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烬遥站在画墙前,看着新完成的画。
画中两个身影并肩而立,年长的那位微微侧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少年身上。
“你把我画得太乖了。”少年点评道,“我明明更张扬些。”
周烬遥正在收拾画具:“那就是你。”
季烬遥凑近细看,发现画中的少年确实和自己一模一样,连耳钉的反光都细致地描绘出来。
不同的是,画里人的眼神格外明亮,带着他近来渐渐熟悉的温度。
“我好像…没那么透明了。”少年抬起手,指尖在灯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
周烬遥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整理画笔。
“你不惊讶?”
“意料之中。”
季烬遥绕到他面前:“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周烬遥停下动作,与他对视:“当你开始接纳自己的时候,时间就会给你答案。”
窗外月色正好,阳台上那盆被救活的薄荷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季烬遥走到窗边,深深吸了口气:“我想去看看妈。”
周烬遥沉默片刻,从抽屉里取出车钥匙:“现在去?”
“现在去。”
墓园在城郊,夜间的山路很安静。
季烬遥抱着在半路花店买的白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花瓣。
“她喜欢白菊吗?”
“喜欢。”周烬遥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她说白菊像月光。”
母亲的墓碑前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
季烬遥放下花束,轻轻抚过墓碑上的照片。
“妈,我来看你了。”他顿了顿,“虽然来得有点晚。”
周烬遥站在他身后,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墓碑前。
“我很好。”季烬遥继续说,“五年后的我也很好。我们…都很好。”
一阵夜风吹过,白菊轻轻摇曳,像是在回应。
回程的路上,季烬遥一直很安静。直到车子驶进市区,他才开口:“你会想念这样吗?我的意思是,等我完全恢复之后…”
“你会一直在。”周烬遥平稳地转着方向盘,“只是以另一种形式。”
公寓的灯还亮着。
季烬遥一进门就奔向书房,拿起炭笔在画墙的空白处画起来。
“该你了。”他把笔递给周烬遥。
画纸上渐渐出现两个相依的身影。
十八岁的季烬遥笑得张扬,像只狡黠的狐狸;二十三岁的周烬遥目光沉静,如同温顺的垂耳兔。
狐狸的尾巴轻轻圈住兔子的手腕,兔子的耳朵依偎在狐狸颈边。
“这样才对。”季烬遥满意地放下笔。
周烬遥注视着画中亲密无间的两个自己,忽然感到肩头一沉。
少年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吸均匀,季烬遥睡着了。
这一次,少年的身影没有再变淡,体温真实地传递过来。
周烬遥轻轻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少年安详的睡颜上。
他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
“每个人都要学会拥抱自己,无论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
他在少年身边躺下,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终于能坦然面对镜中的自己,无论是十八岁那个张扬的少年,还是二十三岁这个温和的医生。
因为爱自己,从来都不是需要羞愧的事。
阳光初现时,季烬遥在厨房捣鼓早餐。
周烬遥走进来,看见料理台上摆着两份煎蛋,一份焦黑,一份完美。
“这份你的。”少年把焦黑的那盘推过来,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周烬遥接过盘子,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还不错。”
“真的?”季烬遥凑过来,“我也要尝尝。”
他们就着同一双筷子分食两份煎蛋,晨光透过窗户,将影子投在墙上,分不清谁是谁。
但已经不重要了。
/正文完.2025.9.30.修改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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