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我来不及多想。我看到那个隐匿在集装箱阴影中的黑衣人举起了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恐惧,一个身影闪电般猛扑到了我的面前。
是丽莎!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我狠狠撞开,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颗夺命的子弹。
“噗——”
是子弹撕裂身体、击碎骨骼的闷响,那么近,那么真实,像一面巨大的鼓在我耳边擂响,震得我浑身颤抖。
丽莎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口中喷出的炽热的鲜血,溅在我的脸上。那双曾布满坚韧与深情的美丽眼眸,瞬间失去了光采,只剩下巨大的痛苦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乎解脱的平静。她像一片被狂风折断的落叶,轻飘飘地、缓缓地向后仰倒......
“丽莎!!!”
我发出一声嘶吼,本能地张开双臂,在她即将触地的那一刻,将她紧紧、紧紧地搂在怀中......
几乎是同时,周围爆发出密集的枪声!反应过来的警察们愤怒的子弹暴雨般倾泻向那个开枪的黑衣人,将他瞬间打成了筛子。
场面一片混乱,呼喊声、奔跑声、警笛的尖啸声混杂在一起,但于我而言,这一切的声音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模糊。
我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怀里迅速变冷的丽莎。
她胸前的衬衫被晕染开成一大片刺目的猩红,那红色浓稠、热烈,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蔓延开来,像极了一支在雪地中骤然盛放到极致的,凄艳玫瑰......
“不……不!丽莎!丽莎!你不能去!不能!” 我徒劳地用手去捂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温热的、粘稠的液体瞬间染红我的双手,可我捂不住,怎么也捂不住生命的流逝。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一滴滴、一串串,噗噗嗒嗒地砸在她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颊上,和那鲜红的血混在一起......
我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丽莎,像个迷路的孩子,除了绝望的呐喊,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丽莎。
丽莎的嘴唇翕动着,气息微弱得像风中微弱的烛火。我赶紧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她的唇边。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含着笑意的满足,“我好……幸福……能在你怀里……睡着……我、没有……没有欺骗你……我真的……真的好爱……好爱你……”
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染血的手,似乎想抚摸我的脸,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答应我……一件事……照……照顾好、我的、我的秘书……就是……吴莎莎……就像……照顾……照顾我……那样……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你!丽莎,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别睡……求你了!!……” 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贴在我泪湿的脸上,我试图用体温去温暖她。
听到我的承诺,丽莎的嘴角,那抹含着血丝的笑意,终于缓缓地、定格了。仿佛了却了最后的心愿,她长长的睫毛像疲惫的蝶翼,轻轻颤动了两下,然后,永远地、缓缓地覆盖住了那双曾让我迷恋一生的美丽的眼眸。
她的头,无力地歪向我的臂弯,脸上带着笑意.....
那一刻,整个世界,在我怀中,寂灭......
一周后的一天,在一个天空湛蓝的午后,我和吴莎莎一起站在烈士陵园。汉白玉碑上,丽莎正笑得温柔而灿烂。
我们将两束洁白的百合轻轻放在墓前,花香清冷,混着泥土的气息。吴莎莎早已泣不成声,她哽咽着,对着墓碑深深鞠躬:“丽莎学姐……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学姐……我们会永远、永远记得你……”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风掠过松柏,发出呜咽,像是在低泣。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却照不进心底那片早已冰封的荒原。
我看着那双永远定格的、含笑的眼睛,在心里轻轻地说:放心吧,丽莎。我会照顾好莎莎,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接下来的路,我会一个人走,因为没有了丽莎,就不会再有爱。
真正的爱,是两个灵魂的相依。而我的另一半灵魂,已经随着那朵凄艳的玫瑰,凋零在了那片硝烟里,再也……寻不回来。
风起,吹动那洁白的百合花瓣,微微颤抖......
我记得一次丽莎说她喜欢海棠,我想起了她的那首诗:
海棠依旧
我见过,
凌晨四点,
海棠未眠……
微微晨曦中
一脸憔悴……
我见过
日已三竿,
海棠未醒,
阳光下,
一脸青春……
我见过
风中海棠,
单薄的身影,
依旧
让人心痛……
我见过
雨中海棠,
寂寞的容颜,
依旧
让人怜爱……
以致
许多年后,
记忆里的海棠,
依旧是
单薄的身影……
依旧是
未醒,
亦未眠……
只是从此,
我开始等待,
等风,
等雨,
等海棠,
更等
一个人!
丽莎,你就是我心中那永恒的海棠!无论是眠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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