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州城的暑气裹着焦糊味。
刚踏入西明寺,谢芜就瞥见庭院中散落的幡竿碎片。数十段焦黑的木段上,缠着缕缕未散的黑气,裂痕处竟泛着诡异的暗红,像是浸透了血。
“仙长救命!”
寺中住持慧明和尚跌跌撞撞跑来,袈裟上沾着尘土,“去年萧刺史捐了两根幡竿,斋戒奏乐时,突然天雷劈下,幡竿碎成这样!今日正是去年雷暴的日子,萧刺史……萧刺史他出事了!”
惜灼茗俯身拾起一块碎片,指尖抚过焦痕,神色凝重:“这不是寻常天雷,是带着怨气的阴雷。”
他抬头望向寺庙上空,云层翻涌,隐隐有雷光闪烁,“幡竿被人动了手脚,藏了引雷的邪物。”谢芜蹲下身,仔细查看碎片的断口:“你看,这些裂痕是向内收缩的,而且每段碎片的焦黑程度都一样,不像是自然雷击的随机破坏。”
她忽然注意到碎片缝隙中嵌着细小的铜丝,“还有这个,铜丝缠成了线圈,像是……引雷的天线原理!”
慧明和尚凑近一看,连连点头:“萧刺史造幡竿时,请了个外地工匠,那工匠说要加‘镇邪铜丝’,我们当时并未多想!”
“那工匠定有问题。”谢芜站起身,目光扫过庭院,“阴雷引动需要怨气和媒介,幡竿是媒介,那怨气来源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萧刺史去年今日遭雷劈幡竿,今年今日便出事,这是连环劫!”
两人立刻赶往刺史府,刚进门就听见哭声震天。萧夫人一身素衣,见到两人连忙哭诉:“今早老爷说心口发闷,还说看到幡竿的影子在屋中晃,刚才一声惊雷,老爷就没气了!”
谢芜走进内室,萧澣躺在榻上,面色青紫,眉心有一个焦黑的小坑,与幡竿碎片上的铜丝线圈形状吻合。
“他不是被雷直接击中,是阴雷通过幡竿的怨气,隔空伤了他的魂魄。”她伸手摸了摸榻边的柱子,果然摸到细微的铜丝痕迹,“有人在刺史府和寺庙都布了引雷阵,铜丝是阵眼。”惜灼茗掏出桃木符,贴在萧澣眉心:“阴雷蚀魂,还能救。”
他转头对谢芜说,“你找到引雷阵的核心,我来驱散怨气。”
谢芜点头,循着铜丝的痕迹在府中搜寻。走到后花园的假山旁,她忽然停住脚步:“这里的土是新翻的!”她捡起一根树枝,拨开泥土,果然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缕黑发和一块沾血的布,还有一张写着萧澣名字的黄纸。
“是厌胜之术!用头发和血引怨气,再借铜丝引阴雷,连环两年,就是要置萧澣于死地!”
“找到核心了!”谢芜大喊一声。
惜灼茗立刻赶来,长剑出鞘,剑光劈向盒子,黑气瞬间涌出,化作一个披头散发的虚影。“是那外地工匠!”慧明和尚惊呼,“他说过,萧刺史当年弹劾过他贪赃的叔父!”
虚影嘶吼着扑来,周身缠绕着雷光:
“我叔父被他害死,我就要他尝阴雷蚀魂之痛!”
“厌胜害人,还敢借天雷之名!”惜灼茗踏禹步,长剑画符,“天雷本是正道,岂容你用来报私仇!”金光与雷光相撞,发出刺耳的轰鸣。谢芜见状,忽然想起铜丝的特性:“铜丝能引雷,也能导电!”她扯下腰间的丝带,缠住几根散落的铜丝,一端系在假山的金属栏杆上,另一端抛向虚影,“用接地的铜丝,导走它的阴雷之力!”
铜丝缠住虚影的瞬间,阴雷之力顺着丝带和栏杆导入地下,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渐渐透明。
惜灼茗趁机长剑刺入虚影核心,黑气消散,黄纸和头发也化为飞灰。萧澣眉心的焦黑渐渐褪去,缓缓睁开眼睛,面色也恢复了血色。萧夫人喜极而泣,对着两人连连磕头:
“多谢两位仙长救命之恩!”
慧明和尚望着庭院中渐渐散去的乌云,叹道:“没想到小小的铜丝,竟能被用来布下如此恶毒的阵法。”
谢芜笑道:“万物皆有两面,铜丝本是寻常器物,被邪念利用就成了凶器,被正道所用,就能破邪救主。”
她转头看向惜灼茗,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眼中带着赞许的笑意。惜灼茗走上前,递来一块干净的帕子:“你手上沾了泥。”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
谢芜接过帕子,轻轻擦拭着手,脸颊微微发烫。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刺史府的庭院中,驱散了所有阴翳。
萧澣起身道谢:
“若不是两位仙长,我今日必死无疑。只是那工匠已经逃走,不知还会不会害人?”
“他的怨气已散,术法被破,再也掀不起风浪了。”
惜灼茗收剑入鞘,“倒是你,日后当清正廉明,少结私怨,方能长治久安。”
两人辞别萧澣和慧明和尚,走出刺史府。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市井的喧嚣取代了之前的压抑。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惜灼茗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欣赏。
谢芜挑眉一笑:“这就叫学以致用!”
两人刚走出刺史府,就见一个捕快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攥着一截铜丝,面色慌张:“两位仙长!不好了!城南的张记银楼昨夜遭了劫,掌柜的被人用铜丝捆在柱子上,浑身焦黑,和萧刺史的症状一模一样!”
谢芜心头一沉:“看来那工匠没走,还在继续害人!”
她接过捕快手中的铜丝,指尖抚过上面缠绕的细小纹路,“这铜丝和寺庙、刺史府的一样,都是特制的引雷铜丝,只是这上面的怨气更重。”
惜灼茗目光锐利:“他是在借害人积攒怨气,想重布阴雷阵。”
他转头对捕快说,“带我们去银楼。”
张记银楼的门楣焦黑,屋内一片狼藉。掌柜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上的铜丝还在冒着微弱的黑气,地面上有一个用铜丝摆出的小阵,与刺史府假山下发掘的阵法大同小异。
谢芜蹲下身,仔细观察阵法。
“这个阵法比之前的更复杂,多了三个阵眼。”她指着阵法的三个角落,“这里嵌着细小的石子,应该是用来增强怨气的。”
“工匠一定还在城里。”
惜灼茗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的街巷,“他用厌胜之术害人,需要近距离操控阵法,而且每次作案都选在阴雨天,今日乌云未散,他说不定还会动手。”
谢芜忽然眼睛一亮:“引雷铜丝需要特制,城里能打造这种铜丝的,只有城西的李记铁匠铺!”她想起之前在刺史府看到的铜丝,上面有独特的锻造痕迹,“而且银楼的铜丝是新打造的,上面的铁锈还没完全脱落,我们去铁匠铺问问!”
三人赶到李记铁匠铺,铁匠李老汉正在收拾工具,见有人进来,神色有些慌乱。
“三位……三位有何贵干?”
谢芜直截了当地问:“李老汉,最近是不是有个外地工匠来你这里打造过特制的铜丝?就是这种缠绕着线圈的。”
她举起手中的铜丝。
李老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啊,我从来没打造过这种铜丝。”
惜灼茗上前一步,周身灵力微动:
“实话实说,那工匠用你的铜丝害人,你若知情不报,便是同谋。”
李老汉吓得腿一软,连忙跪倒在地:“我说!我说!三天前确实有个外地男子来打造铜丝,说要用来镇邪,还给了我一笔重金。他说他住在城外的破庙!”
两人立刻赶往城外破庙,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硫磺味。
破庙内,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正在摆弄铜丝,正是那外地工匠。他见到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没想到你们还能找到这里!”
“你用厌胜之术,借阴雷害人,可知罪?”
惜灼茗长剑出鞘,剑光直指工匠。
工匠冷笑一声,抬手一挥,地上的铜丝瞬间飞起,在空中结成一个大阵。“萧澣害我叔父,这些人为富不仁,都该去死!今日我便用阴雷阵,让你们一起陪葬!”
乌云翻滚,雷声阵阵,破庙上空的雷光越来越亮。
谢芜见状,忽然喊道:“铜丝阵需要接地才能引雷,你忘了假山旁的栏杆了吗?”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捡起地上的碎石,“而且你的阵法有破绽,三个阵眼间距不均,力量失衡!”
工匠一愣,下意识看向阵法的阵眼。惜灼茗趁机踏禹步,长剑劈向阵眼,金光将铜丝阵劈出一道缺口。“就是现在!”
谢芜将碎石掷向阵眼,碎石落地的瞬间,铜丝阵的力量果然紊乱起来。
工匠气急败坏,口中念念有词,试图修复阵法。谢芜忽然想起铜丝怕火,她捡起一根枯木,点燃后扔向铜丝阵:“引雷铜丝遇火会熔断!”火焰燃起,铜丝果然开始融化,阵法的光芒渐渐黯淡。
惜灼茗纵身跃起,长剑刺入工匠心口,黑气从工匠体内涌出,化作一道雷光消散。
雷声渐歇,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向大地。破庙内的铜丝阵化为一堆废铜,散发着焦糊味。
李老汉随后赶到,见工匠已死,松了口气:“多谢仙长为民除害,我以后再也不敢乱打造这种东西了。”谢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以后遇到这种奇怪的订单,一定要多加留意,免得被人利用。”
两人辞别李老汉和捕快,踏上返程的路。
路上,惜灼茗忽然问:“你怎么知道铜丝遇火会熔断?”
谢芜笑道:“铜的熔点很低,普通火焰就能熔断。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用上。”她转头看向惜灼茗,“而且你的剑法真厉害,刚才那一招劈破阵眼,太帅了!”
惜灼茗的耳尖微微泛红,嘴角却扬起一抹浅笑:“你的观察也很敏锐。”
小西身份也有异哦,不然怎么听的懂小五的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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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雷劈幡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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