是不太好，她家里……父母应该是在吵架了，现在让她回去未免太狠心。
“要不你回我家吧，一样的。”
说到这，祁乐的眼睛亮了，“可以吗？”
“当然，走吧。”
祁乐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吸管插进封口，猛地吸了一口里面的珍珠。
“真好喝。”
她笑的很明媚灿烂，江妄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原来，世界上会有这么阳光的人。
江妄的家在学校附近，要穿过一个小巷子，踏进巷子口的时候，她见到了程澈。
“阿妄，快跑。”
祁乐使劲抓住江妄，拼了命想拽她往回走，但江妄却一直往前走。
“程澈？你怎么在这？”
江妄拍了拍祁乐的手，示意她别怕，最终，祁乐选择了相信她。
“我等你很久了，你过来。”
程澈要借一步说话，祁乐不放心，“你，你想干嘛，别欺负阿妄。”
“我欺负她？”
她只要给自己一巴掌，他就能瞬间吃痛，哪敢欺负这个小祖宗啊。
“没事的小乐，等我一会。”
祁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江妄跟着程澈过去。
“你吃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肚子疼了一早上？”
几乎是一时间，祁乐也在身后指着她的裙子道：“阿妄，你……来了。”
起初江妄还不明所以，只是向后看，随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裙摆脏了，原来是生理期来了。
“我去，我忘了疼痛转移这一茬了，没感觉到。”
“什么？什么来了？”
程澈有些不太懂，他从小就没有父母，学校老师也缺乏对这方面的教育，女生尚且如此，更别说男生了。
祁乐赶紧脱下身上的外套，冲过去系在她的腰间。
“我随身带着呢，你去换吧。”
江妄迅速接过卫生巾，尴尬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程澈。
他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扯起了一边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应该是我痛经，你……多喝热水？”
江妄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到底是我该多喝热水，还是你？”
是啊，这是个好问题。
“我们都喝……都喝……”
祁乐看他们二人这样，不禁疑惑：“你们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小乐，先陪我去卫生间。”
“那个……附近没有，去我家吧。”
这……不太好吧，两个女孩子终归是有顾虑的。
“你好冒犯啊。”
祁乐开口道，但是她误会了程澈，这附近是真没有厕所，不过，程澈也能理解，女生本就不易，多防范也是好的。
“外婆？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迟迟不回来，想叫你回家吃饭。”
“诶？烤肠奶奶！”
四人面面相觑，刚才的顾虑也随着老婆婆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外婆，我朋友出了点状况，您带她们回家处理一下吧，我等会回去。”
程澈为了不让她们为难，选择等会回去，婆婆见到江妄腰间的外套，顿时明白了一切，笑着点了点头。
用粗糙又温暖的手掌握住了江妄的手腕，拉着她回到自己家。
“囡囡，会吗？自己处理一下吧，我去烧热水。”
江妄点了点头，连连道谢。
江妄走进卫生间，祁乐就在门口等着，她换好后打开卫生间大门的瞬间，程澈也回来了。
“你……好了吗？”
程澈有些结巴，面对少女的信期，好的男生会不知所措。
“嗯。”
她抿了抿唇，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两个人看起来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还是外婆打破了这一僵局，她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拉着江妄走到沙发跟前。
“别怕，囡囡。”
外婆面带微笑，很是慈祥，江妄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他们都去世的早，所以她没有感受过长辈的疼爱，但程澈外婆的手掌，带着特有的温度，不冷不热，却足够温暖，让她很安心。
“内个……我给你买了一袋红糖和一个新裤子，裤子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但还算保暖，你去换了吧。”
祁乐和江妄的表情很复杂，震惊之余带着惊喜，尤其是江妄，眼神间还有感激。
程澈手中提着两个袋子，其中的一个塑料袋还能透出红糖的品牌。
“这么……大一袋？”
江妄愣愣地接过红糖，足足有八百多克。
“嗯，我问老板了，她说女生生理期的时候可以喝，多喝点应该有好处吧。”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江妄的眼睛，在面对她的时候，程澈丝毫没有以前叱诧风云的样子。
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的羞涩与不知所措，正是看见好看的女孩子就会脸红到耳尖的时候。
而程澈，每次都把这一场面演绎的淋漓尽致。
反差感十足，活像个小狗。
“囡囡，你去我房子换吧。”
外婆把裤子递给江妄，她接过后，走进了房间。
“囡囡，你叫什么名字啊？”
外婆把目光转向祁乐，握着她的手热情地问道。
“奶奶，我叫祁乐。”
她回握住外婆的手，眉眼一弯，笑得很甜。
“乐乐，这名字真好听，中午就留在家里吃饭吧，我给你们烧好菜。”
祁乐有些为难，倒不是嫌弃，只是看屋中陈设，实在不像富裕的，请客一顿不知道会不会带去负担，但看着外婆亮晶晶的眼眸，还是不忍心拒绝。
许是程澈看出了她的顾虑，道：“如果你们不留下来的话，外婆会伤心的，我可哄不好她，老太太年纪大了，难缠得很。”
祁乐知道他是想打消这个顾虑，所以答应了。
江妄换好裤子后打开房门，走到客厅，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我觉得你眼光不错。”
裤子的材质很一般，对于江妄这种私服随随便便就四位数的千金小姐来说，着实一般，本应该嫌弃才对，可她不会，在她心里，她从来没有把自己放置于上位者的地位。
“那你……”
“我刚听到了，那外婆，我想吃白灼青菜好不好~”
江妄挽住外婆的胳膊，拽着她的袖口摇晃，是在撒娇。
“好，小妄乖，我这就去做。”
外婆转身去了厨房，祁乐有些震惊，“你们认识？”
“对哦，你刚才叫外婆烤肠奶奶。”
祁乐后知后觉，恍然大悟，但她很快就疑惑起程澈的平淡。
“你不惊讶吗？”
程澈抬起头，看向江妄，貌似嘴角带了一抹及其不明显的微笑，但很快就压了下来。
“没什么好惊讶的，外婆的烤肠是最好吃的，她吃过，很正常。”
那确实，祁乐也吃过一次，如果不是母亲严令禁止她吃路边摊，肯定会有第二次的。
程澈的外婆会在晚上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附近摆摊卖烤肠，外婆的烤肠简直是独一无二的好吃。
外婆去忙着做饭，只剩下三个人齐齐地坐在沙发上，电视很小，看着不清楚，是有些无聊的，更要命的是，他们觉得很尴尬，没有共同话题，气氛微妙。
不过，外婆像是料到了会这样，主动提出了破冰的法子，就是不太体面。
“囡囡，你们要是无聊，就去书房转一转，我跟你们讲啊，里面有好多这个臭小子的照片呢。”
“外婆！”
程澈猛地站起身，想让外婆别说了，多丢人啊，没想到外婆却必须让他带江妄她们过去。
程澈向来是不敢忤逆外婆的，毕竟虽然她年纪大了，但打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
“那走吧……”
恍惚间，江妄好像看见这个打人不手软的坏小子在撇嘴，像是有些……委屈？
真奇怪，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混小子。
程澈拉着她们走进自己的书房，“呐。”
他示意她们随意，但江妄和祁乐却看见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书桌紧挨着门口，上面就摆放着程澈的相框。
“哎！”
程澈眼疾手快地抢过她手中的相框，把它藏到身后。
“你们两个幼稚鬼，我要帮外婆做饭去了。”
祁乐摆了摆手，对他们在这打闹的行为表示不解，所以她离开书房，去给外婆帮忙。
“你给我看看！我还没看清呢！”
江妄想转到他身后拿过来，毕竟如果没看见好说，这看见了就必须看清了，不然浑身不舒服。
“不给，你你你……玩别的去。”
江妄沉下肩膀，故作失望，“那好吧。”
而后，她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他的书架。
“让我看看，你的书架上会不会有那些小光盘。”
程澈听后，立马把相框扔到床上，把她拉过来，厉声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那些东西，还有，你一个小姑娘从哪听来的这些……”
程澈的脸瞬间红了，估计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趁着程澈没有反应过来，江妄立刻冲到床边，拿起了相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哈哈哈哈哈程澈，你输了！”
她举着相框和他炫耀，好像得了什么大宝贝一样。
不过这张照片确实是个宝贝，物理意义上的……因为这张照片是程澈三岁时的照片，里面的他是海盗装扮，正在寻宝藏，手上还拿了一颗珍珠，挺好玩的，也挺可爱的。
程澈总不能和她上手抢，只能站在原地，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着她。
“烦人。”
江妄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憋出这么一句，明明是在骂她，但怎么看都不像，搭配着他这张男高的脸，反而像被欺负过后的委屈。
“你……能不能别顶着这张脸说这两个字。”
“哦，拿来吧。”
程澈见她放松下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相框，好好好，合着刚才是演戏呢。
程澈应该是心血来潮想要逗逗她，所以把相框举得很高，故意和她说：“小短腿还跟我抢。”
“你！程澈！你死定了！”
随后，江妄挑了挑眉，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哎！疼啊！”
程澈捂着胳膊喊痛，差点忘记自己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江妄这个小祖宗手里。
推搡间，程澈拉着她的胳膊，江妄也不甘认输，转而踮着脚去抢。
相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输了气势！
“谁腿短，你给我说清楚了！”
程澈也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厉害，比和他打过架的那些小混混还厉害。
此时，二人眼里只有对胜利的渴望，丝毫不记得打对方疼的是自己这件事。
你来我往，实在像是两个小学鸡打架。
突然间，程澈的脚后跟撞在了床腿上，吃痛的是江妄，顿时软了腿，向前倒去。
“啊！”
本能地尖叫，而程澈也本能地接住了她。
“小心。”
语气沉稳，并不着急，他知道，自己能够接住她。
不过，接住倒是接住了，就是这方式不太雅观，程澈脚下一滑向后倒去，好在后面是床。
江妄就这样摔在了程澈身上，头砸在了他的胸膛之处。
“诶，你健身啊？”
第一反应竟然是他的肌肉？真是离谱。
“你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赶紧起来吗？压死我了。”
“奥。”
江妄迅速爬起来，但又想到了程澈的话，叉着腰问：“你的意思是我胖？”
程澈摇摇头，道：“没有，是我不够强壮，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满意。”
江妄冲着他笑，此时，微风刚好从窗户中吹进来，江妄的两侧碎发被吹了起来，明明是很平常的场景，却又不太一样，连带着他的心忽然砰砰跳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因为她是江妄，和旁人不同。
其实，程澈见过她很多次了，只是她只记住了那么一两次。
他曾想，没关系的，总有一天，江妄会记住他的名字。
而现在，这个愿望……似乎是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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