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锦应反客为主的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顿时鸦雀无声。
“江锦应..？”
桦姐身后其中一个小跟班最先反应过来，怔怔打量了一番，随后在桦姐耳边窃语。
桦姐的眼神从鄙薄到狐疑，气势明显弱了几分，又开口问道：“你..是那个初中一打十的？”
又一阵静默。
苏以温掐住手心，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来，后面林桑也在振动式的憋笑。
当事人刚才还不耐烦的神色陡然崩塌，目光扫过她们，也不肯定，只反问：
“有事？”
无形的压力给到桦姐一帮人，她们也不确认眼前的人是否如传言所说，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欺软怕硬。
苏以温在心中默默为她们定了性。
“这次先饶了你，之后再找你算账。”见江锦应这边不敢惹，桦姐转而瞪了林桑一眼，留了句狠话，便想转头带着其他人走。
“等一下。”林桑拦住她们一伙人，脸上愠怒的神色充斥着不满，“我林桑也不是那种不说清楚就跑的人，我确实不知道那是你对象，如果给你带来了困扰，对不起。”
突然的道歉让桦姐不知所措，脸上慌乱的神色稍纵即逝，轻哼了声，带着小跟班们逃离了现场。
见她们走远，林桑才长吁一口气。
后知后觉的腿软让她撑不住倒在苏以温身上，”啊啊啊温温，吓死我了 ！”随后又直起身质问，“苏以温！你干嘛挡在我前面?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万一....”
林桑唠叨的话戛然而止，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想的甩出去，她不敢想苏以温因为她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苏以温看着她安慰一笑，摊开手臂展示了下自己，让她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嘛。”
林桑依旧瘪着嘴，但语气放缓了些：“谢谢你啊温温。”随后又偏过头，看向起了威慑作用的江锦应，“也谢谢你啊，初中一打十的。”
感谢但又很欠的一句话让原本还未消散的紧张气氛淡了许多，三个人在昏暗的巷胡同里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不过，你俩怎么会来这？”林桑笑过劲，问道。
这条街很偏僻，离生活区和学校很远，听说之前有人在这跳楼，人们觉得晦气便很少来这边了，更别说是学生。
苏以温也是因为找了好几个超市都没有成罐的糖，听上一个超市售货员说这里的超市可能会有，没想到阴差阳错听到林桑的喊声。
她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我...来这边买书。”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边有没有书店，只庆幸自己把“赃物”藏进了书包，不然这个理由毫无可信度。
林桑掂量了下苏以温鼓鼓囊囊的书包，惊呼，“温温你买这么多书？不嫌沉啊？”
又用下巴点了下江锦应，示意他说。
江锦应耸肩，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篮球服，“这边有个没人来的篮球场，刚和几个哥们打完球路过。”
他一脸坦荡毫无隐瞒的样子反而让苏以温脸红，但只能默默咽下刚刚撒的谎。
江锦应说完，歪头以审视的目光扫了林桑一圈，眯起眼打量，“不过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刚才那些人是谁啊？赵宇阳知道不骂死你？”
林桑和苏以温对了个眼神，心虚的抬头看了看，跟江锦应讲了大致的事情经过。
“事情就是这样...谁知道他有对象啊！有对象还一个人坐那吃饭...真的是.....”
江锦应轻笑了一声：“这件事程宇阳知道吗？”
“我靠你别告诉他！他知道了肯定婆婆妈妈的事贼多。”
江锦应：“封口费。“
林桑：“两周早餐。”
两个人又同时看向苏以温，她点了点头，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于是，这个独立程宇阳的小组，正式形成。
—
三个人下了公交车在分岔路停住。
跟林桑再见后两人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尴尬，落叶在地上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空气中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你买了什么书？”
许是嫌太尴尬了，江锦应找话题询问。
“呃。”
苏以温根本没买书，脑子里飞速思考能塞满一个书包的书是什么，来不及多想，只好脱口而出当下女生之间比较流行的。
“...《意林小小姐》。”为增加真实性，又添了句，“把之前没看过的也都买了。”
所以才这么沉。
太过于少女气息的书籍让男生愣了几瞬，挠了挠头，半晌才回道：“啊..我没看过。”
苏以温：“嗯....”
空气中尴尬的氛围又多了几分。
苏以温无措的捻住衣服，衣角此刻也无所适从的翘起。
“你觉不觉得，赵宇阳喜欢林桑？”
青春期中的八卦喜闻乐见，江锦应作为离得他们最近的旁观者之一，立马看了出来。
旁观者之二苏以温仔细回想，好像真的是。
虽然认识没几天了解不多，但赵宇阳每次找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林桑在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有点明显。
旁边的人虽没出声应和，江锦应也自顾自得颇有点得意，“我就说，赵宇阳那小子藏不住的。”
苏以温抬头疑惑，不禁问，“藏不住什么？”
江锦应有些哑口，思考了半天。
“藏不住笑吧，赵宇阳每次见林桑都很开心，你没看出来吗?”
“嗯。”苏以温点点头认可。
“我也没谈过，算不上专家，随便说的。”
江锦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倒着走，他浅笑看着她，解释着自己的拙见。
“你没谈过？”
几乎是下意识，苏以温脱口而出。
“很难看出来吗？”江锦应反问。
苏以温点头，低下头看着路，灯光忽明忽暗照在地下，像是也对这个问题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江锦应被逗笑，“因为什么？我的脸？”
她点头。
确实，你的脸更像是一个月会换四个女朋友的样子。她想这么说。
苏以温微微抬眼，他正笑眼弯弯的看着她，眉宇间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还有颗微不可见的小痣。
“哦—”江锦应突然恍然大悟般应了声，反过身继续往前走着，“你这么诚实的点头，好像显得我很自恋啊？苏同学。”
他语调上扬，尾音还带着点笑。
像是被夸开心了。
微不可查的，苏以温也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俩人之间的氛围稍微轻松了些。
又是一分岔口，江锦应轻声，“我要右拐，你呢？”
苏以温：“左拐。”
江锦应有些惋惜，摆了摆手，“那就此别过吧，诚实的苏同学。”
对于这种称呼，苏以温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学着他的句式。
“再见，自恋的江同学。”
“哈哈哈哈哈哈。”
江锦应被逗笑，小跑着消失在黑巷里。
苏以温转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也走进昏暗巷子里。
这条分岔路，原本有这么短吗？
—
天刚蒙蒙亮，沉闷的雷声打破寂静，令人窒息的热气压不住叫嚣的乌云，妥协般地让它下起雨来。
苏以温在教室外甩了甩还滴水的雨伞，她大半个胳膊都被雨浸湿了，裤脚也没能幸免，沾了不少的水渍，军训裤粗糙的布料正粘腻地的贴在小腿处。
她叹气，拿出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将雨伞放到了贴墙处。
因为突然的大雨，教室里的人不多，零零散散的正趴在课桌上补觉，除了风扇在吱呀吱呀乱响，整个教室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苏以温环视了一圈，江锦应和林桑都趴在桌子上睡觉，她大气不敢出的回到自己座位上，拿着几人的杯子去接水。
现在来的人不多，正是接热水的好时机。
直到出了教室，苏以温才敢长吁一口气，随意望向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雨中鬼鬼祟祟，在三楼视线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来是赵宇阳。
他在干吗...?
苏以温灌完水回来，就见林桑一手撑着头，一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强撑着精神，整个人像一朵凋零的花朵。
“怎么样？要不要去医务室？”苏以温把水杯递过去，在她耳朵轻声说道。
林桑笑得有些勉强，却还是不想让苏以温担心，“没事温温，我过会就好了。”
苏以温点点头，刚想把赵宇阳在雨中东藏西藏的事告诉林桑，身旁的人不耐烦地“啧”了声，频繁地换了好几个姿势。
美梦被打扰，江锦应眉头紧皱半眯起一只眼，看清眼前出声音的人，压住了即将发火的情绪，“怎么了？”
他突然被吵醒，声音带着些低沉慵懒，有又些刚睡醒的缱绻和柔和，和平常开玩笑的样子不同，温柔到让苏以温一时忘了回话。
“没..没事。”
“行。”
说完，江锦应又缓缓闭上眼。
苏以温手中还捧着水杯，她轻轻放到江锦应桌子上。
杯底清脆的磕在桌面，结果又是下意识抬头，面前的人依旧闭着眼，睫毛微颤。
外面雨声只加不减，劈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像是过年放的礼炮，转瞬即逝落下。
突然的，她怪雨声太吵。
教室也吵。
人来的一多，教室像闹哄哄的夜市，七嘴八舌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无非是今天还军训不军训，谁和谁刚开学就在一起了...
除了学习，什么都聊。
苏以温正抱着一本书看，她其实不怎么爱看书，但这是打发时间最快的方法了。
有风略过，一个塑料袋稳稳地落在苏以温和江锦应桌子中间，但凡多偏差一厘米，谁的脑袋就开了花。
林桑拍了拍江锦应的脑袋，丢下一句，“江锦应，帮我去五班还个外套。”
苏以温的视线从书里拔出，黑色的塑料袋与里面隐约透出来的粉色外套不符，像是不知道从哪随手拿的垃圾袋。
江锦应迷迷糊糊的从臂弯里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红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略微嫌弃的看着扔过来的“垃圾袋”。
“这什么玩意？”
“倒、霉、的、外、套。”林桑手肘架在后桌，一字一顿地说。
江锦应心下了然，但摆了摆手，“你自己去。”又话锋一转，“或者你让赵宇阳替你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桑翻了个白眼，手握成一个拳头后蹦出一个中指，“有病啊。”
这一套流畅的动作确实让苏以温忍俊不禁了，她看向无语的林桑：“我去吧。”
“不行！”林桑立刻禁止，神情都严肃了起来，“你去了要是被那傻.逼打了怎么办？江锦应皮糙肉厚，让他去。”
江锦应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瞥了眼旁边的空位，“赵宇阳呢？我都睡一觉了还没来啊？”
见林桑回过头不回答，江锦应自觉闭嘴。
得，赵宇阳又惹她生气了。
不自讨火气吃，江锦应起身逃离现场，手顺势拿起杯子，外壁竟然是温的。
“谁给我接的水？”
林桑语气宠溺，“当然是我们温温啦。”
可能是刚刚睡醒，江锦应心情颇好的被逗笑，也学着林桑那样叫她名字，“那，谢谢温温啦。”
又试探问道：“我能这样叫你吗？”
先斩后奏，屡试不爽。
她点头，默许。
脑袋上忽的被温热的手掌覆盖，像是一阵风吹过，本撩上去的碎发散下几缕，一晃而过的感觉让苏以温没反应过来。
直到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恢复，她才意识到。
刚刚，她是被摸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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