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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低阶魔物的袭击有惊无险,反而成了噬灵藤初次展露锋芒的契机。苏浅雪在短暂的震惊和狂喜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投入了更深入的研究和记录。这次事件证明了两点:一,魔域的环境危机四伏,她的“农场”需要更强大的防御力量;二,噬灵藤的潜力巨大,值得重点培育。

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噬灵藤上,仔细观察它吸收魔气后的生长变化,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喂养”它——比如引导更浓稠但相对平和的魔气流经过藤蔓,或是将之前收集的、含有微量魔气的土壤样本放在其根部。

噬灵藤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暗红色的藤蔓变得更加粗壮坚韧,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类似防御魔纹的天然纹路。它仿佛一个饥渴的学徒,贪婪地吸收着这片土地赋予它的一切,并将其转化为自身的力量。那株凝露草幼苗在噬灵藤无意中形成的微弱庇护下,竟然也顽强地存活了下来,虽然长势缓慢,但终究没有夭折。

苏浅雪不知道的是,试验田土壤深处,那缕由墨临渊悄然融入的魔域本源气息,正在悄无声息地发挥着作用。这气息并非直接催生植物,而是如同最顶级的“土壤改良剂”,潜移默化地调和着这片土地的极端属性,使土壤中狂暴的魔气变得略微温和,更易于被噬灵藤这类变异植物吸收利用,甚至对那株凝露草也减少了些许侵害。

她只是隐约觉得,最近试验田周围的魔气似乎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连空气都仿佛清新了一点点。她将此归功于噬灵藤的净化作用和自己的改良措施初见成效,心中备受鼓舞。

然而,魔域终究是魔域。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一日,苏浅雪正在尝试用收集到的露水(魔域夜晚偶尔会凝结一种含有微弱能量的露珠)和净化后的沼泽水按比例混合,制作更安全的灌溉用水时,天空的暗红色突然加深,仿佛凝固的血液。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从天而降,远比之前的魔犬恐怖千百倍!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翼展遮天蔽日的骨鸟正在高空盘旋。它通体由森白的骨骼构成,眼窝中燃烧着幽绿的魂火,发出刺耳的音波,震得苏浅雪气血翻涌,几乎站立不稳。这是一只中阶魔物——骸骨魔枭!

影煞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苏浅雪前方,黑袍无风自动,散发出冰冷的杀气,显然也感受到了巨大威胁。但这只骸骨魔枭似乎并非冲着他们而来,它的目标,是远处一片涌动的、更加精纯的魔气云团,那里似乎有它需要的东西。

即便如此,骸骨魔枭盘旋时散逸出的能量波动和音波攻击,对于脆弱的试验田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灾难!凝露草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发黄,就连噬灵藤的藤蔓也开始剧烈颤抖,表面的魔纹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震散灵性!

苏浅雪心急如焚,不顾自身不适,拼命将微薄的灵力凝聚成一个小小的防护罩,试图笼罩住试验田。但这无疑是螳臂当车,防护罩在魔枭的威压下摇摇欲坠,她的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

就在她感到绝望之际,一股浩瀚如海、却冰冷至极的力量瞬间笼罩了整个试验田区域。天空中的骸骨魔枭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仿佛遇到了天敌,毫不犹豫地振翅高飞,逃也似的消失在暗红色的天际。

威压骤消。

苏浅雪脱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喘息,心有余悸。她看向前方,影煞依旧站在那里,但苏浅雪能感觉到,刚才那股驱散魔枭的力量,并非来自影煞。

是……他。

她下意识地望向魔殿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跨越了空间,落在这里。

试验田保住了。但凝露草受损严重,噬灵藤也灵性大损。苏浅雪看着一片狼藉的田地,心疼之余,也涌起一股无力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这点微末的成果,还是太脆弱了。

…………

魔殿中,墨临渊收回了目光,指尖一缕尚未完全散去的魔气缓缓萦绕。他刚才只是释放了一丝气息,警告那只不长眼的扁毛畜生远离他的“玩具”而已。看到那个女人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他心中莫名掠过一丝不悦。

太弱了。像她这样,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可能香消玉殒,这场游戏还如何进行下去?

他沉吟片刻,屈指一弹。一道乌光遁出大殿,片刻后,影煞的身影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

“尊上。”

“以后,这类中阶以上的魔物,不得靠近枯萎之痕百里之内。”墨临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至于那些低阶的……留给她的‘小玩意儿’练手。”

他口中的“小玩意儿”,自然指的是噬灵藤。

影煞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尊上这命令,等于是在无形中为那片废土划下了一道保护圈。这意味着,那个叫苏浅雪的人类女子,在尊上心中的分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有趣的玩具”范畴。

“是。”影煞低头领命,没有任何疑问。

“还有,”墨临渊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从王座旁拿起一块散发着精纯能量波动的上品魔晶。这种魔晶对魔修来说是至宝,但对普通修士乃至植物而言,却是剧毒。他指尖微动,魔晶被削下一小角,化作粉末。“把这个,给她。”

影煞接过那撮蕴含着恐怖能量的魔晶粉末,心中更是巨震。这……尊上这是要……

“告诉她,这是‘肥料’。”墨临渊的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看看她的‘花’,能不能消化得了。”

这既是一种变相的保护(驱赶强大魔物),也是一种更危险的试探(给予魔晶粉末)。他想看看,在她的手里,连魔域至宝,是否能被转化成滋养生命的养分。

影煞带着满心的困惑和那撮危险的“肥料”,回到了枯萎之痕。

当苏浅雪从影煞手中接过那个用特殊叶片包裹的小包,并听到他那干涩的转达——“尊上赐予的……肥料”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肥料?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叶片,一股精纯却霸道无比的能量波动瞬间散开,让她体内的灵力都为之凝滞!这是……极其高等级的魔晶粉末?!其中蕴含的能量,足以瞬间撑爆一百株凝露草!

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死得不够快吗?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考验?

苏浅雪看着那撮暗紫色的晶粉,眉头紧锁。直接使用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农业博士的灵魂让她无法轻易放弃任何可能的资源。她开始疯狂检索脑海中的知识。高浓度能量物质……能否通过极度稀释、或者作为催化媒介、甚至用于激发植物更深层次的变异潜能?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念头。但联想到噬灵藤的特性,或许……可行?

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取了极其微量的粉末,开始了新一轮小心翼翼的试验。她将亿万分之一的粉末融入水中,观察其对不同样本的影响;她尝试用噬灵藤的藤须去接触粉末,观察反应……

过程如履薄冰,多次险些引发小范围的能量失控。但苏浅雪凭借惊人的耐心和严谨的科学态度,一点点摸索着这“肥料”的脾性。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埋头研究这危险“肥料”的同时,魔殿中的那位,对她的关注已然升级。

墨临渊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通过水镜,长时间地凝视她认真试验的侧脸,看她因为一次成功的稀释而眉眼舒展,因为一次失败而咬着唇苦苦思索。她身上那种混合着脆弱与坚韧、理性与执着的矛盾特质,像一种缓慢生效的毒药,悄然侵蚀着他冰封的心防。

一种陌生的、想要去了解、去探究、甚至……去守护这份奇异生机的冲动,在他沉寂了万古的心湖中,投下了越来越清晰的倒影。

他依旧端坐于王座,依旧是那个令三界战栗的灭世魔头。

但有些东西,已经在他自己都未曾彻底察觉的情况下,于那片由她亲手开垦的绝望土壤里,和她种下的植物一起,悄然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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