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阿碗绷着脸看着萧屿,还有他身后的立夏,跟萧屿小声道:“不是说好了你不跟我去等我回来吗?”
萧屿也跟着小声道:“可我没答应啊。”
阿碗一想好像真的是,顿时噎住,许久才道:“你如今怎么这样啊。”
萧屿呼吸一滞——阿碗终于察觉他的异样了?
萧屿咽了咽口水,想着如何阿碗问起,他应该怎么回答?虽然早有过坦诚的心思,但真到了这一刻,发现自己根本没做好准备。
阿碗眼下关心的事却不是这些,她还是想劝萧屿不要跟着自己去:“你跟我回去太危险了,不要去好不好?”
萧屿的紧张被带到另外一个角度:“很危险?”
阿碗点头,心道若是能劝退他也好。
萧屿抿紧了唇:“那我更要跟你去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应付那些呢?”
阿碗摇头:“应付他们我已经很熟练了。”
萧屿固执,阿碗没法,只好道:“我担心的是你。”
“我不必你担心,”萧屿这倒是有自信,“就算有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阿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屿反应过来:“你不愿意我跟你回去,是因为我的‘病’?”
阿碗默然。
这就是默认了。
萧屿沉默了一瞬,想要生气,但是又觉得自己生气没有道理——他曾经也觉得阿碗上不得台面出去的话会堕自己的面子,那阿碗觉得他有“病”他是个“傻子”带出去丢她的人——好像也公平?
虽然公平,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像是喝了一大碗黄连水一般。
他声音微颤:“你觉得带着我是会给你丢人是吗?”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碗低着头:“上次在大夫那里,我看那大夫是好人,知道他不会说些难听的话,所以才敢告知一二,但是你要跟我去陶家村的话——李家那些人、我以前那些邻居,嘴里向来没什么遮拦什么恶毒的话都敢说的……我怕他们会说些很难听的话,上次在大夫那里你就不开心了,我不想你难过。”正是因为之前在大夫那里她那么隐晦地提及他的情况,都能让他察觉到所以有些生气了,到了陶家村,那些人说的话只会更直白更不堪,她担心他受不了。
“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生气,”萧屿保证,毕竟那样的话他听得可多了,他看向阿碗,“我只问你,他们若是说我,你会生气吗?”他只在乎她的态度。
阿碗一想到那种可能,越想越气,气呼呼抬头:“当然生气了!”
萧屿略有错愕,心中苦涩——所以她果然还是接受不了他的“病”,她觉得他的“病”会让她丢脸?所以他一直扮演着“小鱼”,对她而言是种负担吗?
阿碗眼里似乎带着火:“他们什么都不了解,他们凭什么说你?他们以前说我便罢了,我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那般对你!”
萧屿心口好似被熨烫了一下:阿碗生气,并不是因为带着“小鱼”回去会让她丢面——就算有,也不是她最在意的,她最在意的是别人的话语会不会伤害到他?
当然,对他而言,她话里最重要的那句是——萧屿低头看她:“他们以前在你跟前说过很难听的话?”
阿碗语塞,不想细说:“左不过就是一些不好听的话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坚持劝说道:“所以你在城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左不过就是一些不好听的话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屿复述阿碗前面的话,但对于后边的话他也一样坚定的拒绝,“但是我要跟你在一起。”
阿碗还想劝,萧屿拿出只好拿出之前的老法子:“你这一去不知道多少天,你不在,我怕我睡不好。”
阿碗语气无奈嗔道:“你如今怎么这般离不得人?”明明上辈子他也没这么粘人啊。
“对,我离不得你,”萧屿努力让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羞耻的、骗人的、违心的话,但许是到底还是修练不到家,面上微微发烫,心跳也变得莫名不安,但还是坚持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所以你带上我吧。”
阿碗看着他发红的耳尖,心想,也许他也没变,上辈子他其实也总喜欢跟着她,只不过上辈子她没让他靠近所以没体会过而已,而如今……他们比上辈子更亲近,他变得比以前更喜欢贴着她好像也合理?
阿碗忍住叫他把头低下让自己摸一下他耳朵的想法,她这几日都没让他亲她,若是让他低头他以为是她想要亲他可不行,虽然新找的大夫也还是没诊出什么来,但她还不能彻底安心,况且如今要去陶家村,可没地儿熬药喝。
阿碗只好把视线夏邑,落在他如今穿着的衣物上:“你俩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他跟立夏穿的衣服与她的差不多甚至更粗糙些的,跟他俩平日的衣着不是一个样,所以一开始阿碗才问他俩怎么回事。
萧屿道:“立夏跟着陈娘子回去的时候,我吩咐他也找两身适合我俩身量的。”
阿碗点头,又有点奇怪:“你那天一直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找他说的这些。”
萧屿抿嘴不答,他能说什么?说他们一早就商量好了肯定是要跟她回去的,既然她打算落魄还乡,他俩自然不能跟她反着来,衣着上肯定要跟她一致。
幸好阿碗关心的重点也不是这个:“所以那天你就打着主意要跟我一起去了的?难怪我说什么你都不搭话,我还以为你是答应了呢。”
他俩说话时立夏主动避开走远了些,如今见萧屿这边不好回答且阿碗口风已经有所松动,这才回到他们身边,替萧屿解释道:“少夫人勿恼,少爷他也只是担心少夫人,怕少夫人独自回去会吃亏,所以才要跟着的。”
阿碗看了一眼他身上跟萧屿差不多的衣物:“小鱼跟我回去便罢,你这身又是怎么回事?”
立夏回道:“总不能让少爷少夫人身边无人,我跟着也好有个照应,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找不着人,我本来还想让寒露她们谁也跟着的,但是想想人太多少夫人怕是不会答应。”
阿碗当然不答应了,本来萧屿她都不愿意带上的,但既然答应了让萧屿跟着,自然不能让他没人保护,只是……阿碗看了立夏一眼:“怎么不让立秋跟着?平日里不是都他跟着的吗?”
立夏无奈:“立秋太年轻,心里藏不住事。”
阿碗打量了他好一会,问他:“你跟立秋打起来的话,谁厉害一些?”
“我俩平日里不打架,但若是切磋的话,”立夏坦言,“我的确打不过立秋。”
阿碗闻言有些担心:“那你能护得住小鱼吗?”
“我的确不善于此,但那也是看对谁,”立夏赶忙道,“应付普通人是不成问题的。”
阿碗这才点头,接着问道:“那你跟我们回去,是用什么身份?”
这立夏倒是没细想过:“随从?”这本来也是事实。
阿碗摇头,她都不敢穿着稍微周正一点的衣衫去见那些人,如果她带着萧屿回去,萧屿身边还跟着随从——这像什么话?不等于直接告诉李家那群人,说萧屿身份肯定不简单,要赶紧讹上一笔吗?
阿碗看了立夏一眼,这一路上立夏把所有事安排得面面俱到,前几日陈娘子的事情,她心里还想着立夏可真靠得住,结果回头便弄了这一出——原来他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
阿碗叹气,苦恼地想了好一会:“你俩既然要跟我回去,那我们仨的身份就得重新合计一下了。”
她看了萧屿一眼:“小鱼呢,自然还是跟我假扮夫妻——”
萧屿纠正她:“不是假扮。”
“好,不是假扮,”阿碗也不犟嘴,依言改正:“我跟小鱼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回去,至于立夏你——”
她仔细看了立夏好几眼,想到了主意:“你就扮演小鱼的哥哥,你跟我们回去呢,是因为我俩平日里只吃饭不干活,全都靠你养着你一个人干活很累实在是养不起我俩了,于是打听了我的老家,想着把我们丢给我的‘娘家’也就是李家那一群人。”
阿碗看着立夏有些惋惜:“你若是长得再显老一些就好了。”这样的话一个长兄如父、一心供养着自己的弟弟甚至连自己终身都耽误了的兄长,好不容易等弟弟长大为他取了个媳妇结果弟媳妇也好吃懒做两夫妻啥都不干就等着兄长干活供养终于兄长不堪负重决定把弟弟弟媳都扫地出门就更对味了。
立夏看了萧屿一眼,见他没意见,便点头。
他并不是不擅长此道,只不过囿于身份并不会像阿碗这般能够随意编排出这样的身份罢了,如今萧屿同意,立夏便也上了道:“我为了把你俩尽快脱手,所以不能允许别人说你俩坏话——要是别人口无遮拦,我可以动手让人闭嘴。”
“他们说我什么可以不用在意,但是要是说小鱼的话——你想动手便动手吧,”阿碗没意见,毕竟李家的人挨打她又不心疼:“别打得他们狗急跳墙去报官了就行。”只是普通伤的话,就当作是过去那些年做的事情的补偿了,她还能解决——
离京的时候,她特意找了一回陶敄,确定他没把自己的事情写信回来告诉其父母——因为他觉得丢人——阿碗骗他说会会想法子让他到元宓跟前露脸,骗来了他特意写的书信,让陶母帮忙说服族老在她跟李家闹起来时,不偏帮着李家那些人。
陶敄沉浸于他要当驸马的喜悦里,的确给她写了,如今那信就在她怀中呢——当然,履行承诺什么的,她是不会干的,都说是骗陶敄的了。
三人、当然主要是阿碗跟立夏在马车里一路上再将细节过了一遍,到达陶家村附近的位置,四下无人时,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立秋还有些遗憾与不满:“这般好玩的事,真的不能带我吗?”
让立秋跟着,主要是这一路过来,如果立夏赶车的话难保会被别人看见,万一哪一个记性好的回头跟李家的人一说就露了馅,所以需要有另外一个人赶车——本来也不是找的立秋,只是立秋非要掺和,便只好让他赶马车到附近找个地方待命万一有事的话还能找他做个后手,当然,立夏千叮咛万嘱咐过,他不能跟得太近,遇到了最好也装作不认识他们仨。
下了马车,阿碗看了看他们身上,将萧屿头发弄乱了些,跟他道:“你忍一忍。”说着抓了一把土将萧屿的脸、手、衣服弄得更脏一些,顺便给自己也来了一下,萧屿任由她将自己搓圆捏扁,顺手也给她抹了一下脸和手。
立夏那里不需要她多管,等她打理好他二人,立夏已经变得比他俩更憔悴更疲累更脏苦了,好像真的长途跋涉走了一路一般,阿碗恨不得叫他帮自己一下,被萧屿拉着走了。
阿碗熟门熟路地给他们带路,往陶家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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