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千里寻写好纸条,派苦荞回朱府将纸条从佛堂的门缝塞进去。
苦荞完成任务后,赶回林府,在门口遇到东方尘泽的小厮化雨。东方尘泽乃临安才子之一,长相俊朗,家境优渥,最喜欢组织文人才子与才女的聚会活动,几乎每个月要组织一次,朱淑真则是他的座上宾。
化雨看到苦荞,立刻送上请帖:“苦荞姐姐,我家公子邀请你家姑娘今日参加诗会,地点在西湖边的永泰茶楼。”
苦荞接过请帖:“你家公子每月搞一次诗会,都不嫌烦,我家小姐近日忙得很,不一定能参加。”
“姐姐只需把帖子送到,参不参加是你家姑娘的事,我的任务已完成,告辞。”
化雨离开后,苦荞走进林府,来到竹兰居,告诉小姐纸条已顺利送到,然后把帖子给了。千里寻接过,打开一看,问道:“东方尘泽是干什么的?”
苦荞回道:“他是临安城有名的才子,最喜欢把文人聚集到一起,老爷每次举行诗会也邀请他,他就是这样认识小姐您,后来他有事没事也搞诗会,都会邀请小姐。”
“我可愿意参加?”
苦荞点点头:“甚是乐意。不过明日就要和离,您可否有心情?”
这几日为请长辈出面,只在朱府和林府待着,千里寻觉得自己快要生锈,不如出去透透气,多认识些朋友也是好事:“心情大大的有,既然每次我都乐意去,这次也去。快帮我收拾收拾,毕竟要去见人。”
苦荞伺候小姐打扮一番后,坐上马车,往西湖而去。千里寻曾计划过要去西湖旅游,一直未抽出时间,没想到穿越后反而实现,而且还是一千多年前的西湖,她定要好好欣赏一番。
到达西湖后,眼前的美景宛如一幅水墨画卷,湖水清澈而宁静,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树木,峰峦起伏,山清水秀,真是小桥流水人家,古柳清风野鸭。
千里寻被美景吸引,驻足不前。正全神贯注欣赏时,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幽栖居士又不是第一次来西湖,怎么今日会对这里的景色如此感兴趣?”
千里寻并未有任何反应,只因她对幽栖居士的称谓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与她打招呼,继续沉浸在美景中。直到苦荞悄悄在耳边说:“小姐,幽栖居士就是您,说话的是苗知瑜,她爹是临安通判。”
千里寻才反应过来,朱淑真,号幽栖居士。她面带笑容,转过身,看到一位聘聘袅袅的古典美人,身上散发着书卷之气,就连她身后的丫鬟在这股书卷之气的影响下,也让人觉得气质独特。
千里寻已知苗知瑜的名讳,不知如何称呼她,还是尽量避免:“我虽常来这里,但美景百看不厌,今儿景色更是宜人,忍不住欣赏一会儿。”
“幽栖居士的额头怎么有伤?”
“没什么,不小心碰的。”
苗知瑜在内心笑道:“练兵官经常打你,以为我不知?又何必掩饰?”
“幽栖居士可是来参加东方公子的诗会?”
“没错。”千里寻尽量让自己的话语简洁些,对方才不容易发现她的不同。
“不如你我一起过去。”
千里寻点头同意,与苗知瑜并排走着,忍着不与对方说话。苗知瑜倒也安静。她们走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一大片荷叶在水面铺开,许多花骨朵迎着微风轻轻摆动。千里寻心想,要是有手机,她绝对会在这里多拍几张美照。
她瞧苗知瑜面对美景毫无感觉,慨叹再美的事物,只要人长期欣赏,也会逐渐失去美感。为了体现自己也是生活在美景边儿的人,千里寻收回眼神,继续走着。
她们拐过一条小径,进入西湖岸边的林子,再往里走一会儿,果然出现一座茶楼,有两层高。茶楼的正门前没有树木,只种着花花草草,视线越过花花草草,正是碧波静好的湖水。
“幽栖居士,请。”苗知瑜做出请的姿态,展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千里寻岂能让朱淑真落下?要知道朱淑真也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您请。”
二人相让着,并排进入茶楼。茶楼的布置极有品位,每个茶桌上放有插花,周围挂着名人字画,一些茶客端着茶盏边品茶,边欣赏字画。有的茶桌前女茶师正在展示茶艺;有的茶桌前,围坐着茶客,欣赏两位女茶师斗茶。
茶楼的伙计迎上来,显然认识她们:“两位姑娘可到了,东方公子正在楼上等二位。”
苗知瑜问:“可有新挂的字画?”
伙计回道:“都是以前的,下个月会有新的挂上。”
苗知瑜说:“幽栖居士,这些字画,你我都已鉴赏过,我们直接到楼上,听说东方公子得了易安居士的新诗,才邀请我们前来品鉴学习。”
千里寻心想:“易安居士?难道是李清照?不知得了哪首新诗?不过这些诗对我来讲都是旧诗而已,嘿嘿!”
“既是易安居士的诗,是该好好品鉴一下。”
在伙计的带领下,她们上了二楼。二楼是精致的包间,每个包间均用一句诗命名,有“桂华秋皎洁”,“燕草如碧丝”,“润物细无声”,“明月松间照”等等。
茶楼的伙计直接推开写着“露浓花瘦”四个字的包间。千里寻心想:“这四个字应出自李清照一首词。”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来自哪首。
二人进入包间,看到三位气度不凡,样貌不俗的公子分别坐在各自的桌前品茶。他们见朱淑真和苗知瑜进来,都站起来,笑脸相迎,其中一位说:“幽栖居士,苗姑娘,你们可来了,让我们好等。”
千里寻终于知道大家只称苗知瑜为“苗姑娘”,而这位说话的公子,她猜应是东道主东方尘泽,其他两位叫不上名字,还是等会儿悄悄问问苦荞。
“辛苦三位公子久等。”千里寻行礼道。苗知瑜也跟着行礼。
东方尘泽说:“两位不必多礼,尽快落坐。”
三位公子看到朱淑真额头的伤,尽管伤口快要愈合,却依然清晰可见。三人交换眼色,也都纷纷落座。
这时茶楼的一位女茶师带着丫鬟进来,走到茶桌跟前,开始做茶。在场所有人保持沉默,大家仔细欣赏茶师做茶的过程。
千里寻见过苦荞做茶,比起茶师来,苦荞做茶的手法显得粗笨,只见这位茶师动作不紧不慢,优美自然,令人赏心悦目。
千里寻欣赏了一会儿,向苦荞勾勾手指。苦荞领会,凑到小姐跟前。千里寻小声问:“中间那位公子应是东方尘泽,另外两位是谁?你可知道?”
苦荞经常陪朱淑真参加此等聚会,自然清楚,压低声音说:“左边那位是经略使的儿子曹班,右边那位是提举的儿子安明轩。”
千里寻点点头,迅速把名字记在心间,又悄悄问:“以前我如何称呼他们?”
“小姐一直对他们以公子相称。”苦荞答完,继续站好。
千里寻总算安下心来,继续欣赏茶艺表演,只见茶师用手中的细长的竹板在茶盏中画着,待她停手后,身后的丫鬟将茶盏端来给千里寻放在桌上:“幽栖居士,请用。”
千里寻点点头,心想:“连茶楼的丫鬟都知道朱淑真,看来她是此处的常客。”
她低头瞧着这盏茶,只见茶沫上画着柳枝和一轮明月,简单的几笔,使得茶汤充满意境之美,千里寻不忍品尝,慨叹一千多年前人们的生活比科技发达的时代更有品位。柳枝与明月让她想起地震的场景,也想起申简辰,他到底被神柳的力量带去了哪里?
正想着,丫鬟又端着茶盏放在苗知瑜的桌上:“苗姑娘,请用茶。”
女茶师起身,向大家行完礼,带着丫鬟离开。
东方尘泽开口说:“两位,请用茶。”
苗知瑜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缓缓放下后说:“听说东方公子得了易安居士的新诗,还请尽快拿出来,让我等鉴赏。”
东方尘泽说:“等幽栖居士品口茶,我们再品诗不迟。”
听到这话,千里寻只能端起茶盏,目睹着充满意境的画面被她一口一口啜入,然后咽入腹内。当她放下茶盏,发现所有人不解地盯着她看。千里寻立刻明白,原来自己喝猛了,迅速解释:“一路过来,有些口渴。”
东方尘泽笑道:“我让茶师给幽栖居士再做一盏。”
“不了不了,尽够尽够。”千里寻立刻阻止,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大家品诗。
苗知瑜催道:“既如此,还是尽快鉴赏易安居士的诗吧。”
东方尘泽向一旁的小厮化雨吩咐道:“把易安居士的诗挂在墙上。”
化雨把手中的两个卷轴展开,并排在墙上挂好。所有人都向那诗瞧去。
千里寻心里乐道:“原来是李清照的感怀诗,右边卷轴上是这首诗的序文。我对此诗倒也熟悉,应该不会在他们面前出丑。”
东方尘泽介绍道:“诸位,这首诗是易安居士去年所做,不算新诗,但得来不易,多亏乔文仙乔兄认识和易安居士交好之人,才得此诗,以书信的方式转达给我,我才有机会请大家品评鉴赏。”
苗知瑜听到乔文仙的名讳,脸上出现一片红晕:“乔公子人在临安,还是在汴梁?”
东方尘泽说:“乔兄要是在临安,我定会请他一起前来鉴赏。自从幽栖居士嫁给练兵官后,乔兄就去了汴梁,一直未回临安,听说住在他外甥仪王的府中。”
三位公子看向朱淑真,研究着她的表情。
被三位公子盯着,搞得千里寻很不好意思,她回以微笑。想不通东方尘泽为何专门强调朱淑真嫁人后那位叫乔文仙的公子去了汴梁,难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反正三位公子看她的眼神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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