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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千古误会误解生,言不达意亦常情

郭凯拿书的时候一脸崇拜的样子看着顾珩宥,觉得他真是一言九鼎的男子汉,这种夸赞让顾珩宥汗颜,但有很受用,十几岁被带高帽子,真心地夸赞,没几个人会拒绝。

所有试考完,鲁雪找到顾珩宥:“鲁丽梅还了《昆虫记》,借给我吧。”

“郭凯借走了。”

“又是他,你不知道我先借的吗?”鲁雪很生气。

“你现在有一本......”

还没等顾珩宥说完,鲁雪急切说着:“我快读完了。”

顾珩宥很诧异:“那么快?”

鲁雪阴阳怪气:“我可不是一个星期读不完一本书的人吗?”

“不是我说的。”

“那你不也相信了吗?”

“我没有啊。”此时顾珩宥在快速想办法,“我把《朝花夕拾》给你读,你把《海底两万里》给我读可以不?”

“不行,《海底两万里》我都还没读完。”鲁雪突然大声说,引来值日的同学围观,脸一下就红了,跑了。

顾珩宥收拾东西就回宿舍,他还要忙着早点赶回家,不然就要走夜路了。他提着衣服在宿舍大门看见鲁雪和郭凯,没在意直接赶路回家。

鲁雪是去找郭凯麻烦:“听说你借走了《昆虫记》。”

“我借了。”郭凯小心说着,上次泼水事件他还记得清楚,并不想招惹她。

“我想看《昆虫记》,你把它给我吧。”鲁雪很霸道。

“你直接抢啊?”郭凯很害怕。

鲁雪突然想起顾珩宥的话,缓和着说道:“我拿《海底两万里》跟你换。”

“我不换。”郭凯严词拒绝,也不害怕了,因为他突然觉得为什么要害怕一个女生。

“那行啊,我把你对女生说的坏话全部跟老师说。”鲁雪见威逼不成,直接换了另外一个套路。

“我没说过,上次那个是鲁丽梅跟廖萍说的,廖萍再跟我说的。”郭凯一下子全说出来了,其实鲁雪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和顾珩宥说的悄悄话。

“廖萍?”鲁雪没想打还有新收获。

郭凯继续说:“我说出来,你不要打书的主意。”

鲁雪默认,接着郭凯就把所有知道的事情跟她说了,鲁丽梅是吃饭的时候跟廖萍说的,他就在旁边听到了,时候又找廖萍确认,所以才在班上大肆宣传。之后,和顾珩宥说的悄悄话也基本是这些内容,只是顾珩宥劝他不要跟鲁雪计较,仅此而已。

“你们不是讨论我们女生......”鲁雪突然觉得后面不合适说给男生听,就闭嘴了。

“我发誓,我们一个字都没有说你们女生怎么样,而且顾珩宥也没问过。”鲁雪看着郭凯的表情,并做出发誓的手势,便相信他了,只是还不能接受。

鲁雪最终找廖萍确认了真相,知道她误会顾珩宥,心中不安,越觉得对不起顾珩宥,平白无故受冤屈。另外一方面,她很想不清楚鲁丽梅为什么要这样做。

国庆节,鲁雪和鲁丽梅一起回家,鲁丽梅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鲁雪就偶尔回应她,鲁丽梅有点纳闷,直到提起顾珩宥和郭凯:“我听到郭凯和顾珩宥讨论我们,所以我找王易安问了,他说他们两个在说我们两个的事情。”

鲁雪很敏锐的意识到,鲁丽梅和郭凯之间发横了什么事情吗?他们两个说的完全相反,所以她才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件事?况且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王易安的事,因为当时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王易安根本没在旁边,这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于是试探道:“王易安没听到什么吧。”

鲁丽梅听鲁雪的语气,以退为进连忙解释:“可能他听错了,所以跟我说的也是错的。”

鲁雪基本确认鲁丽梅说的是假话,很生气,脸都涨红了。于是自顾自的往前走,鲁丽梅一直跟不上,于是说:“你慢点,我跟不上你。”

鲁雪预期很不好:“你慢慢走吧,我还要去小姑家。”

鲁丽梅也加快了脚步:“你不怕吗,一个人走,会有狼的哦。”

“是你自己怕吧,怕就自己走快点,我不等你了。”

“不等就不等,我爸回来接我的。”说完这句话,鲁雪突然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是自嘲,重新起步的时候更快了。

果然,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鲁丽梅他爸,鲁雪招呼都不想打,还是鲁许兵叫住她:“我你都不认识了?”

“不认识。”

鲁许兵一脸黑线,但还是好言好语:“你叔都不认识了,跟长辈乱开玩笑要被雷劈的。”

鲁雪马上回怼:“让雷劈啊,肯定先劈撒谎的人。”

鲁许兵马上问:“谁撒谎了?”

“谁撒谁知道。”

“听不懂你说什么。鲁丽梅还在学校吗?”鲁许兵终于问出自己想问的。

“不在,在后面。”

鲁许兵怒了:“那你怎么不等她?”

“我为什么要等她?她又不是我女儿。”

鲁许兵一听,更加愤怒了:“你可真没教养。”

“我当然没教养,我哪里像别人一样,有爹养有娘教。”鲁雪说的貌似是事实,只是这样说自己也不太合适。

“那我今天正好管教一下你。”说着便抬起手来。

鲁雪丝毫不害怕:“你要是敢打我,我马上去报警,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因为打我耽搁时间,你家女儿要是在上面被狼吃了,那才好玩哦。”

鲁许兵被抓住了命脉,顾不上跟鲁雪争吵,跑着上去。

找到鲁丽梅的时候,鲁丽梅正在垭口上休息,看见爸爸哇一声哭了起来。

鲁许兵赶紧抱住女儿安慰:“爸爸来晚了,都怪爸爸。”

带着哭腔:“爸爸,鲁雪不等我。”

“刚才我在下面遇到她了,我教训了她一顿。”

“真的吗?”鲁丽梅突然觉得没那么委屈了,刚才在山间那么害怕也都消散了。

鲁许兵很自信:“真的啊,爸爸不会骗你的。”

“那你怎么教训的?”

“我打了她一耳光。”

“她活该。”说完鲁丽梅就笑了。

国庆期间,鲁雪每次拿出《海底两万里》,都会想到冤枉顾珩宥,直到第四天读完,她决定回学校找个机会向他道歉,要做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甚至觉得这样做很酷。

顾珩宥沿着叔叔给他带的路,上次看到的寺庙很想进去看看,但是却锁了门。回到家,顾珩煜和顾珩薇两个就跑去问他:“城里面好不好玩?”

“不好玩。”

“城里面的学校跟我们上的小学有什么区别?”

“没啥大区别,城里面有食堂。”

“食堂是什么?好玩吗?”

“食堂是吃饭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啊,那里面的东西好吃吗?”

“不好吃。”学校食堂也就只剩卫生了。

“那你交到新同学没有?”

“没有。”

“那你连班上的同学都不认识吗?”妹妹一句话把他整不会了。

顾珩宥想起前面发生的事情,突然来了一句:“城里的女生真凶。”

顾珩煜问:“城里的女生和你打架了吗?”

妈妈看着顾珩宥的疲态,很是心疼,于是大声制止:“你们两个让哥哥休息会儿,没完没了的问。你以为你哥跟你一样,在学校经常跟同学打架。”

顾珩煜很委屈:“是他们惹我的。”

“快去写作业,不要闹了。”

两人嘟着嘴很不情愿的走开了,本来还想听哥哥在学校和女生打架的事情,肯定很有趣。

十多公里的路尽是杂草,荆棘丛生,像极了人生该走的路。一个小小的书包背着知识,一个小小的手提袋,提着位数不多的行李,他们小小的身躯承受着他不该承受的重量,何其不幸,这个年龄的他们本该无忧无虑,青春洋溢,却早早被生活无形的枷锁困在方寸之间。但他们又是幸福的,因为他们开始成长,就快能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流言蜚语,快要能形成独立的思想,快要能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而太多同龄人辍学在家务农,甚至送去外地打工,几年后结婚,忙忙碌碌昏昏沉沉过完一生,何其不幸。

收假,鲁绍丝看着鲁雪血色没有在家的时候好,特意煮了几个鸡蛋给她带上,鲁绍丝把她送到开始爬山的路,就跟鲁雪道别回去了。

到校门口,遇到了顾珩宥。鲁雪赶紧叫住他:“顾珩宥,你才到吗?”

顾珩宥转身,看见鲁雪:“我早就到了,我是出来吃中午饭的。”

“吃午饭?”

“食堂的不好吃,我出来去有家很便宜的吃的,郭凯告诉我的。”

鲁雪小声说:“哦哦。”她本来想跟顾珩宥道歉的,但是话说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两人沉默着走进学校,鲁雪一直在做心理斗争,毕竟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给一个男生道歉。走在台阶上鲁雪说:“我给你两个鸡蛋吃,我小姑煮给我的。”顾珩宥要是接受了,她的愧疚感会减轻些。

“我不要,我已经吃饱了。”

“没事,你放着晚饭吃,不会坏的,今早煮的。”

“我不能要。”

鲁雪有点不耐烦了:“啊呀,费什么话,拿着。”然后强行塞给他之后就要走,被顾珩宥叫住:“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两个我妈包的包子,白糖馅的,很好吃。”

晚自习,班主任将好几个的试卷给大家做了展示,其中就有顾珩宥的,且不说题目做得如何,他卷面的整洁程度和一手好字,得到大家的夸奖。老师快速讲完试题,给大家半个小时的讨论时间,鲁雪借了顾珩宥的试卷看了看,写字的排版真是赏心悦目,看到了就让人高兴。

鲁雪真心夸赞和请教:“你的字怎么写的那么好。”

顾珩宥很享受夸耀,但故作镇定回答:“我爷爷从小就教我,他的字比我还好,我经常被他批评写得乱七八糟。”

“哇,那你爷爷真好,我也好想有这样的爷爷。”

“那我教你啊。”说完顾珩宥狡黠地笑了。

“好啊。”鲁雪回答完后反应过来,给了顾珩宥一拳,同时脸也红了,“占我便宜,想当我爷爷,门都没有。”

顾珩宥吃痛,赶紧转坐好,崔雪枫和吴绍娜也加入讨论范围。

吴绍娜刚才把他们两个的打闹都看在眼里:“鲁雪,你的字也不差,你的考试分数比他还高。”

鲁雪一切为了成绩:“要是有他这么漂亮的字,应该会更高,我还是向他学习一下怎么把字写好。”

崔雪枫也觉得:“对啊,你可以教我们。”

“我不会教,从来没有教过人。”

郭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讨论组外围:“那你就按照你爷爷怎么教你,你就怎么教我们咯。”

几人都被他吓一跳,但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乎四双眼睛就盯着顾珩宥,顾珩宥被盯得发毛,赶紧答应他们。

顾珩宥把小学爷爷教他鞋子的顺序说了出来:“我爷爷是看我写铅笔字,然后教我如何写好笔画,练好笔画之后又叫我写毛笔字的。”

鲁雪觉得肯定能行:“那我们就可以这么练。”

郭凯马上插话:“我帮你们弄毛笔和墨水,专门写毛笔的纸贵得很,我们可以用写了的草稿本练习。”

“不用,在木板上面写,然后用水洗掉也可以的。”

郭凯马上接话:“哦哦哦,我知道,怀素就是这么练习写字的。”

鲁雪也出了一个主意:“其实毛笔和墨水也可以少买,大家共用就可以。”

大家也就同意买两只毛笔和一瓶墨水,一致交给郭凯采购,郭凯一如既往拍胸脯代表保证用最少得钱完成任务。

下晚自习,鲁雪看着顾珩宥背着书包出去,而自己硬是没敢提起勇气叫他留下,愧疚敢更加深了。

第二天郭凯就带着来了,大家都惊叹他的速度,其实墨水是他爸的钢笔墨水,毛笔他家里有一支,连夜跑去采购了一支,花了最少的钱办成了事情,大家本来要给他报销,他说完采购过程很大方表示,他们练习完了他把毛笔和墨水瓶带回去就没啥问题了。其实当晚回去郭凯为他的大方买了单,被他老爸批评了一回,父子两最后约定,儿子往学校拿东西需要经过老子同意。

这段时间,他们几人都在练习铅笔字和毛笔字,写字也慢慢变好,同时几位同学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特别是郭凯和顾珩宥,简直变成了连体婴儿,只要看见一人,另外一个人铁定在旁边。他们当中,最认真的当属鲁雪,进步最多的也是她,郭凯进步最不明显,他时常做一半就跑去跟其他同学打哈哈,很多东西久而久之就拉开了差距。有时候几个女生也批评他,但他从来没有当回事。

天气逐渐变凉,秋冬季总容易让人抑郁,顾珩宥去河边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也会在校门口的书店待一下午,看到一些伤心的文字,感同身受,时常想要是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自己会不会这么做,开始幻想自己成为伟大的人,去拯救这个世界,不可自拔。

鲁雪在闲暇之余,时常想起来误会了顾珩宥,但每次想要道歉,不是被打扰就是说不出口,这一拖就是一个月,期间还和鲁丽梅讨论过顾珩宥的人品和成绩,鲁丽梅觉得顾珩宥太高冷,平时都不太爱说话,鲁雪就拼命维护他,引得鲁丽梅挖苦她:“从没见你这么夸过一个男生。”鲁雪一阵脸红,再也不说什么,愧疚感更深了。

一个周末,顾珩宥打算去便宜的饭店去吃饭,顺便去河边走走,在校门口遇到鲁雪,鲁雪穿了一套白色的衣服,是她爸爸买了寄给她小姑的,第一次穿。顾珩宥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咦,穿新衣服了?”

鲁雪很高兴他能看出来:“是啊,我爸爸给我买的。”

“穿新衣服要打三拳。”说着顾珩宥就要动手。“你敢。”鲁雪故作凶狠,他立马就收手了,她的脾气可不敢惹。

见顾珩宥收手,笑了笑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去吃饭,顺便去河边走走。”。

“我也还没吃饭,今天我请你,就去郭凯说的那家,上次你说了我就很想去。”

顾珩宥觉得接受她的人情不太好,于是拒绝:“不用,我们平摊。”

“就这么决定了,不要废话。”说完就拉着顾珩宥的衣服走。

鲁雪故意点了几个顾珩宥喜欢吃的东西,但是顾珩宥看了直摇头,他平时多吃素菜是因为想节约钱,并不是不喜欢吃肉菜。

“顾珩宥,对不起啊。”鲁雪突然说了一句。

顾珩宥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啦?干嘛要道歉?我没惹到你啊!”

鲁雪鄙视顾珩宥:我有那么凶吗?但还是认真跟他解释:“不是,国庆放假前我误会你了,和郭凯打架,后来以为你和他悄悄议论我们女生。你没有说我们坏话,都是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哦哦,因为那件事情啊,我都记不得了,我没那么记仇。”

“还有,借书也是。”

“借书又怎么啦?”

“对你态度不好。”

“那就更没事了。”

鲁雪想象的是一个很郑重的场景和很知心的话语,结果词不达意,不过心里一下舒畅了,郁积许久的愧疚感一下子没了,胃口大开,加了一个大财大菜,吃的津津有味,都有点吃撑了,导致他们两个在河边的田埂上坐了许久才回学校。

事后,鲁雪也找郭凯说明了情况,郭凯反而讲了一个笑话把她逗得乐呵呵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于是鲁雪给他们两个打上了豁达的标签。

误会解开,心生歉意,而一句道歉的话,如释重负。他们都在成长,小小的身躯里面存在大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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