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得癔症,你待会就知道了。”看堂姐收紧的瞳孔,眼里都是戒备,许夏深吸一口气,“堂姐,我现在没工夫找你麻烦,你也别来招惹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是知道我性格的,要是我不开心闹腾起来,我会骂到你婆家去。”
或许是原主给许春的印象太坏,许夏刚说完,许春彻底黑了脸。
许夏继续道,“咱们就像今天这样,谁都别折腾谁,不好吗?”
许春心想今天是挺好的,但她又对许夏不放心,“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话吗?”
“你不信我,可以去问奶奶,是奶奶帮我找来的亲事。”许夏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好事。
原来在堂姐拒绝给她介绍对象后,奶奶才想到她爸给她订过一门娃娃亲。
因为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这些,加上许夏她爸死的时候,赵家老爷子没提这个事,奶奶自然而然忘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是到紧要关头,奶奶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给赵家寄去信,问当年的娃娃亲还做不做数。
按理来说,这种事应该男方主动提,但许夏等不了。
今天许夏收到的回信,就是赵家寄来的,信上写,婚事作数,附带上赵家二儿子的照片,还有一笔钱。如果许家人满意赵晖,钱就给许夏置办衣服和买车票,赵晖是军人,短时间内没有假期,让许夏去赵家相看。
要是许夏没看上赵晖,这笔钱也给许夏,当做给许夏以后出嫁的添妆。
看到钱时,许夏吓了一跳,现在很少人会把钱放信封里邮寄过来,因为很容易丢失。
而且赵家给的还不少,足足有一百块!
这笔钱,现在在许夏口袋里。
许春半信半疑地看着堂妹,决定去找奶奶问个清楚,等她刚进屋,先听到她妈用尖利的声音问,“妈,您别开玩笑,许夏什么时候有的娃娃亲,我们怎么不知道?”
“谁有这功夫和你开玩笑?”王秀芳心情大好,“这是二钟行善积德换来的福报,之前他走的时候,赵家人不是来过,你不记得了?”
田梅当然记得,那还是她们巷子口第一次停小轿车,赵家老爷子还没到她家,就有人跑来报信,说有不得了的人来了。
当时她只知道小叔子救过赵家老爷子,并不知道娃娃亲的事。
“二钟良善,没把娃娃亲当回事。要不是夏夏眼下遇到困难,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写信给人,没想到赵家人守信,他家老二不仅长得俊,还是个团长哩!”王秀芳笑得合不拢嘴,在她看来,赵家言而有信,说明家风不错,赵晖又是军人,必定品行过关,这是一门极其不错的婚事。
不过,不懂是不是时间太久,老三和她说的时候,好像是说赵家孙子。或许是她上了年纪,记不清楚,一时半会记忆错乱,但赵家肯定不会弄错。
田梅却是听傻眼。
什么团长?
竟然比她女婿官还高?
门口的许春同样愣住,要知道,她爱人是个营长,在部队里已经算年轻有为。
被她最看不上的堂妹,竟然有那么好的亲事,心中难免不平衡,微微犯酸。
“奶奶,三叔过世九年,咱们对赵家并不了解,人家那么好条件却看上许夏,会不会是他有什么问题?”这一刻,许春承认自己心思狭隘了,她宁愿许夏就在家里,也不想许夏有比她更好的姻缘。
王秀芳当即放下脸来,没等她说话,许夏先迈过门槛道,“有没有问题,去见见才知道。堂姐脸色那么差,是见不得我好吗?”
“我没有!”
“你就有!”许夏也是个有脾气的,正好原主是个难缠性格,看许春小心眼,她故意道,“你和大伯母不想看我在家里,又巴不得我去下乡吃苦,现在我不用下乡,还有一门好亲事,你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且……”
她往院子外看去,“而且你和李副主任说了什么,我不用猜都知道。”
院子很小,许春和李副主任说话时,许夏就听到了。虽然没听清,但能猜个七七八八。
提到李副主任,许春眉头紧皱,不好,李副主任还在门口等她。
许春一时半会想不到话,田梅讪讪地瞥了婆婆一眼,心虚道,“小夏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我们哪里会盼着你不好?”
“行,您说没有就没有,我不和你们争。”许夏不想浪费口舌,说再多,大伯母也不会对她改观。
她现在有了出路,最放不下的是弟弟。既然借了原主的身份活,好好活着的同时,也得对原主身边亲近的人负责。
许夏懒得和大伯母他们争论,去院子里把扫地的弟弟拉到屋里。
他们姐弟,说不亲厚是真的,因为原主说什么,许丰收都是默默听着,日子久了,原主也就不爱和许丰收说有的没的。
但真论起亲疏,原主喝醉那晚,又是许丰收守在床前伺候一晚没睡。
姐弟俩面对面坐着,许夏半天想不到开场的话,她这个弟弟太闷,让她想不到怎么去说。
但看到弟弟紧紧抓着床单,想来弟弟是不舍得她。
“等我在江城安顿下来,我来帮你办转学,接你过去一起好吗?”许夏试探问。
“不用。”许丰收回得很简短。
“为什么?”
回答许夏的只有沉默。
许夏无奈叹气,“我和奶奶说好了,如果我和赵家儿子没相上,我厚着脸皮拜托赵家给我找个工作。赵家老爷子本事大,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爸爸走的时候,我们年纪太小,他只能卖了工作,让奶奶把我们养大。但是那么多年过去,爸爸留下的钱早就用完,全靠奶奶暗暗补贴。”
“奶奶年纪大了,你不想看奶奶轻松享福吗?”
许丰收点说想,心里却很惊奇,他姐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少年的疑惑藏不住,许夏一眼看出来,“以前我也在读书,不知道人活着还有诸多难事。经历了那么多,我也该懂事点,不然白受大伯母那么多白眼。大伯好说话,大伯母却觉得我们累赘,留你在这里,以后肯定不好过。”
到底是年纪小,许夏这么一说,就看到弟弟眼眶红了,她坐到弟弟边上,拍拍弟弟的肩头,“爸妈走得早,咱们是最亲的人,你别不要姐姐。”
“我没有不要你!”许丰收说得有些急,他是怕……怕拖累姐姐,那个赵家听起来好厉害,万一瞧不上他们家怎么办?
“那就好。”许夏笑道,“等你长大有出息,记得给我买好吃的和漂亮衣服。最多两个月,我就来接你。”
许丰收紧紧抿着唇,原以为姐姐走了不会再回来,原来姐姐没有不要他。
他身子颤颤,极力控制眼泪,但眼睛不听话,豆大的泪花一颗接一颗。
这时的许春,深深地看了眼许夏的屋子,想到门口的李副主任,眉头紧皱。
而李德才得知许夏有娃娃亲,对着许春破口大骂,“有这种事你还溜着我,让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一个半小时,许春,你当我是猫儿狗儿,逗着好玩是吗?”
“不是的主任,我刚知道这个事,我没想逗您……”
“少他么来这套,那么大的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李德才看着许春一肚子气,“好好好,你有本事,咱们走着瞧!”
许春本想给李副主任卖个好,没想到得罪了李副主任,她爱人军衔不够高,她还不能去随军。
以后还要在一个片区生活,说不定时常会遇到,李副主任又是个小心眼的人,许春想到就头痛。
但许春不理解,明明上辈子许夏没有这段娃娃亲,为何现在有了?
真是因为她拒绝给许夏介绍对象,奶奶才想起来吗?
是或者不是,都不重要了,赵家的信已经送到许夏手中。
许春只能往好处想,至少把许夏这个搅家精送走,让许夏去搅和赵家吧,有赵家后悔的时候!
送走李副主任,许春心情沉重地回家,正好碰见要出门的许夏。
姐妹俩视线对上,许春先忍不住道,“许夏,携恩求报来的婚姻,你觉得真的能幸福吗?”
“堂姐,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嫉妒我?”许夏得意挑眉。
“算了,当我白操心,到时候哭的是你,乐的也是你,与我无关。”许春默念不要生气,赵家和许家差距巨大,以许夏的性格,必定不会让赵家喜欢,她何必替许夏想那么多。
况且嫁了也可以离,赵家那位现在是团长,她家周文斌也不会一辈子当营长。谁能笑到最后,还得看以后。
“知道与你无关,就别多话,不然惹人讨厌。我不开心了,你知道什么后果。”许夏威胁一番,看许春黑了脸,心情不错地出门去。
上辈子许夏当够了牛马,重来一次,她能躺平就躺平。躺不平也不内卷,反正七零年代再上进,也挣不到大钱。
她乐呵呵去买火车票,又去街道办开介绍信,再回家收拾行李。
要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只剩下奶奶和弟弟。
出发前一晚,许夏缠着奶奶一起睡。
“真不要建设送你去?”王秀芳还是不放心孙女一个人去。
“不用,让许建设送我去,到了赵家我怕忍不住和他打架,影响我在赵家人眼中的形象。”许夏搂着奶奶的胳膊,她心疼奶奶上了年纪,更舍不得奶奶跟着她舟车劳顿,“等我在江城安顿好,我再来接您和丰收去享福,到时候给您炖红烧肉,大肘子吃!”
“我家夏夏长大了,懂得孝顺我了。”王秀芳在黑暗中摸到小孙女的脸,“快些睡吧,明天一早得去车站。”
自己养大的小姑娘,转眼间要嫁人,王秀芳忍不住掉眼泪。纵使心里舍不得,总比小孙女下乡好。她轻轻拍着小孙女胳膊,像小孙女小时候那般,轻声哼着小调。
另一边,江城的赵家,赵老爷子和大儿子夫妇刚吵完一架,他得知孙子逃婚后,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杆,突然佝偻了。
他把二儿子喊到书房,深吸一口气,“志远不声不响地跑去戍边,这事连我都没惊动,想来有你大嫂从中帮忙。我赵满福这辈子一口唾沫一颗钉,志远的事我以后再找他算账,但许家姑娘来了江城,你得顶上,不能丢了咱老赵家的脸,让我们失信于人。”
收到许家的信后,赵满福当即找到大孙子,结果大孙子死活不同意,不仅悄悄跑去戍边,还留下纸条,写着他绝不屈服,如果非要报恩,让他二叔顶替也一样。
赵晖浓眉轻抬,“爸,拿我顶包,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都老大不小了,别家小子二十六都生两三个娃,你却光棍一条,我和你妈,得被你活生生气死!”赵满福的态度不容拒绝,“我告诉你,有了志远的前车之鉴,你哪里都跑不掉。我已经给许家寄信,等许家姑娘来了,就给你当媳妇!”
小儿子哪哪都好,就是眼光太高,介绍了一个又一个,要么嫌弃没文化,要么挑长相,愁得他夜里想到都睡不着。
赵晖不以为意地扯起薄唇,老爷子要拿他的婚姻幸福报恩,赵志远能跑,他也有他的手段。
要他妥协?
做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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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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