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浅晚七点到家,妈妈正在看书,爸爸正在研究菜谱。暑假难得的一家三口这么齐,杨浅爸爸平常看着性格好相处,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很,也经常不在家,杨浅父亲的公司主要做的是医药类,规模日益壮大。杨浅妈妈这边大多从政或在体制内,从小杨浅衣食无忧,学习成绩好,父母也不操心。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一般都是各忙各的,互不打扰。
“爸妈,有事情跟你们聊一聊。”杨浅温柔的说到。
父母都停下手里的工作,走到桌子旁坐下,杨浅爸爸还端了一盘橙子水果放到桌上。
“爸妈,我会好好学习,高三这一年重点放在哪里我知道,但你们不要再干涉我和张云漾的事情。”
杨妈真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怎么在感情这一块总是如此干脆。
“你又想说什么,说你们不会耽误学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本来就是学生,情情爱爱的不丢脸?”杨妈瞬间就被点燃了怒火。
”妈,我再过半年就成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我按照您的方式试过了,更影响我了。那天带她去表哥家是因为她的手被门夹了,下暴雨那么晚没有车去医院,娃娃才让表哥来接们然后留宿的,表哥表嫂都在,我睡的沙发。至于你说的在街上,她不要我买的衣服觉得花了太多钱在吵架可能确实行为过激。但不是因为什么荷尔蒙,而是我们之前已经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像您希望我们的那样,绝交,断联。正是因为我喜欢她,很喜欢她,我不会断送自己的未来,更不会断送她的未来,我知道分寸,我会和她一起努力,考上理想的大学。”
“杨浅!你现在哪里来的底气?你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在这里跟我谈未来?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离了父母,你啥也不是。”杨妈心情复杂,自己的儿子似乎真的成长了,但不是她计划里的成长。排斥,敌意。
“妈妈,我真的想的很清楚了,我从没有如此确定自己想要什么。从小到大,你们给我的安排,好的坏的我都收着,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接着。我知道你们对我的付出,我都知道。现在,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想去奋斗的目标,有了想要去过的人生。你们听起来可能觉得稚嫩,但我总要自己去为自己想要的争一争,护一护。爸爸,爷爷说你当年追妈妈的时候也是死去活来的,所以,谢谢!我有了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杨浅说完就给了妈妈一个拥抱,堵住了妈妈准备冒出来的反驳。
“哎,我们的儿子长大咯,男大不中留了,让他们自己造去吧。”爸爸安慰到。
“好,我可以不管,但是你们必须学业为重,你!杨浅!没考上武汉大学就别想如意,要过我家门的儿媳妇必须是重点一本。”
“谨遵母上大人之命!努力!”
杨浅从未如今天这般快乐和幸福。
第二天杨浅就被母上大人压去了培训班,真是雷厉风行的女人!
“起立,鼓掌!恭喜很小漾儿同学在高三与我等顺利会师,决胜高考!”张云漾搬进1班的时候,汪诗格还煞有其事的搞了个小礼炮,洒了几片彩色纸片子。
这仪式感.....社死。
进入高三,张云漾完全没心思庆祝生日了,但是因为自己9月生日,离开学的日子很近很容易被记起。一群人又嚷嚷着要给她过生日,她想拒绝又不想扫兴。
“不准过,不要跟我抢人各位,今日不同往日。”杨浅在一旁不满道。
“杨同学,可不可以不过啊,那天周二,而且我刚进一班,好担心自己在优等生里差的远,压力好重。”张云漾忧心忡忡。
杨浅温柔的摸了摸张云漾的头,好,你说了算。到了生日那天晚上是没什么动静,倒了晚自习结束,杨浅准时出现在了教室门外。拿这个小蛋糕正准备点蜡烛的时候,被张云漾一把拉走了。别别别,社死。
“看不出来啊,我们的小漾儿如此害羞。”
“我没经验嘛,说了除了十岁生日,就没吃过生日蛋糕,而且现在高三了,低调低调。”张云漾解释道。
“那收礼物总可以吧,走,去操场。”
杨浅牵着张云漾来到操场中央,打开自己的包,他甚至带了个手电筒,递给张云漾一个相册。相册第一页写着几个字。
”17岁生日快乐,my girl "
张云漾迫不及待打开,里面居然是那一天杨浅带她去照相的照片,当时照废了的各种照片都被冲洗出来,组装在相册里竟然格外生动、鲜活。有不好意思掩面的张云漾、有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张云漾、有嘟着嘴的张云漾、有脱着腮发呆的张云漾。还有一起大笑到模糊的他们、一起不看对方的他们.....就着杨浅举起的手电筒的灯光,大概十余张照片,它们都在发着光。张云漾看的不自觉的笑容浮现,俏皮的把相册一收,把头一歪。
“杨浅,我很喜欢!”
杨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的真傻。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张云漾又把相册打开看了一遍。
“不对啊,最后我们不是牵手拍了一张吗,那张照片怎么没有?”
杨浅温柔的看着张云漾,,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
“那张照片,在我这里。”
杨浅的钱包里放着他们的合照,张云漾又被幸福包围了。
“你什么时候放的,看起来不像新的。”
“去年你生日的时候。”
张云漾瞪大了眼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杨浅的喜欢,是这样的。张云漾深情的看着杨浅的眼睛。
“我也要去买一个钱包,你给我再打一张,我也要放。”
“独此一份,绝不出售。”杨浅打趣道。
“小气!为什么呀。”张云漾撒娇的抱怨。
“你放别的,来,给。”
是一个云朵的包包挂件,云朵上绣着一个微笑的小人抱着一颗红色的爱心,爱心下面是YandZ的英文缩写。
毛茸茸的,好喜欢!
“怎么有我们的名字缩写?你在哪儿买的?”张云漾兴奋问到。
“我找人定制的,也是独此一份,你没发现那个小人还是齐刘海圆眼睛吗。小傻子,看东西都不看自仔细。”
“生日快乐,张云漾。”
惊喜,满足,幸福,想要拥抱,但这是操场。张云漾左右迅速看了一圈,飞快的凑到杨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幸福的回应,杨浅伸手揉了揉张云漾的头发,又加深了幸福指数。
而幸福的日子在高三这种地狱模式,瞬间就被淹没了。果然,张云漾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数学的拖后腿加上高三地理难度的增加,张云漾成绩毫无气色。数学周测、月考经常不及格,文综发挥不稳定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班级倒数。一开始张云漾还是信心满满,积极努力的,但是文科1班确实不一样,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不强的,在这里你必须得每门都不拖后腿,就如班主任在台上说的,一本分数线的要求就是每门不拖后腿,在此基础上,拔尖的科目决定你是上普通一本还是重点一本。按照张云漾目前的进度,她上一本都需要运气加持。这种持续低迷压的张云漾动作都变形了。她基本是不敢休息了,连杨浅偶尔约她中午吃个饭、逛操场她都是拒绝。每晚十一点多才睡,六点就起床了,人瘦了一大圈。更糟糕的是,像陷入了恶性循环,数学越考越低,再后来,她越落越远,上课都有点听不懂了。
“小漾儿,你别把自己逼太狠了,杨浅数理化那么强,你让他给你补补。"汪诗格看着每天像机器人一样的张云漾,实在是担忧。
“他也高三了,还分时间出来教我,得多累。”
“没事,我可以的。”
她根本就是快要到极限了,马上期末考了。刚发下来的数学周测,她只考了65分,满分150。晚自习她根本就没心思了,她恨不得把课本上所有带数学的字都给处以极刑,控制不住的心烦。然后她坐在位子上撕草稿纸,撕了一整个晚自习,手都撕红了。
“你的漾儿状态不对,晚自习结束速来。”
杨浅看到汪诗格的短信,眉头一紧,他们最近一个月基本上一面都没见到,他走读时间碰不上,除了每晚固定时间给张云漾打个电话,但随着张云漾的状态,电话时间越来越短了。
出教室门看到杨浅的时候,面对杨浅,张云漾第一次生出烦躁的情绪。她快步向操场走去,不理人。杨浅在后面紧紧跟着,也没说话。
一步入操场,张云漾就怒气冲天。
“你别跟着我!”
“怎么了,数学没考好?要不要明天开始,我给你补课。”
张云漾就是不想这样。杨浅成绩优异,不管是走竞赛加分自主招生,还是高考,只要正常发挥武大肯定没问题。但是她呢,马上高三下学期了,她还在一本线苦苦挣扎,任凭她怎么努力都不行,她不仅没法与他并肩同行,还要拖他后腿。
“不用!!我不要你管!”依旧烦躁。
杨浅准备伸手去沃张云漾的手,不仅被甩开了,还得到一声怒吼。
“我不想见你,最近别来烦我,看到你就好烦。”
出口伤人,口不择言。
“好,我先送你回寝室,你每天早点睡,身体垮了也不行。”
即使这样,杨浅也没有对她说一句重话,他默默承受她的无名怒火,她的无理取闹。
张云漾觉得自己真的是陷入了一个漩涡,她出不来。她把这种压力全部归结为如果不是为了你杨浅,如果不喜欢你,我不用这么努力,我不用这么拼命。
小云朵的挂件在张云漾的书包上,随着她的步伐一摆一摆。
“杨浅,我太累了,不喜欢你了行不行,我总是追不上你的。”张云漾都震惊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但她确实好受多了,她的痛苦似乎转移出去了一部分。
年少时卑劣的经不起推敲的爱。
杨浅明显没想到这种话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说出来了。他似乎高估了他们,高估了自己。
“你有事说事,这种话这么随意说出口,这么容易放弃,遇到困难就逃避,那我们确实不太合适。”
张云漾转身就走了,杨浅在原地,独自消化内心的难受。
那晚过后,张云漾的情绪更是差到离谱。汪诗格池波无一人幸免,全部被波及。
晚自习结束后杨浅看着手机里汪诗格偷拍来的张云漾的数学试卷,坐在座位上整理错题,找出问题,认真写着讲解思路,马上要熄灯了,一抬头,下雪了。张云漾每年冬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下雪了,盼了两年冬天都没见到大雪纷飞。但今天这雪飘下来好大,标准的六边形雪花,下的够久的话第二天早上肯定能堆满积雪。
第二天,整个校园银装素裹。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雪了,地面上的雪目测至少10cm那么厚。
哇。
张云漾的第一反应是给杨浅打电话,然后又停下了手。张云漾还是心情不错的来到了教室,同学们都很兴奋,好不容易挨到上午下课。
满校园都是人在堆雪球,打雪仗。雪地吸收着这天地间的欢声笑语,越发明亮。
“小漾儿,看球。”汪诗格的一颗大雪球就咋来了。
张云漾立马用手去搓雪,回敬了一颗。笑声荡漾开来,没一会,池波也加入战局,他们又往操场深处走了有些。张云漾的脸已经红了,手也通红,但她丝毫不在意,一心沉浸在打雪球的快乐里。直到准备把一颗雪球往汪诗格身上扔的时候,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杨浅,手里的动作顿了下来。
杨浅朝她走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细心的给她带上,没有言语。
“去玩吧。”杨浅轻轻的说。
张云漾内心有一些暖流划过。正欲开口,一个大需血球朝他们扔了过来。杨浅下意识的把张云漾拢在了怀里,张云漾的心跳加速了一下。
“你们打雪仗居然不喊我们。”是秦随依的声音,旁边是季一齐,正在制造核武器级别的大雪球。
“杨浅,我们快反击!”张云漾兴奋的开始抓雪,杨浅也迅速加入队伍,六个人互相攻击,你来我往毫不手软。玩到精疲力尽,一群在一看手表,一点了,都还饿着肚子呢。
杨浅和季一齐去校外给他们买吃的。余下四人就聚在一起堆雪人。
“你和杨浅吵架了、”秦随依关心问到。
“这你都看出来了?”
“大姐,你今天第打雪仗都玩嗨了,杨浅喊的我们一起下去的。他没第一时间跟你一起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学习压力大,杨浅那么优秀,感觉怎么都追不上,说了些气话。”
“就杨浅现在这段位,您还能气到他?”就杨浅这淡漠的个性,自从之前的各种问题解决后,杨浅就没对张云漾发过一次脾气,秦随依表示怀疑。
“那段位再高,也经不住我说不想喜欢他了吧....”
秦随依听完竖起大拇指,狠啊,你才是张姐,真是精准拿捏杨浅命门。
“哎之前死去活来的时候觉得你天天被杨浅虐,现在,真是风水轮流转咯。”
很快雪人也堆的差不多了,杨浅季一齐返回了,天太冷了,他们统一给每人买了一碗面,这样有点热汤不至于冷的太快。真的很饿!面真的很香!不知道池波哪里搞了一个相机,说一起拍个照片。本来已经累了的一群人又活跃起来,跟你拍,跟你也要拍,跟雪景要拍,跟雪人拍。越拍越多,越拍越久。
“杨浅你不跟小漾儿拍一个吗。”秦随依赶紧示意张云漾接住这波台阶。
张云漾扭扭捏捏像乌龟一样小碎步的往杨浅旁边挪,看的秦随依大跌眼镜。还是杨浅干脆,一个跨步搂住张云漾的肩膀,让她靠近自己。秦随依按下快门,杨浅浅笑,张云漾则是欣喜的看向杨浅的脸,没有正对镜头。
叮~上课铃响,他们居然玩了一中午。晚自习汪诗格神秘的递过来一个笔记本,说是爱的礼物。
张云漾打开一看,是杨浅的字迹,本子上列好了这学期她所有数学试卷上做错了题,错在哪里,正确思路是什么,对应教材的第几页,教材哪些重点是必须看的。
在这个所有人都在为学业奋斗的夜,窗外的雪映着夜都明亮了一些,张云漾的心被彻底照亮了,那样温暖,她不再害怕。
晚自一结束,张云漾就给杨浅打电话。
“你在我寝室门口等我,我有东西要给你。”顺着人流,张云漾在雪地里跑的飞快,鞋子在雪里踩出一条条脚印,发出一声声声响。都是此刻张云漾急不可耐的心情。
一口气爬上6楼,一口气爬下来,再返回寝室门口,杨浅已经来了。
“给你,回家听,现在就回家。”是一盘磁带。
“??你要我学听力?”杨浅满脸不解。
“你回家就知道了,杨浅,晚安。”
杨浅也一路跑着上楼开门,掏出随身听,放进磁带,按下播听键。
“我又想杨浅了。从我生日后,我就没有再遇见过他了,学校真大。”
“杨浅,我历史考满分了,厉不厉害。”
“今天我碰到杨浅给秦随依补课,我都不敢抬头看他,但是,在心里,还是很喜欢他。”
“今天在医务室碰到杨浅了,他也生病了,我都不敢跟他讲话,他是不是还是那么讨厌我。希望他的病快点好。”
“杨浅今天广播听起来还有鼻音,感冒还没好吗?他是不是应该买条围巾。”
“今天广播里播了一段小王子,不是你播的。我好想你....”
“杨浅,我中指的伤口又裂开了,那个医生说的真对,真的留了疤。”
“高二要过完了,我就只见了你四面,两次吵架,两次没说话。本来这个是想着买来记录慢慢忘记你的。哎~算了,算了,第一次喜欢的人杀伤力太大了...”
.......
杨浅听得胆战心惊,听得胸中郁结,听得难过。他忍不住给张云漾打电话。
“你听完了吗?所以,我最喜欢你了,你不理我的时候我都最喜欢你了。”张云漾用着喜悦的语气说的,杨浅听着更难过了。
这就是她的表达方式,她不擅长直接认错,在她说喜欢之前,你都不知道她为喜欢奉献了多少情绪,走过了怎样的自我拉扯。
“张云漾,我知道了。我很想你,很想。”杨浅语气很低,有着难言的思念,有着后知后觉的心疼,还有着被眷恋的庆幸。
“我以后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我....我会努力的。”
“没关系,你不努力也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
“不行,我一定要成为能与你并肩的人。我们约定好的。明天见!”张云漾似乎又恢复了元气。
挂完电话,杨浅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张云漾,我多喜欢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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