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地址,祁悯和季识青一起看向刚才推门进来的何楚寻。
“哈?!”何楚寻满脸惊愕:“卫哥,你说的是曦山公园?!”
“对,具体的地址马上就能查出来。”
“不用了。”季识青表情复杂,“何楚寻已经把我们要找的东西带回来了。”
季识青给一脸懵的众人简单解释了一下经过。
老齐:“这陈丕是嗑嗨了把你们当成他的上峰了?不对,不是上峰,是上峰的对头。”
“应该就是这样。”
“那个青铜器在哪里?”祁悯向何楚寻问道,“能否带我去看一下?”
何楚寻拿下肩上的背包,放到桌面上:“这个里面就是。”
老齐倒吸一口凉气:“小何你怕不是天生神力吧,硬生生背回来的?”
何处寻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很重,我想着放到别的地方不安全,就干脆背回来了。”
何楚寻做的保护措施十分完备,祁悯掀开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各种布料之后,终于看到这古物一角。
是一只青铜鼎,鼎身泛着幽暗的青绿色,中央铸着繁复的夔龙纹,线条粗犷有力。三只鼎足稳重地立着,表面锈蚀严重,称不上保存得好。
祁悯带上手套,微微发力拿起这鼎,刹那间一股沉重的洪流涌进四肢百骸,他稍微踉跄了一下,不过很快站稳。
“祁悯?!怎么样?”
祁悯朝季识青点了点头,示意无事,接着轻轻吸了一口气,凝神集中精力在那青铜鼎上。
不知为何,这次感知到的情感竟然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猛烈许多,哪怕拿起张乐增的弩箭时也没有达到这种感觉。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祭祀的烟火、青铜器被虔诚抚摸的所感知到的掌心温度、深埋地底时的黑暗与孤独,以及最后,多年之后被挖掘出来,等到的不是精心的保养呵护,而是被仓促掩埋在潮湿土壤中的愤怒与绝望。
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祁悯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触摸古物时,掌心传来的从来不是冰冷的金属触感,而是某种鲜活的存在感——比如这件青铜鼎就在向他倾诉它用三千年积攒的寂寞与渴望,像是要把他拉进某个古老的梦境。
“祁悯!可以了。”一道声音把他拉回现世,祁悯怔愣地抬起头,目光还是有些呆滞,像是刚刚从梦境中醒来一样,下意识地看向声音来源。
是季识青。
祁悯只感觉周身似乎骤然松懈了下来,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人似有有了某种依赖感。
祁悯想说这很奇怪,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开口。
“我……”晕眩感突然袭来,祁悯突然感觉身子发软,只听得到周围一片惊叫。
……
季识青从早上起把一碗粥温了六次,这期间郁离,顾羲和,甚至还有赵逢安抱着他的猫,每个人都来过一趟。
顾羲和是来探病的。
郁离是来探病外加骂季识青又一次让祁悯住院的。
赵逢安是纯粹来找茬的。
季识青没有心情和他吵,过了一会儿赵逢安自己也觉得没趣,便走了,走之前他怀里那只小猫不住地喵呜喵呜叫着,挣脱怀抱扑到祁悯身上,甚至还伸出舌头在祁悯脸上轻轻地舔了两口才被赵逢安拎着后颈带走。
“不会削放那儿吧。”郁离靠着病房门,双臂环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季识青把苹果削成奇形怪状。
季识青恍若未闻,和苹果较着劲。
“……”
“我刚才是不是骂过了。”郁离有些后悔,把顾羲和拽出门,担忧道:“我也是一时上头……老季肯定也很难受。”
顾羲和把门掩上:“和你没有关系,刚才你说话的时候,老季眼神都是散的。他又把自己陷进去了,你忘了?老季不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然哪里还有现在的事。”
“你知道我刚才看他那个样子,我想到了什么吗?”郁离声音低得像是叹息:“想到了悯悯死在周国皇城的那个时候,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季真人,他那时候就是刚才的表情……我说不上来。”
郁离正蹙着眉想措辞,病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
“你……”
“他醒了,请医生过来!”
这医院算是季氏旗下的产业,所有医疗设备都是最顶尖的,所聘用的医护人员也全都是领域内的专家。季氏身子骨不好的都死的差不多,活着的基本都能跑能跳,很少到这医院来。所以这里平日里被季识青假私济公用来当做异常事态调查队成员以及安全局成员的治疗以及休养场所,老聂老郑当时感动得涕泗横流,给季识青送了好几面锦旗,并且从安全局派出人手长期驻扎在这里,保障医院安全。
郁离和顾羲和匆匆带着医生赶来时,季识青坐在病床边紧紧攥着祁悯手,攥到指尖发白。
看到医生过来,季识青这才如梦初醒般退开半步,却仍固执地站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祁悯的脸,仿佛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
祁悯刚恢复意识,视线还不太聚焦。他微微皱着眉,浑身上下只觉得发木,可嗓子又痛得厉害。视线范围内有不少人,忙碌着的医生,顾羲和,郁离还有看起来状态相当差劲的季识青。
“是想说什么?先不要急。”季识青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医生在检查,要水吗?”
祁悯轻轻点了点头。
主治医师翻开祁悯的眼皮检查瞳孔,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口时,祁悯不适地缩了缩。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季识青浑身绷紧,握着水杯的手不自然地颤了一颤。
“能听见我说话吗?”医生轻声询问。
“可以的。”
紧接着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季识青喂祁悯喝了一小口水后,祁悯说起话来也没有那样吃力,慢慢地一一答了。
“患者现在很虚弱,但基本已经脱离危险,小季先生,有一点我需要与您说明,我们没有办法确认这位患者的症因,我个人的观点是,不知道症因就无法根治,后患无穷。”
季识青当然知道祁悯为什么会忽然晕倒,但无奈他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把真相说出来,不然医生怕是会押着他去看精神科——顺便对他哥上报,说少东家精神出了问题。
郁离他们两个说是要再细问医生一些注意事项,知趣地和医生一起离开。
祁悯目光缓慢地聚焦到季识青脸上。季识青以为祁悯想喝水,刚拿起杯,就见祁悯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轻轻勾起一个虚弱的微笑。
这个笑容让季识青瞬间红了眼眶。他仓促地别过脸去,却仍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动一下。
“你莫要哭。”祁悯一看季识青眼眶里都蕴着水,一时间有些慌,想抬手帮他擦拭一下,才发现要抬起胳膊还有些吃力。
再一回神,季识青俯身下来,脸轻轻贴了一下祁悯右手。祁悯还没来感觉到湿热,看到季识青这样,立刻意识到——这个姿势让季识青看起来格外脆弱。
“他看起来很难过。”祁悯后知后觉。
“我没事的,这次又不是第一次,上次不也是平安醒过来了?”
“不一样。”季识青却摇了摇头,仓促地抹了一把脸:“上一次你还有呼吸,这次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你的呼吸和心跳,我当真以为你又死掉了,你这次整整昏迷了三天,我……”
祁悯看季识青这个样子,有些无措,看向站在一旁的郁离他们两个无声求助。
“……总之,这次突然变成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上报了,不久之后应该就会知道原因。”郁离说道:“悯悯,你先休养着,其他的事情暂时都不要想,我知道你们在忙案子,老季和那个异态队又不是吃白饭的,一定会妥善解决。”
“之前不是说要画关于左肃的画吗?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开始动笔怎么样?我这就叫人把画材拿过来,等你恢复得差不多,就可以开始。”
“好,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祁悯微微侧过头看着季识青:“那个虎牙有些不对劲。”
虎牙被柏城市局移交过来之后一直在安全局的拘留室里面关着,这几天兵荒马乱,一时间还没人顾得上他。
目前的各个关系人,梁玉林,失踪状态,目前高睿遇害案的头号嫌疑人,学术造假案的受害人,且发现了高睿假借文物保护之名走私文物——这一点在祁悯昏迷期间,异态队的其他成员已经通过调查证实。
高睿,即程彦明,死者,学术造假,在程彦明的身份中剽窃梁玉林学术成果,在高睿的身份中又涉嫌走私文物。
并且,梁玉林之所以任他控制十一年的原因也不难理解——是那张DNA检测单。
梁玉林陷入宋谷雨的纠缠而怀疑身世的时候,是那时候扮演医生角色的高睿给他出具了这份证明,从此高睿手上也有了梁玉林的把柄。
“越想梁玉林嫌疑越大。”分析会时,姜河碎碎念,“梁玉林怕宋谷雨知道他已经清楚自己和尹英有血缘关系的事实,所以被迫给梁玉林当学术血包,前段时间宋谷雨已经被抓了,他也就再也没有了这个顾虑,所以选择除掉高睿。”
老齐拿报告敲了一下姜河头,让他不要随便发散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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