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隐竹脊背一僵,立在原地静默了十几秒,见山洞深处没了动静,才又有了行动。
迟早被吓死,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吓人。
无声腹诽几句,唐隐竹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快步走去一看,地上躺着两把闪着寒光的弯刀,一黑一白。
拾起弯刀,在空气中比划了下,唐隐竹此时已隐约有了些猜测,端着千机匣又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看见不远处躺着个不知生死的人影。
这是个戴着兜帽的男人,肤色较黑,黑色兜帽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能隐约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失了血色的唇微微抿着,几缕红发散落出来,柔和了线条利落的颚线。
感觉长得不赖嘛。
唐隐竹盯着这人挑了挑眉,随后简单查看了下他的状况,身体没有外伤,又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很好,还有呼吸。
从看到这人第一眼起就知道这是明教弟子,依他见过的所有明教的穿搭来说,都是极少的布料上点缀相当繁琐的饰品,这种门派特色衣服让他莫名想起了以前认识的一个苗疆朋友,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而第二眼他就猜到这人是怎么晕过去的——很明显,冻晕了。
这大冷天的,这个明教还露着腹肌,身上基本没几块布,不冷死才怪。
唐隐竹腹诽着笑出声,随即又想到自己门派设计衣服也是喜欢这里露一块那里开一刀,自己这次没冻死都是这身衣服布料还算多,幸好今天出门不是穿着破军,不然该躺地上的要多他一个了。
想着想着唐隐竹笑容一凝,笑不出来了。
算了,生把火先,烤烤火说不定这个明教就醒了。
把明教的刀丢回他身侧,唐隐竹掏出个机关飞星遁影丢在脚下,随后闪回第一个机关处捡起木柴,又闪回来原地生火,之前开箱子开出过燧石,现在一点不费劲就点着了火。
山洞外风雪呼啸,山洞里火光闪烁,暖意顺着身体溜进骨头缝里,唐隐竹浑身都暖洋洋的,听着木柴爆裂的噼啪声,靠在冷硬的石壁上竟有些昏昏欲睡。
侧头看了眼明教,那人还躺在地上没动弹,唐隐竹拿起根木柴戳了他两下,还是没反应。
“不会是死了吧,”唐隐竹嘴里嘟嘟囔囔地又戳了几下,“真麻烦啊,快点给我活,死了的话明天还要费劲把你拖出去丢了……不对,我应该先把他衣服扒了自己穿,虽然不多总比没有好,哎……”
见明教还是没动静,唐隐竹无奈地摇摇头,随意挑了几根木柴塞进火堆,又伸了个懒腰,拿起一旁的千机匣清点剩下的弩箭和机关。
“一千八……一千九……还有一千九百多个。”
剩的还不少,暂时不用再做。
唐隐竹满意地擦去千机匣表面沾上的血迹,庆幸早上自己把弩箭机关都装满了。
收拾好武器,靠着石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唐隐竹阖眼打算休息一段时间,虽然肚子饿了但现在他很难舍弃温暖的火堆外出寻找食物,而且暴风雪来了。
锃——
异变发生在他闭眼的下一秒,唐隐竹耳边炸起刀刃相撞的金属交击声,还没等他隐身,身体就被好几条虚幻链子锁住,动弹不得。
再然后,唐隐竹眼前刀光一闪,凭空出现了两把黑白弯刀紧贴着他的脖颈,将细嫩的皮肉压出一道红痕,双刀冰冷的触感让唐隐竹每一寸皮肤都不自觉绷紧,身侧忽然显现出一个红发人影。
“唐门的人……真是……太可怕了……”明教轻声呢喃了一句,随即缓慢地、极具压迫感地抬起头,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唐隐竹侧脸覆盖的面具上,那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唐隐竹的耳廓,莫名与弯刀的冰冷寒意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你……太近了……”
作为一个远程,唐隐竹不习惯离人太近,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离得太近会让他失去所有的优势。
就比如现在,他被明教的呼吸搞得十分不自在,只能头微微偏去右侧逃离这奇怪的氛围,明教一愣,似乎是才发现唐隐竹紧紧抿着的唇和泛红的耳垂,于是默默拉开了一段距离。
二人附近火光摇曳了几下,照亮唐隐竹微微睁大的眼睛,使得明教能更清楚看见刀下这人浅棕眸子闪过不安的光,他顿了顿,起了一丝戏弄这人的想法,勾起嘴角又接着开口:“你忍心把你刚救下来的柔弱明教拖出去丢了吗,真让人伤心……”
明教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怨念,而唐隐竹完全没听对方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明教带着笑意的绿眸上了。
原来兜帽下是一对绿眼睛吗,绿眼睛,真像只猫。
似乎是发现唐隐竹在盯着自己的眼睛,明教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正好无明魂锁的效果过去了,他也就顺势收了刀,在唐隐竹身边坐下,笑眯眯地开口:“我叫陆苏兰。”
“……唐隐竹。”
“多谢救命之恩,但是我活了衣服不可以给你穿。”陆苏兰一本正经的提起他偷听到的碎碎念。
听到陆苏兰说到这个,唐隐竹一阵尴尬,他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碎碎念还被当事人听见并且正经的拒绝了,只好随便扯了个话题试图糊弄。
“额……你冷吗?”
“比之前好一点,没办法,你知道的,”陆苏兰无奈地抬手在自己身前比划了几下,接着说道:“穿这种衣服很难不冷。”
唐隐竹了然地撇了一眼陆苏兰的衣服,默默地又往火堆里添了更多的木柴。
注意到唐隐竹手里的动作,陆苏兰带着笑意的眼睛显得更像一片澄澈的碧波,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唐隐竹往他身上甩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
陆苏兰定眼一看,原来是一条黑色小披风,还带着余温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伤的重吗,给我这个做什么?”陆苏兰拿着披风问道。
唐隐竹摇摇头说道:“已经好了,借你。”
随即没看对方有什么反应,靠在石壁上就阖上了眼睛,他有点累了。
“你守夜,”唐隐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有问题吗?”
“没有……你为什么现在话那么少,我没醒的时候你好像更放松一点?”陆苏兰含含糊糊地开口,伸手调整盖在肚子上的披风,这披风对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小了,只能尽量扯一扯多盖点。
原来他偷听了那么多!
唐隐竹眉头一跳,闭着眼回了一句:“多嘴。”
“好好,我多嘴,你快睡吧。”红发的明教敷衍地回了两句,催着对方去休息。
唐隐竹没吭声,过了一会陆苏兰再看他时,对方脸上绷着的线条完全放松了下来,呼吸绵长,带着极其平稳的节奏,他睡着了。
明教的目光缓缓扫过唐隐竹左脸上覆着的那半片面具,他露出来的这半张脸显出一种毫无防备的柔和,浓密睫毛在眼睑下方打出一片极淡的阴影,叫人忍不住想窥探那面具下的部分。
“睡觉也要戴着面具,真搞不懂唐门的人,刚被我用刀架在脖子上,现在还能在我身边睡那么熟。”
想到这,陆苏兰低笑一声,忍不住学起师姐夏拉派蒂的说话方式:“真是心大啊,好心的蓝色猫咪。”
一时间,山洞内只听得柴火爆裂的噼啪声,分外安详,山洞外风声呼啸,雪花纷纷扬扬从黑夜中飘洒而下。
……
“嚓……嘶啦……”
“嘶啦……嚓……”
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唐隐竹在睡梦中被吵醒,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见了附近还在发散热意的火堆,花了几秒确定自己还在那冰原上,而身边这位“复活”的红发明教,正在用他的弯刀一下一下制造着噪音——他在削木棍。
实在是有些吵了,唐隐竹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嗓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你醒了?”陆苏兰拿起刚处理好的东西递给唐隐竹,示意他看看,“看看我刚做的木弩箭能不能用。”
木弩箭?
唐隐竹面色古怪地接过一根细细的木棍,这说是弩箭,不过就是在箭的前端削出来一个镞的形状。
制作人手艺还不太好,表面坑坑洼洼的,唐隐竹费了点时间才看出来这是一支箭,随即有些迟疑地想要开口。
还没等他说话,陆苏兰又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木弩箭放在二人中间,漂亮的绿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唐隐竹。
“不……不错,”唐隐竹把要脱口而出的不行生生咽下,硬是换了个说法,随后将散落一地的木弩箭收好,随意地问道:“为什么要做这个?”
“我无聊。”
陆苏兰的目光闪烁,嘴角的笑意不太明显的收敛了些许:“嗯……我昨晚听到你数弩箭了。”
“……”
山洞内的气氛徒然凝固,唐隐竹张了张口又合上,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谢谢,但以后不要再偷听了。”
“我不干这种事,明明是你说话太大声!”陆苏兰义正言辞地说,表情略有心虚。
“好吧。”唐隐竹耸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场面静默了下来,陆苏兰无所事事地擦着他的弯刀,唐隐竹盯着火苗发愣,他在想着另一件重要的事。
他想知道陆苏兰是怎样到这片冰原的,是不是跟他是同一个方式,但不知为何,这段记忆只在唐隐竹刻意去回忆时才会浮现。
暗自斟酌了片刻,唐隐竹才缓缓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吗?”
“这个地方吗……”陆苏兰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随后有些迟疑地开口:“我总感觉在你休息的时候我回忆过……”
唐隐竹悟有所思地点点头,带着一副探究的表情提示了一句皱着眉思索的陆苏兰:“黑色令牌?”
“黑色令牌……黑色令牌……”
陆苏兰默默地念着这几个字,接着,他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绿眸微微睁大,简洁地说道:“有个黑袍面具人给了我黑色令牌,我念出令牌上面的字后醒来就到这了!”
果然!
唐隐竹提起的心稍稍落下,立刻追问道:“你念了什么?”
写到明唐相见时,脑子里一直在播放BGM: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的心是怎样波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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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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