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姜小苟从床上醒来,照常洗漱完毕,骑着单车去地铁站。这三个月,她都会在朋友的工厂,做库管的兼职。每个小时25块钱,对于一般兼职来说,这个价格已经是钱多事少。唯一不足的就是每日通勤来回有1.5个小时。每天都需要坐3号线,再转6号线的地铁,赶地铁就像赶春运,高峰期的工作日,人多的时候,都要排到楼梯口。就这样每天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卡在地铁上,下车的时候也得铆足了劲,用手推着前面的人,才能挤下车。
“这兼职还好只有三个月,不然真搞不了了,哼哼”姜小苟气呼呼的从车门冲下去,今天又打了一场硬仗,排着队往楼梯口走着,下了地铁徒步3分钟,到达写字楼大厅,三部电梯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默不作声的三列队伍,大家都紧紧贴着,生怕会被后来的人插队而赶不上踩点打卡,一个个都在玩手机,姜小苟也不例外。她正在点今天中午的午饭,吃饭对于姜小苟来说,是需要精挑细选的,她嘴太挑了,从小吃啥都感觉腥,假装夹两筷子,碗里的饭吃干净,就说饱了,然后找大人要零花钱,在超市疯狂的买零食。所以从小到大吃饭,就真的是难题。
“叮”18楼层到了。
“麻烦让一让”姜小苟这时候前胸后背,脸上都是汗水,从满是人的电梯侧身挤了出来,往仓库走去。从帆布包掏出钥匙,开了仓库门,换上工作服,用公司发的超薄纸巾,连扯5、6张擦干了一脸的汗水。终于瘫坐在“特定”的工位上。其实就是一张发货的大板桌,吹着空调,吃着出地铁站买的包子,豆浆。一脸幸福的,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摸鱼工作。
“咳咳咳!”
“咳咳咳!”姜小苟突然脸上涨红,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随之感觉嗓子紧的很,呼吸突然被中断一般,她赶忙拿起豆浆猛的灌了进去,再次呼吸的时候,依然喉咙发紧,她右手一边使劲敲打着喉咙,一边直身站了起来,立马往其他部门的办公室跑去,还好旁边就是工程部门。
她一进去,就往偌大的办公室望去,姜小苟平时要来公司吃早饭,就比其他同事来的稍微早半个小时,现在办公室几乎没什么人。最靠近姜小苟的,是在办公室中心偏窗口位置,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白色耳机,有点上年纪的男同事,她双手捂着喉咙连忙跑过去,跑到那个男同事左手边,他正在刷手机,手里还有咬了一大半的煎饼,根本没发现姜小苟已经站在他旁边。
姜小苟慌乱拉扯着他的手臂,左手拇指快速点着喉咙,一边发出“赫赫”的声音,那个上了年纪戴眼镜的同事,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姜小苟此刻的行为,因为是兼职,那个同事根本不认识她!“嗬”“嗬”“嗬”的喘气声,已经完全充斥着耳朵里。手指还是快速点着喉咙,她着急的上下拉扯着男同事手臂衣服,但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依然皱着眉头望着她,脸上满是不耐烦。
她快窒息了!“打120还来得及吗?”“要不然往喉咙戳个洞?”姜小苟此刻已经反复琢磨着两个问题,左手掐着喉咙,右手一边捶打着胸口,她脸色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嗬 !嗬 ..嗬..”喉咙逐渐发紧,发出的声音也渐渐变缓,她也有些因为缺氧而眩晕,眼前也被一大片黑所覆盖,左手想扶着电脑旁边的隔板,但抓了个空,此刻她在脑海里,已经想不起任何人,任何事。直到她右手抓着同事的手,而松下去,面露挣扎又慢慢躺到地板失去意识。。。
戴眼镜的同事到姜小苟躺下去之前就已经从座位上快速起身,走的远远的站在她后方,呆愣愣的看着姜小苟的举动, 而办公室其他的同事,根本没有发现这短短几分钟的事情,都埋着头刷着手机,嘴巴里嚼动着今日的早餐..
姜小苟从床上醒过来,用手摸了摸枕头旁边的手机,拿着点了半天点不开屏幕“嗯?”“没充上电吗”姜小苟一伸腿,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壳昏沉沉的,不晓得是不是睡过了。她穿上拖鞋摸黑去开灯,“咔、咔、咔”反复开了三次都没反应“估计是停电了。”这个念头让她心里莫名一松“算了,今天请一天假好了~”她跟着又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床上,试图把那个无比真实的、被包子噎死的噩梦甩出脑海。可喉咙那火烧火燎的窒息感仿佛烙印一般清晰。她烦躁地闭上眼。
“别想了,睡觉!”
“咚咚”
突然门前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姜小苟刚刚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了。她被猛地吓了一跳,一下子半撑着身子,手臂环抱紧了被子,眼睛瞪着门口,侧耳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等姜小苟觉得是幻听的时候,刚要松一口气。
“咚咚!”
比刚才更重的敲门声砸了进来。她眼睛瞪大咕噜噜转着,姜小苟此时也不敢说话,头皮发紧,耳朵也高度集中在听着,她此时在的位置是在公司附近租的一间老破小单间,上厕所洗澡都是几家人公用的那种,姜小苟一直长期打零工,根本没有稳定的收入去租高楼房,这老破小只要跟别人在高楼房合租的一半价格。她只要能一日三餐温饱,有个睡的地方就行。已经在这里租住有4、5年时间了,她很明白这鱼龙混杂的地方,最应该用什么反应去回应。
“谁呀”姜小苟尽量把声音平静的回答,一边从床上下来,踮着脚尖,慢慢摸索着靠门右边,平时煮饭挂着的一排工具,挑出了一把剪骨头的大剪刀,她悄悄地往窗户挪动,想着拉开窗帘,让光线能照进来。
“哗啦”窗帘被一把拉开。窗外,是一片仿佛开了老旧泛黄滤镜的、灰蒙蒙的天色。这诡异的天光让她瞬间慌了神。“该走了~”这一声卡着老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姜小苟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谁?去哪儿?”她脑子里飞快闪过所有邻居的脸,却没有一个能对上号。她不敢再应答,转身背靠窗户,面对房门,紧紧攥住了剪刀。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全身紧绷。死寂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她慢慢挪回床边,摸到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依旧一片漆黑。她皱紧眉头,不敢睡,更不敢开门。
“嘭!”“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重击猛地砸在门上!老旧的木门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敲什么敲!你到底是谁?!”姜小苟大喊着给自己壮胆,剪刀柄都被手心的汗浸湿了。脑海里飞速盘算着逃脱路线。
“嘭!!”
大门被一股巨力轻而易举地撞开,又猛地反弹回去,最后“吱呀”一声,慢悠悠地打开了一条缝。
“怎么没有人进来!!”姜小苟大气不敢喘,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门慢慢往后动着开了三分之二,门外空空如也。“他想骗我出去?”姜小苟在窗边焦躁地小幅度移动,想换个角度看看是不是有人躲在视线死角。但那昏黄的光线下,什么都看不清,连影子都模糊一片。“你到底是谁!”她再次嘶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该走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它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涌来,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环绕音效,姜小苟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惊恐地抬头四顾。
“嘭!”
又一股无形的巨力撞开门!这次姜小苟看得清清楚楚,门外什么都没有!仿佛是空气本身在攻击!还没等她从这骇人的景象中回过神,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从门外传来,将她整个人像一片叶子般扯了出去!屋内的家具摆设化作模糊的余光飞速倒退!
“吧嗒!”
她被狠狠地甩在门外的走廊地上,摔了个结实。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身后的门关上了。手掌被粗糙的地面擦得火辣辣地疼,脚趾也在刚才的拉扯中被别了一下,钻心的疼让她冷汗直冒。那把剪刀,早在被扯出来时就脱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呼……”“呼……”“呼……”姜小苟已经被吓傻了,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脑壳里一片空白,也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耳鸣的声音,咚咚咚的心跳,黄灰光线照射到的手背、地下,门口边缘上的几块斑点坑洼,显示着这里依然还是熟悉的家门口。但是刚才发生的事情,但刚才发生的一切,正疯狂地撕裂她过往三十年的认知。
她趴在地上,长达一分钟的漫长沉默里,她的世界观在破碎与重组中艰难挣扎。身上的酥麻感稍退,耳鸣渐渐减轻,她终于颤抖着,用手撑地,试图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大部分昏黄的光线,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姜小苟猛地抬头!
下一秒,她瞳孔骤缩,脑壳就像被突然被敲了一下似得昏沉了一瞬,因为就在一米之外,走廊边墙上,一颗硕大的头颅,满脸黑气的怒视着姜小苟,它的眼睛太大了!只一眼,姜小苟就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吸进那无尽的黑暗里,她慌忙移开视线,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那颗光头的头皮上布满层层叠叠的光滑皱皮,皱褶深处似乎还有一团团蠕动般的黑色斑点。它的眉毛占据了脸部的三分之一,剩下的,几乎全是那双非人的巨眼。
“跑!”
姜小苟停止了呼吸!脑海里此时只有这个想法,她想跑!但是她摔的腿软,这一幕根本脱离了常识,吓的根本没办法马上反应过来,眼见几秒钟的最佳时机已过,她汗流浃背的慢慢的转着脚,想朝楼梯口挪动
“该走了!!”
这颗大光头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比刚才在屋里更大声的响了起来,这炸裂音量,直接震动在环姜小苟的脑壳里,等它说完,就来了巨大声的耳鸣声,姜小苟抬手捂住了耳朵,嘴里呜呜着,眯着眼睛但大面积的眩晕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她使劲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这酸爽的痛感一下让她暂时夺回了一丝清醒。
她不敢回应着跟洗澡盆大小的光头怪物,虚着眼睛看着光头怪物背后的远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光上的楼梯口上。
“3!”
“2!”
“1!”
当倒数完,姜小苟立马侧身,往楼梯□□冲了出去,脚上的拖鞋早已脱落在房间,她光着脚也不顾脚下的石子楞的生疼,肾上腺素直接拉满,爆冲到楼梯口,伸手拉住楼梯拐角的生锈扶手,借力猛地转身,脚噔噔噔的往下跨去,在剩下最后几格,“咚!”的一声直接跳了下去,借着惯性,右手拉着扶手的拐角处,又一个大转弯“啪嗒啪嗒”接着往下跑去。
“咚!”
“咚!”
“咚!”
最后跳下五个阶梯,“到一楼了!”姜小苟大步往前面的院子冲去,这里是城中村,平时这个点楼下最不缺的就是闲聊的阿姨和下棋的大叔。“只要有人就安全了!”她这样想着。
“诶!阿姨!叔叔!”姜小苟看到一楼院子围着有很多人,但黄灰天色的原因,让人根本看不清这些人里有没有自己熟悉的人脸,但是随着姜小苟大步奔跑,逐渐接近的时候,发现怎么会一直看不清人脸呢,“不对劲!”她的直觉让她猛地停了下来,又往后走了一步,眯着眼睛,使劲看向前面,因为刚才叫嚷,很多“人”转头看了过来,最近的两个男女,站的笔直正“望”着姜小苟。
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咚咚咚”猛的跳动着,手揉着眼睛,又向楼上望去,只见洗澡盆大小的光头怪物,已经不在上面了,她四处转动着头,望着四楼到处找,也看不到它的踪迹。
她再次看向前方,刚才叫停的那2个“人”还是矗立在3米开外的位置,一动不动的面向这边,就连肤色也是黄灰黄灰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来颜色,只是灰茫茫的一片。
姜小苟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她自己的衣服,竟然也是同样一片模糊的灰蒙!又是一层层的鸡皮疙瘩,自己的衣服也是灰茫茫的一片,看不清!姜小苟扯着衣服,借着黄灰的天色,来回翻动着想要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任何细节。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
这色调…这质感…这绝望的氛围…
熟悉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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