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砚宸用一个动作,彻底为他和丁晚意的三年画上了句号,也戳破了两人之间的温情假象。
楼下,一辆小轿车疾驰离去。
丁晚意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有任何可能了。
“你,可以走了。”
骆砚宸说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放。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有千斤石的重量,狠狠地砸下来,把她三年的青春、美好、付出,全部砸了个稀碎。
她很想哭,为自己的屈辱而哭,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后被抛弃而哭。但是,倔强的另一个她并不允许这么做。
“打起精神来!天,还没有塌。”那个声音在丁晚意的心底响起,顺便还把她的心又揪了一把。
痛,好了。知道痛,就是好事。说明,你还没有输。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深红的丝绒桌布映衬着她的脸。这代表胜利和喜悦的颜色,此刻却像是在无情地嘲笑她。
为了不让眼泪流出来,丁晚意抬起头,看向那苍白的天花板,而她的肩膀还是不由自主地轻微抖动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全部呼出,挤出了肺里所有残存的恶心。
然后又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这个由自己精心布置了三年的“家”。
暖黄的灯光依旧,她喜爱的家居布置依旧,丝绒桌布依旧,金色花瓶里的几支紫色鸢尾还在兀自盛放,它甚至听不懂什么是激烈争吵,什么是打情骂俏。
紫色鸢尾,骆砚宸的最爱。因为他说过,所以她都记在心里。她把他喜欢的都全部记在了心里。可是她喜欢的,他却不记得,也好像不在乎,他只定义他认为她会喜欢的。
何必“讨好”一个没有真正在乎过你的人?不,丁晚意认为那不是讨好,只是因为“爱”,因为无条件的爱。
可既然,有的人一定要执着于那个白月光,自己又何必这么辛苦?
这三年,这个“家”,这个小港湾,一切的一切从熟悉变成陌生,只用了短短的半个小时。而导火线正是骆砚宸对“白月光”的执念。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完全熄灭,都结束了。
桌上那瓶刚开启的罗曼尼·康帝,孤独地站在那里,也像是在嘲笑她今天的狼狈。
丁晚意端起醒酒器,一饮而尽。
酒液如刀割喉——她甚至有了一个消极的念头,如果是一杯毒酒,倒也干净了。
“呵。”她抬头对着吊灯苦笑。
原来,是她自己一直在骗自己,将他所有的不同寻常,编成无数个谎言在骗自己。
骆砚宸的车正疾驰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车内的暖气很足,但他心底却莫名缠着一丝烦躁。丁晚意最后那个冰冷又嘲讽的眼神,那句“两不相欠”,刺得他很不舒服。
骆砚宸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讨厌。因为丁晚意的表现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丁晚意的冷静,让他感到后怕。
正想着刚才恼人的场景,手机突然震动了:
“砚宸,医院晚上太安静了,我好害怕,你能来吗?”
后面跟着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包。
“我马上过来,几分钟就到,等我。”快速回复后,他把油门一脚踩到底。
是的,知夏才是最重要的。她为了救他差点死掉,失踪了四年,吃了那么多苦,还失去了记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这时候的她非常需要他,不能再辜负她。
对丁晚意,他给予了三年优渥的物质生活,并没有亏待她,该买的买,该给的也给了。而且他还主动提出了“补偿”。在他来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他走进VIP病房时,凌知夏正蜷缩在床上,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看到是骆砚宸,她立刻就露出委屈的表情。
“砚宸,你终于来了......”声音柔柔弱弱,“我好怕你不来。”
“怎么会?答应了你就会来。”骆砚宸温柔地帮凌知夏掖了下被角,生怕她被风吹着。动作做到一半时,却忽然顿住。
眼前出现了丁晚意熬夜赶方案的画面,骆砚宸正好看到她肩上的毯子滑落,于是顺便帮她重新整理好。
“砚宸?”凌知夏疑惑地看着他停顿的手。
骆砚宸回过神,继续帮她掖被角:“没事,晚上冷。盖好免得着凉。”
“嗯。”凌知夏满足地笑了笑。抓住他的袖口,“有你在,我就不怕。只是,头还有点痛,好像总是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又看不清楚......”
她痛苦无助地皱着眉头。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骆砚宸安慰道,“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可是,我怕永远都想不起来我们之间的事......”她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别瞎想。”骆砚宸叹了口气,“不管能不能想起来,我都会照顾你。”
这是他欠她的,他理所当然这么认为。
凌知夏破涕而笑,絮絮叨叨说着害怕和依赖。骆砚宸一直在耐心回应她,心思却偶尔飘忽一下。
他又想起丁晚意,想起她这三年来似乎从未依赖过他,总是独立而冷静,所以突然切换了女主角,他还有些不适应。
或许,女人就该像知夏这样的柔弱,需要保护?
公寓里,丁晚意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心痛吗?痛彻心扉,痛到哭都哭不出来。恨吗?恨到已经无法用任何可做的行为去为自己讨个说法。
但她毕竟是丁晚意,她从不会让自己沉溺在这种消极负面的情绪里太久。
因为,她不想成为一个弱者。她本来也不是。
走进洗手间,打开龙头,用刺骨的冷水狠狠冲了好几分钟脸。这样的刺激终于让她清醒过来。
看吧,镜子里的女人,眼神坚毅。是的,她没有时间悲伤。丁晚意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整理好心情,她开始今晚要完成的事,收拾餐桌、整理房间,该扔的该留的绝不含糊。最后再写离职报告,还有几个小时,应该足够。
餐桌上残留的菜肴,牛排、鹅肝、浓汤、甜点......这些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拿去喂狗吗?她相信,狗如果闻到了其中的冷漠和无情,也不会吃的。
她心里一阵讪笑,然后便面无表情地把这些统统倒进垃圾桶,一点都不心疼。就好像是,可以用这样的行动报复骆砚宸的欺骗和背叛!
82年的罗曼尼·康帝,也毫不吝惜地倒进水池。厨房里昏暗的灯光下,深红色的液体更像是流逝的血液,将她三年来对骆砚宸所有的温暖彻底放逐。
做完这些,她就开始查看公寓,从客厅到卧室再到卫生间和厨房,哪些是必须带走的;哪些是他的,与她无关,必须留下;还有哪些是承载了太多回忆的,不想再见的。
所有她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打包好,装进置物袋和行李箱。合照,撕了扔掉。骆砚宸给她买的珠宝、包包,全部整理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客厅茶几上,一个不落。
当然也必须包括今晚他送的这条项链。
“原来,这些东西从来就不是礼物,只是交易的筹码。”丁晚意的心里忽然冒出个声音来。
一通收拾下来,总算完工。最后,她的目光被骆砚宸书房里墙上的那幅画吸引。
那是一幅简单的鸢尾花蜡笔画,装裱在精致的画框里。色彩有些稚嫩,但能看出画得很认真。丁晚意曾以为是骆砚宸小时候画的,结果他却说是一个朋友送的。
现在想来,那个“朋友”,大概就是凌知夏吧。
可是现在,丁晚意觉得它是那么的刺眼。
她死死盯住那幅画,几乎要失控到想把它扯下来砸碎!
但是理智最终阻止了她这么做,因为那是骆砚宸的东西,一个现在与她毫无干系的人的东西。
罢了。她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准备工作交接报告。
“智慧城市”项目二期规划的核心数据,甲方沟通要点......她十指如飞,熟练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字。
她将三年来所有的心血和经验,毫无保留地凝聚在了这份报告里。这报告完美得令人心寒。好像刚刚遭受了灭顶打击的不是她。
丁晚意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骆砚宸,是因为她自己具备的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也为了和他彻底了断。
写完报告,她又敲了一份简短的辞职信。
窗外,天色转亮,黎明即将来临。
咖啡续了一杯又一杯,她像是把一年的咖啡在这一晚都喝完了。
点击发送邮件后,这才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脱。但更是一种新生的轻松。
接着,她拿出手机,删除了一切和骆砚宸有关的联系方式。走,就要走得彻底,是你赶我走的。
“从此以后,我的每一步,都只为我自己走。”这是丁晚意当下最真切的心声。
早上六点半,最后的离别时刻。她看了一眼这满屋曾经熟悉的模样。哪一样物件是什么时候买的,当时的场景是怎样,她都还全部记得。可是现在,必须要说再见。
她拉上行李箱,毫不犹豫地转身。
咔嗒,门锁上了。电梯下行。
下了一夜雨之后,地面是潮湿的。出了公寓门,一股清冷扑面而来,她呼吸到了清晨的第一口新鲜空气,浑身轻松。
时间很早,出租车早已在门口排队等候自己这一天的第一位客人。她走到车前,拉开车门。
“小姐,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道。
丁晚意报出提前预定好的民宿地址,车启动了。
后视镜里的那栋公寓,越来越远。而她的心里却丝毫不留恋。
盛宴已散,谎言难继续。
从现在起,重获新生的丁晚意,将只为复仇和野心而活,为自己而活。
骆砚宸,你教会我的最后一课:感情是软肋,实力才是铠甲。
从今天起,我不再为你流泪——我只为你准备战场!
断舍离 事业脑觉醒 连夜跑路。她倒掉名酒,删光联系,用一封辞职信体面退场。
猜猜骆总什么时候会发现,他失去的不是金丝雀,而是最强的商业大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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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体面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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