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电话再次被挂断,这已经是被掐灭的第四根烟。
“怎么了,那位许大美女不接你电话?”说话的是M市程氏集团的长子程郧,与肖览是同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哥们儿。
“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那姑娘心思不在你身上,早收手早遇佳人。”
肖览睨了他一眼,“别在我耳边逼逼,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这狗东西,竟然敢不接我电话!”
程郧高了肖览整整一个头,一米九的身高轻松搂住了他的肩膀,眼神不住的瞟到那人举起的手机屏幕。
备注——周狗。
电话还是没被接通,却发来了信息。
【在上课。】
[行,勉强原谅你。]
[下课,崇洋楼下见。]
那人没再回复。
肖览不在意,收到信息倒是没了刚才的暴躁,一想到一会儿要怎么指使他做事,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程郧看着面前一会儿恼一会儿笑的人,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问,“笑这么开心,是上次收拾的那家伙?”
肖览毫不遮掩,说出来觉得自己威风还不够,“对,那家伙现在是我的膝下走狗,待会儿你可瞧好吧,我是怎么让他屈服于我的。”
肩上的力道骤然缩紧,肖览吃痛却弹不开,还未发作,程郧乐呵道,“肖小少爷的厉害谁不知道,那我就瞧着。”
“行了行了别嘴贫,外面怪热的,先进去坐着玩几把游戏。”
二人勾肩搭背进了崇洋楼。
而在崇洋楼的对面,教学A栋楼,坐在三楼窗边角落位置的周俊杉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交织,面上却不显。
拇指扣着桌面,两堂课在以往的日子里眨眼就过,今日却度秒如年。
周俊杉没有立刻就下楼,而是走在许玲身边不紧不慢,一前一后的走着,偶尔你一句我一句的搭着话。
肖览打着游戏食之乏味,起身走到大门口正好看见许玲与周俊杉二人结伴而行嬉笑的场景。
许玲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站定的肖览,礼貌的打着招呼,“肖同学中午好。”
肖览暂时将周俊杉抛在一边,收敛了情绪,听着许玲甜腻的声调,心里像被灌了蜜饯儿般,回应着也不禁夹了腔调,“许玲同学,去吃午饭?”
许玲点头,“嗯,是的。”
“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个饭?”肖览又道,“你想吃什么?”
周俊杉冷眼看着男人谄媚的表情,嗤之以鼻。
许玲面露难色,道,“不好意思啊肖同学,我跟我对象有约了,你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了。”
“什么?”肖览觉得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的问了一遍,“对象?”
许玲脸上的笑容加深,害羞的点头肯定了这个问题。
“假的吧?”肖览眉头紧锁,声音都有些颤抖,怒不可遏的瞪着周俊杉,刚刚女孩甜美的笑容,此刻却觉得刺眼,“什么时候?”
“我跟他也是刚在一起不久,才确定关系啦,所以以后肖同学,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一直拒绝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吗?你有喜欢的人。”肖览不想相信,这个变故太突然,让他不愿意接受。
“是的,肖同学。”许玲说得很是委婉,给双方都留有余地,但还是令肖览心头一紧,那股心悸感让他悬浮在边际,“我的确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但我并不想钓着你,今天顺便也跟你说清楚,我真的不喜欢你,如果可以,我们可以做朋友。”
肖览气急攻心,无法分辨清楚听进的词句,紧紧攥住周俊杉的衣领,歇斯底里质问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又发什么疯?”周俊杉垂眸看着眼底泛着红润,一副楚楚可怜样的肖览,“你先听我说…”
一个晃神,拳头便砸在了周俊杉的脸上。
许玲一声惊呼,迅速推开了肖览,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疯了吧,你没看见他脸上有伤吗?怎么还往脸上打。”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难怪这段时间你们两个总是没事缠在一起,好你个周俊杉,竟然敢耍我?!”
许玲一直挡在周俊杉身前,令肖览无从下手,他恨,恨这种时候还要女人挡在他的身前保护他,他再也维持不住自己昔日里营造的完美形象,只想将周俊杉大卸八块。
肖览的话让许玲听得一头雾水,才知道他是错会了自己的意思,“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跟周同学只是同学关系而已。”
肖览听到这话呆愣在了原地,心中霎那间平复了许多,知道对象不是周俊杉,心中竟舒坦了不少。
然后暗自在心里想,要找个时间,把那个不要命的家伙给揪出来狠狠揍一顿,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倭瓜。
身后的程郧将一切尽收眼底,怕将事情闹大,走上前及时拉开了肖览跟二人的距离,“不好意思啊同学,这就是个误会。”
“你先去吃饭吧,别担心,我们会带这位同学去医务室的。”
许玲看着面前打着圆场且态度良好的程郧,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询问周俊杉,“要紧吗?实在不行我带你过去吧?”
周俊杉摇头回绝,“没关系的,你先去走吧,我自己会解决的。”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许玲收拾好心情继而又对肖览说到,神情却一改往常的柔和,增添了几分厌恶,“肖览,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但没想到你也这么鲁莽粗俗,我知道你们家厉害,有权有势,但我实在无法接受你这样虚伪的人,不准再来打扰我,以后我们也别再联系了。”
话音刚落,许玲径自转身离去,没给肖览一个眼神。
肖览维持了这么久的温柔体贴面具,在今天全然破碎,挽回的话语堵塞在喉咙中。
周俊杉拂去身上沾染的尘土,脸上的伤隐隐生疼,他无暇顾及那么多,看着程郧身后肖览失神的模样,关心到,“你没事吧?”
肖览心里伤得狠,懒得搭理令人厌烦的问候。
程郧在周俊杉面前站定,上下打量到,“你就是周俊杉?”
“肖览下手这么狠啊,这些淤青没半把个月消不下去吧。”
“不关你的事。”周俊杉略过程郧,走到肖览面前,“你不是找我吗?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打算羞辱你呗。
肖览思索着,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再继续,原本以为周俊杉是自己最显眼的敌人,绊住他就能隔绝一切麻烦,孰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被别人扑了空。
还真就如周俊杉此前说的那样,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现在一看,周俊杉就像一只破旧的玩偶,没有任何的用处,又何必缠绕下去。
“以前的事就这么算了吧,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肖览晃动手机暗示他看。
周俊杉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巨额红包,不知是不是未被阳光照射的树荫下吹着凉风,他只觉自己的手脚逐渐丧失了温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以后不用再联系了,这钱是给你补偿金,你就收了吧。”
肖览一把扯过程郧,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肖览此刻回头看一眼,也一定会被周俊杉此刻阴沉执拗的神情激起鸡皮疙瘩。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周俊杉有些后悔了。
后悔过早的将这个计划显露,所预想的结果偏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本来只是想让肖览知难而退,好近一步的接近,可谁能料到会结束得这么草率。
可是事态已经开始发展到这个地步,可不是肖览口头说一句结束他就会放手。
“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场训狗的好戏呢,没想到看到一出绝情戏码,这下死心没?”肖览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程郧,不知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如果是以前,看到自己吃瘪绝对不论对错都会给自己出头。
肖览冷声道,“你别逼我连你一起揍。”
“我可是你哥哥,怎么能欺负长辈?”程郧避而不见肖览的表情。
“你就比我大了一天而已。”肖览无语,身高高过自己就算了,才大了一天也蹬鼻子上脸。
“一天也是哥。”程郧笑得轻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收拾那姑娘的准男友?”
肖览自然不愿意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的印象更加惨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可芳草会枯黄,鲜花会凋零,感情的保质期都不长久,能不能一直在一起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作为局内人也许无法理清,可肖览是旁观者啊,纵观其变,落子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你还真是不死心。”程郧见说不动,干脆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话说真不打算收拾那个姓周的小子了,毕竟你欺负人家那么久,不怕他报复你啊?”
“我会怕他?一个暴发户出身的穷小子,当条狗玩还差不多。”肖览嘴角上扬,要笑不笑的弧度勾起的半缕讥诮,不显刻意,尽是从容。
肖览又怕过谁,想收拾谁不都是轻轻勾勾手指就能解决的事情,说他仗势欺人,一群贱狗又有什么资本跟自己抗衡呢?
周俊杉的话语片刻间一句又一句回荡在脑海之中,肖览摩挲着指腹,倒是有些期待他到底会怎么报复自己。
夜色深沉,月色照亮窗棂,灰蓝暗色的房间内响起不断起伏着的细微的呼吸声。
周俊杉双指捻着被揉得发皱的学生照,上面赫然刻着肖览严肃拘谨的神情。
深处的快感令周俊杉窒息,直至停歇,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吐出的话语结结巴巴,“我,我一定不会,会放过……你……”
“肖览——”
无法视见的委屈姿态,月光的映照下,一颗又一颗泪珠嘀嗒在木桌上作响。
满是不甘,满是病态的痴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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